《归途（修文ing）》老醋刀削面

2、 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许诺不服输的抬头，一双黑黝黝圆滚滚的眼睛瞪的很大，手指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勉强压制住想要怼回去的冲动。

　　“是，知道了，邢队。”

　　她猛地转身，快步朝着那边做笔录的同事走去。

　　面包车敞开的车门内，一个女孩正坐在车座上，光洁的小腿上盖着一个外套，脚上一双镶钻小凉鞋，露出白嫩的皮肤，和脚趾上鲜红的指甲油，上身披着外套，隐约可见里面的亮片吊带衫。

　　女孩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杯，热气从杯口蒸腾而出，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眼泪糊了满脸，眼线和假睫毛都哭掉了一半，原本精致清透的妆容，这会儿倒是多了几分惊悚的味道。

　　这姑娘和周遭环境里的其他人不太一样，许诺刚到就注意到了她。

　　瞧见她过去，周达眼底笑意多了几分。

　　“你摆出这幅嘴脸，都没破坏这姑娘的判断力，我看丁局这次推来的还真是个好苗子。”

　　“没准是碰运气。”

　　邢浩只扫了一眼，冷淡劲儿比刚刚少了一些，提醒周达，“走吧，去看看现场和尸体。”

　　“我叫焦敏，是海城财经大学的大二学生。”

　　焦敏总算是稳定住了情绪，抽噎着开口，结结巴巴，断断续续，足够许诺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猜测的没错，这个叫焦敏的女孩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

　　据她所说，刚刚她和朋友来酒吧里玩，上厕所的时候落了单，被几个小混混纠缠，没留神进了正在维修的男厕所，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死者。

　　她整个人都吓坏了，那几个混混也瞧见了死人，直接吓跑了。

　　混乱中，焦敏报了警。

　　从案发到现在，过了四十分钟。

　　如今三点二十，正是午夜。

　　许诺抬起手表扫了眼，看向酒吧的方向，此刻，大厅里面灯火通明，那些闪烁着各色灯光的霓虹灯球早就被关掉了，只留下了晃眼到仿佛可以把一切罪恶都照明白的大号节能灯。

　　惨白的光线打在众人的脸上，许诺跟其他同事做简单记录，眼睛余光注意到邢浩和周达从男厕所方向出来。

　　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她有点好奇。

　　“你来。”

　　周达冲许诺招手，“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许诺仔细查看了下笔记，回答道：“这里的经理说，监控在三天前出了故障，还没来得及检修，所以酒吧内的监控根本没办法提供任何线索。”

　　“我本来打算检查一下监控设备的情况，谁想到经理已经把旧的监控给扔了，这会儿估计早不知道到了哪个二手回收修理厂，或者垃圾场了。”

　　“还有这里的保洁王大妈，今天她这个点并不在值班，她今晚要提前准备给上学儿子带的东西，所以每周这个时候，都会请假两个小时。”

　　“男厕所出来右拐，那边有个后门，但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多是员工使用。”

　　“有人说，在一点半左右的时候，厕所里还没有尸体，也有人提供在大约一点二十的时候，听到了外面巷子里有人斗殴的动静。”

　　许诺指着本子上面的记录，“这两个人的信息分别在这里。”

　　周达接了东西过来，转身要走。

　　许诺着急了，追着跟上去，“副队，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尸体已经被运输回队里，明天早上八点半会开案情分析会，你到时候想知道什么，记得到了就行。”

　　“现在……”

　　周达笑着扬了扬本子，“你做的不错，可以回去休息了。”

　　回去休息？

　　所以，她连尸体都没看到，凶杀案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就被打发回去了吗？

　　这个队里的人似乎各有各的事情，没人顾得上管她做什么。

　　许诺干脆自己朝着厕所那边走去。

　　尸体的确已经被法医带走了，厕所内只留下了一摊血迹。

　　许诺拿了手套和脚套，进入现场，着重观察四周的情况。

　　鲜血已经半干，量不少，四周没有喷射型血迹，也没有任何死者挣扎过的痕迹，瞧着倒像是死者老老实实被人杀了留下来的现场。

　　没见到尸体，一切都只是简单推断。

　　忽然间，许诺鼻子动了动。

　　夹杂在厕所独有的骚腥味的气息中，有一抹淡淡的特殊气息。

　　像是……

　　迷药。

　　许诺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打开，最终确定迷药味道是从尸体被搬走的地方传来的。

　　这人是被迷晕的，也难怪会受伤这么严重，在这里没什么反抗痕迹。

　　“谁让你进来的？”

　　满是愠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诺的身影僵住。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这一瞬，却不知道为何，有点难言的心虚。

　　“我自己。”

　　她说，下意识回想了下自己有没有操作不当的地方。

　　“你自己？”

　　“你的纪律性呢？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句话很难明白吗？”

