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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上穷碧落下黄泉 ...

  •   康熙十六年七月初七
      正午 景仁宫
      好在有灵芸心细提醒,我差点忘记初六晒水,不然哪里还有眼前宫女们争相投针乞巧的景象。看她们玩笑的开心,我也禁不得受了感染,拉拉旁边的灵芸,“你不也去试试?平日里拘束惯了,还不趁个机会好好乐一乐。”
      灵芸只笑着摇头,“本来不算什么,可您看,”说着用眼睛瞟了瞟站在水盆旁投针的众人,“咱们这儿太招人,杏花、翠喜都在人群里头,怕是正主子一会儿就到,咱们得先备下些茶点才是。”
      顺着她的目光,我也向人群瞧去,果见郭落罗燕燕的侍女翠喜因才刚掷了个‘拙针’赌气噘嘴就要‘踢盆’,被马佳英的杏花紧紧拉住。瞧着她们难得率性而为,我也笑了,只是比灵芸多了几分心思,“没有主子的首肯,这两个丫头怎么敢独自跑来?灵芸想的不错,英英、燕燕定是不远了,怕就在钟粹宫里陪着东珠。可是,为何要派两个丫头过来,又不支应一声,大抵她们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却又实在好奇想知道我佟麝薰在做什么罢了。”
      想着想着,我忽然玩心大起,便让灵芸把那两个丫头叫过来,准备好好问一问,顺便看看她们如何机变。
      “给主子请安”一会儿工夫,俩丫头便到了近前。
      “主子遣了奴婢来,要请主子一同到御花园里逛逛。”翠喜不等我问话,自己大咧咧的说开了。
      “怎么不早说?”我笑着研着盖碗茶盏,“只是你们主子那里没有投针乞巧么?”
      翠喜一时无言,到是杏花急智,拽着翠喜一齐跪倒,“都是奴婢们贪玩,本是该一进门就回禀的,看着她们玩的开心,就丢了正事,跟着傻乐。请主子责罚!”
      我闷声不作回答,吓得二人不敢抬头。沉默了片刻,我忽然叫道:“翠喜!”
      “是!”惊得翠喜一个冷战,紧着应承。
      “你们回去告诉自家主子,就说我近日身上不大好,少陪了,她们可要玩好。灵芸,去取前儿咱们穿的琉璃珠子来,”转头向着翠喜、杏花笑道,“来一次我这儿,也不容易,又应着七夕,拿两串珠子回去玩吧。”语罢,进了内堂,再不去理她们。
      待翠喜、杏花出了景仁宫,灵芸静静踱进内堂来,闪在麝薰耳边,轻轻地“主子怎么不去呢?难得她们节下里还想着您。”
      我苦笑着看了看她,“傻丫头!她们哪里是想着我,分明是想着可能在我这儿的万岁爷罢了!御花园怕是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我若是傻傻地去了,到叫那两个丫头为难。今儿既是女儿节,天下女儿都要开开心心的,咱们何必自讨没趣又害了旁人。”

      红红的两排宫墙间走着两个俏人儿,手里捧着五颜六色的珠串子。
      “可吓死我了!”翠喜拍着胸口,“她可怎么单单叫我呢?”
      “你还说嘴!”杏花气急了,要打她,手里却是高举轻落,“都是你嚷着要投针招来的!咱们本来就是来看看,好回去报给主子,全是你贪玩坏事!”
      翠喜嘟着小嘴,不甘心地说,“可我也是按着来前主子的吩咐说得么!”
      “还说呢!”杏花哭笑不得地继续念叨,“你那宝贝主子让你说什么不好,单拣自己圆不了谎的。她此时还和我家主子在钟粹宫呢,若佟主子真要去御花园找她们,你有几条腿跑去通知主子?到时景仁宫这位看不见人,是咱们的罪过还是咱们主子的不是?真真一点不动脑子!”
      翠喜闻言脸一下子红了,撒娇道,“我就是笨啦!早知道杏花姐会帮人家的么!”看她耍赖,杏花也笑了,“我也是命里该灾,一进宫就和你这么个神魔星作了姐妹。你也太直肠子了些,怪不得刚刚掷出个拙针来!”
      “哎呀!你也取笑我!”翠喜脸上更是挂不住,笑骂着追打着杏花,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远了……

