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提裙骑士屈膝》大绿宝

10、第 10 章

　　下午放学后，冯萧然用胳膊碰碰她，“那个……资料里有体育器材的清点，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吧，我告诉你怎么填表。”

　　他明显还有些不好意思，没怎么敢看她。看来是想找个借口缓和下午发生的小冲突。夏笛心里明白，于是点点头，“ 好，你等我收拾书包。”

　　片刻后，俩人到了体育器材室。门口是专门管理器材借还的人，是个精瘦的大爷。大爷跟冯萧然挺熟，见他来了，热情地打招呼，“小然，来点数啊？”

　　他笑着回应，随即跟大爷介绍身旁的女孩，“王师傅，这是我同学，叫夏笛。以后就是她来点数了。”

　　夏笛跟大爷互相问了好，王师傅着急吃晚饭，随便闲聊几句便走了。

　　冯萧然便开始告诉夏笛如何清点，她认真听着，同时自己学着辨认器材，开始点数。冯萧然一时之间无事可做，便在她身旁发呆。

　　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面上。灰尘在光线的照耀下清晰无比，在空中肆意纷飞。他的眼睛看似盯着一粒尘埃，看它时而飘扬，又急转而下，但心里却完全想着其它事。

　　终于，那粒灰尘游荡出了光线之外，肉眼再也无法捕捉它的轨迹。冯萧然也同时斟酌好了措辞，他抿了下嘴巴，深吸一口气，转向夏笛，“那个……下午的时候，对不起啊，我说的话太过分了。”

　　他说完便微撇开视线，没敢直视她，但余光却一直在努力瞄她的脸色。夏笛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着他，笑着回应到，“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两人心里都清楚今天的工作交接实则是一场道歉，他们知道对方肯定没有真的生气，但当亲耳听到对方的歉意和原谅，那颗焦躁不安的心才得以真正的平静。

　　冯萧然终于敢直视夏笛的目光，他绷紧的肩膀松弛下来，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夏笛看他傻笑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乐，“道个歉就这么开心吗？”

　　他隐忍了一天的压力再也压不住，哗哗倾盆而出，“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累！身体累心更累！”

　　随即便噼里啪啦倒豆子般一件件吐槽，整整五个项目的训练先让他筋疲力尽，肌肉酸痛，接下来老师安排的一件件跑腿小事又让他晕头转向，忙这个忘那头。他连午饭都没吃好，胡乱扒拉两口就走了。

　　夏笛猜到他最近的压力，也不惊讶。她只是安静听他倾诉，偶尔回应一两句。

　　说到下午那场闹剧，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屈辱万分。“你不知道，他骂得有多难听！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他当着那么多人面说那么恶心人的话！”

　　夏笛看他明显又开始激动，赶紧安慰到，“他中午他去教室找你的时候也很凶，骂骂咧咧的，我也被吓傻了。”接着便将午休时发生的事告诉他。

　　“他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简直是个黑化的疯牛！”夏笛想起他像座山一样的体型，还是心有余悸，那发起疯来十个她都顶不住。

　　冯萧然听她一本正经地吐槽，忍不住笑出来，“原来你也会这么损人啊。”

　　夏笛一开头，越说越来劲，两人心里对老师的怨气一拍即合，你一言我一语地宣泄一通。一个负责脏话，另一个输出损言损语。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骂人有伴儿痛快翻倍，心里压抑的那股邪火很快就烟消云散。

　　释放清空了这些天的情绪，冯萧然慢慢冷静下来，他回想着这几天的一桩桩一件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自己逼成了这副惨样。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才把事情都办砸了，什么都没做好。”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铅球，“这次运动会，我真的很兴奋。你也知道，我成绩不好，而运动会是唯一能让我被大家认可的正式活动。”

　　夏笛也一起低头看向那只铅球。身旁的男生伸脚轻碰了一下它，“所以我报了很多项目，老师安排的工作也想要亲自做好，我真的很渴望能把事情做好，证明自己也是有用的，我一点都不差！”冯萧然猛地稍稍用力，铅球轱辘轱辘滚到了夏笛脚边。

　　铅球将对方的情绪转化为势能，传递给了夏笛。她惊讶之余又觉得合情合理，原来这次运动会对他来说有着这么强烈的意义，也难怪他很不开心老师把这些活都转给夏笛。这无疑是当脸给他一巴掌，否定了他这几天拼死拼活的付出。

　　夏笛用脚抵住铅球，抬头看着他，“我很明白你的决心，大家都渴望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每个人都有极限，硬撑着只会把每件事都搞砸。”

　　冯萧然依旧盯着夏笛脚下的铅球，“下午我冲你耍脾气之后，就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呢？”

　　他沉默片刻，终于抬头看向她，“我训练很忙，把文书工作交给别人来做是最好的，我作为体育委员，甚至应该趁早提出这个建议，但我没有。我一直死死抓着不放手，到底图什么？”

　　夏笛明白，他已经看见了自己的问题，不需要她帮忙劝说了，她只需要静静听着。

　　“其实现在我彻底冷静下来后，感觉自己的执着挺搞笑的。”他突然笑了笑，眼睛弯弯，“把这些事情都做好，就能证明自己吗？证明自己什么？证明给谁看？别人认可自己的证明吗？”

