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茶》来生是树

13、第十三章：圣…生日快乐

　　黎胡桃到车库时，王嘉奎已经在车上等她。她快步走到车跟前，拉开车门坐进去。

　　王嘉奎看向她。今天的黎胡桃穿着粉色系的外套里面搭着的紧身米白色毛衣，将她的上半身勾勒出一条完美的弧形，粉色的小裙子和长靴之间，露出一点点雪白的腿。

　　视线上移，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后脑勺上用发夹挽起的长发，还有半张白皙细嫩透着淡淡粉色的脸蛋。

　　黎胡桃感受到了某人灼热的视线，于是她假装忙着侧过身子找安全带插口。

　　王嘉奎似笑非笑地提醒她：“安全带的插口在这边。”

　　“……哦”

　　十点四十左右，到达目的地。

　　饭馆里人还不算多，餐馆服务员见进来一对俊男靓女眼睛都亮了，连忙走上前来招呼客人：“请问你们一共几个银？”

　　“……”

　　黎胡桃见王嘉奎不说话，暗笑他应该是没反应过来小哥问的问题，便接话：“就俩人儿，小哥，给我们安排一个安静点的位子。”

　　小哥一听黎胡桃也操着一股东北口音，立马又亲切了几分：“小姐姐你也是咱东北滴昂？”

　　黎胡桃笑了笑：“没，我就是在东北上了几年学，很喜欢那里，也很想念那里。”

　　“哦哦”小哥了然，“那咱也算半个老乡。走，我带你们去那边的座位，那边窗外的风景好，还安静。”

　　黎胡桃被小哥的热情感染，笑得更甜：“好嘞，谢谢小哥！”

　　小哥在前面带路，王嘉奎挑眉问她：“来对地方了？”

　　“嗯，感觉很亲切。我大学那会儿，学校门口就有一条小吃街，街上全部都是东北特色小吃。我那时候经常和室友一起出去逛，从小吃街的一边吃到另一边，肚子撑到爆。”黎胡桃边走边回忆，眼里是掩不住的神采飞扬。

　　“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

　　“唉，前几年刚回国那会，想回去看看母校的，但因为太忙一直没有时间去。好不容易放长假也是赶回家陪父母几天。”说到这黎胡桃想起来王嘉奎的大学就在本市，顿时羡慕起来：“还是你好，想什么时候回母校看看都可以。”

　　“嗯……其实我也没去过母校了。”

　　黎胡桃瞪大眼睛，“为什么啊？大学生活不应该是最快乐的时光吗？你就一点都不怀念？”

　　“我怀念的从来都不是大学时光，而是高中时光。”

　　黎胡桃闻声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她，眼神专注到有一种眼里只有她的影子的错觉。

　　服务员提高音量说道：“两位，这就是你们的座位哈。桌子上有菜单，你们先点，一会我过来收单子。”

　　黎胡桃还在发愣，王嘉奎却回过神应了声“好”，走到了桌子跟前。见她还杵在原地不动，他唤她：“过来看看想吃什么菜。”

　　黎胡桃这才反应过来，慢吞吞蹭过来，坐下。

　　王嘉奎低着头不看她，唇角却勾了勾。

　　“你喜欢什么菜？”黎胡桃问他。

　　“我不挑食，什么菜都行。你看着点吧，东北菜你比较熟。”

　　“我最喜欢锅包肉和酸菜炖粉条，配上一碗米饭简直绝了。你要不要再看看自己想吃什么？酱大骨挺好吃的，还有我觉得铁锅炖也非常不错。”黎胡桃果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连推荐了好几样菜。

　　考虑到东北菜的量大，为避免浪费，他们只点了四样菜加一个甜品。

　　王嘉奎想起她刚刚提起大学时光时的怀念，想了想，对她说：“一会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黎胡桃咬了一口雪绵豆沙，一脸陶醉。

　　“你不是遗憾去不了自己的大学吗？我的大学你想不想去看看？”

　　他的大学？

　　他和她的过去，只有高中，其余的全是留白。他经历过什么事，什么人，她都一概不知。但她却想拿起笔将那些留白填满。

　　于是她听见自己轻声说：“想”。

　　H大门口有条宽阔的马路，王嘉奎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区，两人下了车。

　　眼前的视野一片开阔，一排“欢迎来到H大”的欢迎牌之后，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林荫大道。有几个学生在路上打打闹闹地走着。

　　“走吧，进去看看。”王嘉奎带她往里面走。

　　黎胡桃跟着他，边走边欣赏四周的风景。

　　马路两边各有一排香樟树，他们走着的这一边还有一个巨大的草坪，草坪上设着几处长椅，有小情侣坐在长椅上看书。

　　再往前走，到了一处人工湖。湖上搭着四通八达的木架桥，有人在上面给湖里的鱼投食，黎胡桃拉着王嘉奎上桥，看见了金鱼还有…鲤鱼？

　　“湖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鲤鱼啊？”黎胡桃惊奇。

　　“大概是专门放到里面让学生养的。”