      翊坤宫
      云霓连着几天都是懒懒的,只是闲坐发呆。乌苏嬷嬷怕她闷出病来,总是拿吃茶用点心什么的来打岔,偏动不了云霓一点心思。
      “可怎么好?!什么也不吃,就在那里嚼文。什么‘牵牛织女,离肠恨泪,暮暮朝朝,岁岁年年’的,日子久了,非闹出病来不可!”
      看着乌苏嬷嬷着急,听着她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乱语,小秋一惊后上前追问,“可是‘牵牛织女几经秋,尚多少,离肠恨泪’?”
      “好啊!”乌苏嬷嬷就手捉住小秋的胳膊,狠狠道,“我还道是谁移了主子的心性,原来又是你这个丧门星!”
      “哎呀呀!”小秋被扭得生疼,告饶着,“嬷嬷快些放手,您说的什么呀!?”
      “嬷嬷!”云霓飘飘飖飖得出来,连日的茶饭不思,她显得更清瘦了,一件月白袍子穿在身上,灵逸十足。只见的人心下生疑,分不清眼前美人是九天仙子还是九冥女鬼。
      云霓先是低声呵住扭打的一老一小,继而冷冷看了小秋一眼,“你,进来!”
      进得屋来,斜靠着椅背,云霓翻着手中书,再不看跟前的小秋,淡淡冷冷的,“你怎么知道那首《鹊桥仙》,可是偷看了我的书么?”
      “奴婢不敢!是……”小秋略一沉吟,“是先前在婉主子那里,总听她念的。”
      “她!”云霓停了手中翻阅,目光一阵迷离,虽是挖苦,声音却婉转悦耳,“她那样霸王似的人,也读‘断肠词’么?
      “奴婢不知道那是什么,婉主子到是十分喜欢的。日子久了,奴婢们也听熟了些,渐渐的也能连成句子,可主子说‘断肠诗句断人肠’什么的,不让学。到是有一首诗,她说有趣的,反复教给咱们。”
      “什么句子?说来听听。”云霓被引起了兴趣,急着追问。
      “女子弄文诚可罪,那堪咏月更吟风?
      磨穿铁砚成何事,绣折金针却有功!”
      “哈哈”听了小秋的话,云霓笑出声来,“这个朱淑真!这个婉萍!”
      听了云霓难得的笑声,门外的乌苏嬷嬷长舒了口气,合掌道,“谢天谢地!可算有点生气儿了。”
      “你下去吧,”云霓收起笑脸,恢复了冷淡,赶在小秋退下前,忽然补上一句,“以后见了乌苏嬷嬷就闪着点走。看你这丫头也不傻呀?怎么不长记性!”
      小秋闻言愣了,呆立了片刻,回头看向云霓,却见她正凭窗远眺,只留给自己一个美丽冰冷的背影。
      看着天上淡淡流云,云霓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叨念,“十几年来,每次家里都带你的消息来,怎么这几次却没有了呢?害我担心,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想了好些日子才明白。”俊秀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欢颜,“你,必是离我近了!是吧?你可是也和我一样看着皇城紫禁上的一方蓝天,看着同一片白云?”许是看云看的太久,眼睛受了日光灼晒,落下泪来,“你可是将我忘了?为什么不托云儿捎来消息!唉!”长叹一声,云霓合了窗子,再不看什么蓝天白云,“断肠诗句断人肠,呵呵,到是妙评!只是哪里有人悟到,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

      午后
      “正是这样,对了!哈哈”平日清冷的太后宫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一院子宫女唧唧喳喳笑个不停,连一向少言寡语的太后也频频开腔,“今儿我才知道原来投针乞巧是这样的玩意儿,真是有趣!薰丫头,难为你还惦记着咱们。”
      “孝敬您是晚辈们应该做的。只是麝薰太笨,怕伺候的不够周到,还请太后多多教导。”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太后,我轻轻客套着,脸上露出殷切笑容,心潮却是波涛汹涌。时年不过三十六七的孝惠,鱼尾纹早早爬上了她的眼角,行动坐卧慢得出奇,做派颇有几分老太后的架势。禁不得胡思乱想,若是当年没有入宫,没有嫁给顺治作皇后,今天的她也许还是一朵娇艳的女人花绽放在科尔沁草原上吧。
      环视四周,这太后宫上上下下尽是蒙古旧物,比太皇太后那里不知多出几倍,一进门就是奶茶、乳酪、酥油味道。进宫二十几年了,她还是不能完全融入这紫禁城中来,是不能,还是不想被同化?这问题也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固执地把自己浸在童年的味道里,不去接触思考那些给她至高尊荣却也给她终生孤苦的东西。
      心里正在为孝惠感叹,门外翩翩跑进一个年轻贵妇来,“姐姐,我也掷出了个巧针耶!”
      “咳咳!”孝惠连声轻咳。
      那俊俏女子立时止住心浮气躁,装着气定神闲地款款走过来。
      我忙起身,向着那女子行礼,“给皇考淑惠妃请安!”
      谁料淑惠妃一把拉起我来,兴奋地说,“我当是谁七夕节下还想着咱们,原来是你小麝薰!哈哈,上次投针还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候呀……”话没说完,笑容忽然僵在脸上,尴尬地继续,“可,可也有趣的很。”言罢,不好意思地丢下我,坐到孝惠的下手位置。
      我茫然地看着淑惠妃的举止,心想当年的那场投针乞巧必是有些令今人不快的回忆,这个淑惠妃做事虽有些着三不到两,人却也豁达开朗。作为满蒙联姻,科尔沁‘买一送一’的赠品,她在宫里的日子自然更为艰难。经历了那么多阴谋阳谋,悲欢离合,还能存此刻一点童真,足见她胸无城府、心地纯良。
      看着天色不早,我便也要告退回宫了。临去,孝惠再三叮嘱我须去拜过太皇太后才好走。对她的好意,我报以微笑,心想,“那是自然。”嘴上却淡淡道,“谢太后提醒。”