　　邢浩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俊美的容貌被严厉掩盖住，很难让人再注意到他的容貌。

　　短短一句话，许诺感觉到了压力。

　　她心中知道，这是邢浩常年和歹徒以及嫌疑犯们斗智斗勇积攒出来的威压。

　　这个时候，她很清楚自己应该道歉，然后老老实实出去，按照上面的指示办事。

　　可凭什么？

　　她心中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郁气，这让她哪怕明知道可能会被对方更加严厉对待，她也依然不肯定低下脑袋乖巧认错。

　　“我想看看现场有没有可能找到什么线索。”

　　“而且，我的行为很符合规定，我是在完成了你给我的任务后，才选择自发性进来检查的。”

　　许诺抬起手，“我戴了手套脚套，也不曾破坏现场。”

　　“我虽刚来报道，但我想我也是一名警察，我有资格参与进来。”

　　她注视着邢浩的眼睛，一字一句反问：“难道不是吗？”

　　气氛陡然凝滞。

　　四周传来小声的倒吸冷气声。

　　“收队。”

　　邢浩转身，背对着许诺大声通知众人，随后大步流星离开。

　　同事们陆续开始收尾，有人像是终于忍不住，对许诺道：“你说说你，你惹队长做什么？忘记自己还是个实习警员啦，不怕刑队生气啊。”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呗，大家谁不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那你刚进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吗？”

　　许诺不理解。

　　同事仔细回忆了下，“还真没有，你之前是不是得罪过刑队？”

　　“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别太赌气，到时候伤的是你自己。

　　“要是有可能，你还是转文职吧，咱们这个又危险又累，其实真的不太适合女孩子。”

　　许诺的脸上逐渐没了表情。

　　“和她说什么。”

　　旁边有个高大粗犷的男人走了过来，拍了下青年的肩膀，眼神轻蔑的看了眼许诺，“走后门的，我告诉你，就算是丁局把你送来的也没用，我们这里不是你镀金的地方，趁早识趣点。”

　　“所以……”

　　许诺抓住了重点，目光幽幽，“你们是因为我是被丁局推荐来的，所以怀疑我走后门？”

　　“反正。”

　　青年，也就是陈秋好心提醒道：“我建议你换个地方，别仗着家里有点背影，就和刑队对着干，你落不到好的。”

　　“好好在家里当大小姐不好吗？”

　　粗犷男人嘲讽一句，拉着陈秋就要走。

　　“你既然这么看不上我，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许诺看着他们的背影，悠悠然开口。

　　“若是我输给你，我立刻滚出刑警队。”

　　两人站住，四周有几个还没走的同事也都看过来。

　　陈秋回头，无奈的想要说点什么。

　　许诺摇头，手抬起，“我在说你。”

　　粗犷高大，一看就浑身腱子肉的男人转头，好气又好笑的指着自己，“我？”

　　“对，就是你。”

　　许诺平静反问，“怎么，不敢？”

　　一句普普通通反问听出了无穷的嘲讽和挑衅。

　　“你疯了，志成入队之前可是散打冠军。”

　　许诺挑眉，嘴角微微勾起，“那又如何？”

　　“我要是赢了。”她看着李志成一字一句:“你学三声狗叫，绕着操场跑三圈，大喊许诺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狗眼看人低。”

　　这也太羞辱人了。

　　众人面色一变。

　　“就你？”

　　李志成冷笑，“我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赢我。”

　　有了这次冲突，许诺能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态度很复杂。

　　这种状态最直观的体现大约就是陈秋他们作为最后一组离开的人和车，在门口等了许诺大约十五分钟，听到她不上车，问也没问，直接把车开走了。

　　刚刚还进进出出的酒吧，这会儿只剩下了唉声叹息的经理和正在边上坐着唠嗑的几个大妈和服务员。

　　许诺本也没打算离开，对这样的情况，半点没当回事。

　　她本也习惯对任何事情都不要抱太大期待，到现在的地步，也就没太大失望。

　　“哎，警官，你还没走嘛？”

　　那个大妈好奇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诺认识她，刚刚邢浩问了她很多问题，许诺干脆道：“有些细节还需要核实，能不能再重复一遍你之前说的事情，然后再回想下，有没有什么细节是被你遗漏的。”

　　这位王大妈做的是夜班清洁工作，显然早就习惯了这个点不休息，乐呵呵的把刚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大约就是邢浩拿着一个拖把头过来问她，有没有坏掉的拖把，都扔到哪里了。

　　王大妈拍着大腿，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兴趣，“哎，小姑娘，你们那个队长有对象吗？瞧着虽然吓人，可是那张脸长得怪俊的，我有个侄女……”

　　许诺抓着笔有些无奈，“阿姨，我是新来的。”

　　“这样啊。”大妈失望，随后打起精神来说邢浩询问的过程，“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拖把头而已，你们那个队长啊，特别重视，呐，就在后门那里，还把那坏掉的拖把全部给拿走了。”

　　“好好的忽然死人了，这也太吓人了。”

　　“那您认识那死去的人么？”

　　许诺想去看看后巷，闻言询问大妈。

　　大妈摇头，“我都没看到死的人是谁，不过，那小姑娘我倒是见到过几次，有点印象。”

　　小姑娘？

　　许诺敏锐眯起眼眸，“小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