　　这时有条肉眼可见的大肥鱼跃了一下，溅起高高的水花，黎胡桃笑出声：“果然养出来这么肥的鱼，那会不会有人偷偷来捞几条鱼啊？”

　　王嘉奎想了想，说：“大学那会我室友有过这个打算，后来听说专门有人会定期来收鱼，湖也由一个老爷爷看管，就作罢了。”

　　“哦哦”黎胡桃点头。

　　横穿过湖，有一个凉亭，站在凉亭上刚好可以一览湖水的全景。

　　黎胡桃问他：“你会不会常来这？”

　　“不常来，冬天太冷，夏天太热。”王嘉奎实话实说。

　　“哦……”

　　出了亭子，经过一条小石子铺成的路，到了操场。

　　足球场上有一群男生在踢足球，跑道上的多数是女生，手挽着手散步聊天。篮球场在更远的一块地方，一会会就能传来球砸进球框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男生女生的欢呼声。

　　黎胡桃想起他高中打篮球的时候，篮球场旁边总会有一群以看篮球为名实际来看他的女生。

　　“你大学打篮球会有女生跑来给你送水，递信吗？”

　　她还是没忍住问了。

　　王嘉奎沉吟片刻，“刚开始有，后来渐渐没有了。”

　　大家都渐渐知道他是个油盐不进的硬石头，谁还会在他身上耽误时间？

　　黎胡桃不用问为什么，大概也猜出来了。

　　“你呢？”她听见王嘉奎的试探，“你在大学的时候被有别人送水吗？”

　　黎胡桃大大方方承认：“有啊，我那时候还是校排球队的。每次打排球周围都有很多人围观，下场就会有人给我送水。”

　　室友跟她关系好，每场比赛都来，递水送递毛巾，怎么不算呢？

　　王嘉奎轻哦了一声，不想再听她讲细节，迅速换了话题。

　　“我其实最常去的地方只有两个。”

　　黎胡桃看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第一个，实验室。除了大四那一年为了考研没有去，其他时间几乎全泡在实验室了。”

　　黎胡桃是文科专业，所谓隔行如隔山，就问他：“在实验室搞研发吗？具体做什么？”

　　“大概就是为参加各种创业大赛，设计作品。自己动手做一些小发明，小创意。”

　　“那你做出来的是什么？”黎胡桃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王嘉奎眼里携着温柔，“小机器人。现在还在我家放着，回去给你看。”

　　“好，那第二个地方呢？”

　　阳光从窗户反射，刚好落在黎胡桃脸上，她觉得刺眼拿手挡住。王嘉奎默无声息地往前迈了一步，面向她站定，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刚好挡住了反光。

　　黎胡桃缓缓将遮住眼睛的手放下，听见他说：“第二个，就是图书馆。你当年爱看的那些书，我都看过了。”

　　很好看，也很想你。

　　黎胡桃努力按住自己心里的不平静，听见自己用还算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了句：“那是，说明我眼光好。”

　　“确实，杨绛的《我们仨》写得很感人。我觉得你当时哭鼻子不冤。”王嘉奎语气中带着笑。

　　黎胡桃“噗”地笑出声，作势打他。

　　这人真是，好欠。

　　那是高二的某一个下午，王嘉奎打完篮球回来，就看见黎胡桃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得哽咽。

　　他吓一大跳，以为是谁欺负她了。

　　正当他盘问周围同学的时候，眼睛肿成两个大核桃的黎胡桃拉住了他的衣角，声音因为哭鼻子变得软软糯糯的，她说：“没，没人欺负我。是这本书太好看了，太感人了呜呜呜呜。”

　　王嘉奎脸色变了又变，拿起书名瞧了瞧，直男不懂女孩子的细腻心思，只丢给她一句：“神经”，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逛了一会，到家时已经黄昏时分。街边的KFC门口放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树上挂满了小彩灯。

　　黎胡桃犹豫片刻，“圣，生日快乐。”

　　王嘉奎看她，心里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她记得。这就说明，她没有将他全部忘掉。

　　“谢谢，今天很快乐。”

　　黎胡桃笑笑，就听见他又补充了一句：“应该说，这次生日是最开心的一次。”

　　路灯乍然亮起，他眼神专注且温柔，亮晶晶地看着她。

　　黎胡桃觉得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闪着灯灯圣诞树，还是因为他直白的眼神。

　　她听见心里的杂草丛里，窸窸窣窣长出一朵玫瑰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