      慈宁宫 傍晚
      又是一阵子寒暄立规矩,心里早烦了,可脸上的笑容不敢轻易撤下来。好不容易,盼到离去时分,却意外得到布木布泰的恩典,“难得你陪咱们这半日,回去路上,到西院去,那里东西不少,随你挑选,也算我一点心意。”
      我疑惑不解的谢了恩,跟着苏麻拉姑进了别院。灵芸本要随行,却被苏麻拉姑拦住,“佟主子进门细选,你先回去吧,一会儿自然有人送她。”
      我向着有些惊慌的灵芸点点头,示意她随众人去了便是。回身推开尘封已久的房门,心下好奇,不知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门开了,一阵清风随我一同步入正堂,引得两条丈余的白布上下飘动,招魂幡似的吓人。定下心细看,却是两副诗稿——“借与昙花一梦斋 水没灵逝渡魂来”;“满园芳菲花睡去纵有千愁解不开”。那诗那字刺得我眼辣心酸,心想,“这怕就是那位婉萍的故园了,怎么装饰得有如灵堂一般!这样时时日日祭奠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旧人,当不是布木布泰的主意,难道却是他么?”
      顾不得多想,注意力已被墙上的一副小像吸引,画中人明眸皓齿,轻轻浅浅地笑立在海棠花下,可惜选了暮春时景,片片落红漫天飞舞,分外凄清。起首处配有一首小诗:“慈宁泪醒恨重重,风寒衾冷梦难逢。迢迢万里关山外,几回魂梦与君同!冷月独看西楼空,海棠深院笑梧桐。不与繁花争春色,宁随流水逐东风”,落款是“婉萍自描自题于落花风中”。
      “纵是东君难相护,惊天动地落花风。”我凝视着画中人,喟叹一揖,“早该来见你,只是晚了。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弃他而去?为什么?”
      不等她给我回答,忽然院中有脚步声,我吓得心惊肉跳,本能地藏身在幔帐之后。只见门慢慢地开了,一缕斜阳泻在地上,随着落日一同进门的是他——玄烨。
      他慢慢走进来,轻轻关上门,长叹口气,“朕来迟了,你又要如何罚来?连踢十下毽子么?好好!三哥哥这就踢给你看。”言罢,从博古架上取下一枚鸡毛毽子,利落地术起龙袍下摆,一二三地踢了起来。
      屋里光线极暗,才刚我竟没有注意那个博古架子,这会儿细瞧,才发现上面有不少好东西,其中竟有那幅“海棠图绣插屏”,记得图中还有婉萍的诗句‘梦里留情梦外真。梦外心冷,梦里共谁温’,“共谁温?”我心头一紧,落下泪来。
      “十!”玄烨低叫一声,那毽子稳稳落在画前,“你怎么不接?”玄烨走过去拾起地上毽子,苦笑着向那画中人道,“每每你生气,总是罚人踢毽子,只要你接了,就是不再恼了。可今天怎么不接来?”
      看着玄烨立在画前哽咽,我也有说不出的难过,连他下面的话也不想听了,“你总还是在恼朕,不肯谅解么?派去的人都回来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婉儿婉儿,你到哪里去了!”他忽然的一声低吼,吓得我一个哆嗦,险些跌倒。
      “你到哪里去了?”声音恢复了和缓,可哀伤却是越来越浓,“别再躲了,三哥哥认输了,好么?你自己出来。”
      听他低声下气的,我早已是泪流满面,可那让我心痛的自白还没有结束,“婉儿,你不是说朕是天子,是无所不能的么?好!朕可不会只傻傻地等着,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找出来!”
      看他擦了擦脸,站在门前定定神,走了出去。好一会儿,我才敢从幔帐后面出来。颤颤微微地走到画像前,适才见那画中女子分明在笑,怎么只一会儿工夫,却像是在哭了?忍不得,对着她拜了几拜,“你真是好幸运,有他这样惦念,不知日后,我可也有这般待遇?”转而苦笑,想起《红楼》中的段子,“到是‘我今悼君人笑痴,他年吊侬知是谁’了”
      环视这屋子,东西样样都好,却都是我不敢要的。好个布木布泰,为什么冥冥中那双命运的大手总是操纵在你手里?为什么偏偏对付我?为什么每当我有一点专宠的念想就要被你狠狠打压?为什么?