　　夏笛由衷为他感到高兴，“是啊，就算做好了，别人也未必会对你高看一眼。”她将脚边的铅球踢回去，“你能想明白太好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喘不上气！”

　　冯萧然用脚踩住滚来的实心疙瘩球，弯腰拿起盯着它，发自内心地感叹，“同样一件事，发自内心想要做，与为了证明自己被迫做，情绪真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感受着右手承受的重量，做好了决定。文件资料的工作已经给了夏笛，他的压力去掉了很多。而他参加的五个项目，自己身体实在吃不消，好好琢磨一下，退出两个，留下三个比较适合自己目前的状况。

　　此时的他，真正地放下了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回想着下午自己差点掉眼泪的样子，既感动又觉得不好意思。

　　他其实是一个感性的人，不像董平青那么皮糙肉厚。虽然他们都是不入流的差生，但他毕竟有副好脸皮，也从没干过啥人嫌狗厌的大事，很少被老师当面骂得狗血淋头。所以夏笛的那句安慰，精准地点到了自己的泪腺。

　　他觉得自己对夏笛的认知又多了一层。她看起来内敛冷淡，但内心却温柔又包容，比他想象的更加强韧。有几个人能面对朋友的随意发泄保持清醒，甚至反过去安慰对方呢？这是他第一次明白，原来强大也可以是这样。

　　他以前认为强大就是刚毅，勇猛，无所畏惧，似利剑，像太阳。而今天的夏笛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强大，那是如海水般平静又包容的力量。

　　夏笛靠近窗边，继续着清点工作。冯萧然靠墙站在旁边，怔怔看着她出神。

　　快要落山的夕阳格外艳丽，橘红色的阳光倾洒在她的头发，她的皮肤，她的眼睛。

　　这是自从认识以来，冯萧然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她。

　　看她的五官，她的神态，她低头写字的姿势，还有抬眼轻瞄的灵动。

　　他觉得自己对夏笛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对方在他心里的位置，发生了一点偏移。

　　“哎，夏笛。”他盯着她，突然出声。

　　夏笛嗯了一声回应，依旧低头写完最后几个字，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我刚刚更新了好友排行榜，想知道你排第几吗？”他抱起双臂，臭屁地摆出尊贵帅哥的傲娇表情。

　　夏笛看他那嘚瑟样，知道他这是完全恢复正常开始作妖了，她乐得配合。

　　“原来我还有资格可以上榜啊？我还以为自己就是个同桌身份呢……”她先是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垂目，双手紧紧捏着文件并拢胸前。

　　冯萧然看她这扭捏做作的样子，戏瘾瞬间被刺激上来了，随即就从高不可攀的冷艳校草切换成小白兔，“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人家心里一直有你的呀～”

　　看着对方努力想要抛媚眼，但实际效果双眼抽搐的鬼样子，夏笛自己先破功笑了起来，“你到底是要勾引我还是恶心我？”

　　冯萧然还不愿出戏，挣扎片刻发现实在控制不住眼皮，灵机一动，给她送了个飞吻。

　　夏笛眼睁睁看着那颗爱心从他嘴里吹出，脱落，并被推过来。它迎面直冲而她却无能为力，忍不住侧头干呕了一下。

　　平心而论，是帅的，但怎么就感觉像被灌了一壶香油呢？很香，但也很腻。

　　看她这副表情，冯萧然这才满意地收手了，感觉自己打了一场胜仗呢，非常开心。

　　奇怪的胜负欲在奇怪的地方得到了满足，只有夏笛受到了奇怪的精神伤害。

　　夏笛咽了好几下口水，总算缓过来，“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么一副帅脸糟蹋成猥琐大叔的……”

　　“什么大叔！我刚才明明就是美女好吧！”冯萧然震惊，你可以质疑我的智商，但绝不能蔑视我的演技！

　　夏笛睁大眼睛看向他，无语凝噎。美女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抹黑！

　　看夏笛这么意犹未尽的样子，冯萧然自觉应该多多演绎一下各色美人，让她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演技。

　　于是新一轮的强行灌油又开始了。从奇形怪状的骚首弄姿，到五花八门的挤眉弄眼，不带一个重样。

　　夏笛从刚开始的胃袋抽搐，逐渐淡定到眉头八字拧麻花。最终，她选择了一个终极战术：打不过就加入。

　　宇宙通用规则，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傻子欢乐多。

　　所以当王师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神经病斗技发疯现场。

　　三人六眼，无言相对。

　　老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该退休了？

　　夏笛尴尬到想给这俩人梆梆来两拳送个失忆大礼包。

　　而冯萧然呢，甚至想拉王师傅评价一下谁演得好。

　　夏笛看他跃跃欲试的眼神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赶紧上前拽住他灰溜溜跑出去了。

　　这是夏笛有生以来第一次放飞自我，尴尬中又充斥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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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油腻的帅哥，可能也别有一番风味？香油最起码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