      景仁宫 入夜
      昏昏沉沉地回了景仁宫,才进院子,就见灵芸急急跑出来,“主子,您怎么才回来?皇上一直等您用晚点,已有许久了!
      还没进门,他已远远地迎了过来。看他神采奕奕的,好不精神,我忍不住心想,“变的好快!”少不得也要变出一张笑脸来奉上,只嘴上却难饶他,“不见了麝薰,皇上为何不出去找来?”
      听了此话,玄烨脸色一变,见我笑得灿烂,旋又释然,“又胡说了,你无非贪玩在哪个宫里长坐片刻,何须朕去找!”
      “不是这话!”我摇摇头,试图从他掌中挣脱,却又头晕眼花的难以站稳,须得他一双大手托着,只得伏在他手臂上气闷落泪。
      “怎么又哭了?这次又是谁欺负了你?”他在耳边低低细语。
      看他体贴,却更叫我难受,只苦笑着,“七月七日长生殿,比翼连理空许愿。若君真是情深种,上穷碧落下黄泉。”心里一阵绞痛,紧紧攥住他的手,“皇上,你!你……”一句话总是说不出来。
      “薰儿!你怎么了?”
      耳朵渐渐听不清了,眼见他焦急的样子,自己好像身在云里雾里,可惜说不出话来,不然定要告诉他,“你真也好,假也罢;负了她爱我也好,负了我爱她也罢;都不重要!我只要你记得,记得曾有我这个女子,在你身边活过。”
      “这是怎么了?!”灵芸端着茶盘进门,见麝薰晕倒在玄烨怀里,惊得打碎了满盘茶具,呆立着发怔。
      “还不传太医来!”玄烨的咆哮好像一声号令,景仁宫立时乱作一团……

      断想——顺治十七年八月(详见《华年旧事——来时糊涂去时迷》
      走在通往慈宁宫的路上,看着身旁的玄烨小大人似的走在前面引领,一路上“小心石阶”“当心路滑”的,我笑笑把他拉过来,“三阿哥,姑姑不需要你这么照顾的。你不要总顾着别人,自己才要当心。”看着他手中食盒,诧异道,“景仁宫那么多糕点,怎么只拿些枣泥玫瑰来?东西沉,姑姑帮你拿吧。”
      玄烨笑笑,往后退了两步,闪开我伸出的手,客气道,“谢姑姑好意,不必了。再有几步就到了,姑姑要不要同我一齐去看婉妹妹?”
      “婉妹妹?”
      “极秀气体面的格格。现就住在慈宁宫里,咱们正好路过!”
      看着他跑在前面,欢蹦乱跳的,我紧紧跟在后面,心烦意乱……
      “三哥哥!”一个灵秀的小姑娘,远远跑来。
      “婉儿小心!”玄烨来不及上前抱住,小婉萍脚下一个‘绊蒜’,跌倒在地上。
      “啊!疼!”婉萍坐在地上,抹着眼泪。翠绿鲜亮的裤子也摔破了,好在没有伤到皮肉。
      “婉儿乖!看三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婉萍抽噎着打开食盒,只见朵朵玫瑰盛开其中,细看才知是几个花样馒头,枣泥陷儿作得花心,煞是好看!可这些逗人的小东西,都不能让婉萍止住哭声。
      “婉儿,你手上是什么?”玄烨的这句话到是分散了小姑娘的注意力。
      “是婉儿才写的字。苏嬷嬷说,那是三哥哥的名字。你看!”小姑娘忘了疼痛,骄傲地把手中的宣纸展开来给玄烨看。
      “写的真好!怎么写的这么好咧!”明明是谬赞,玄烨却把戏做的十足,只为逗眼前人开心。
      看着面前一对才刚哭戚戚,转眼又笑哈哈的小人儿,我僵立着,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地只是个外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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