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茶》来生是树

12、第十二章：对方拍了拍你说一起去玩吧！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
　　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
　　思念的旺季，
　　霓虹扫过喧哗的街，
　　把快乐赶得好远。

　　——《圣诞结》

　　平安夜，同事们下班很积极。

　　李菲见黎胡桃还在摆弄电脑，走过来说：“胡桃，节日快乐！我们一起去街上逛一逛吧！”

　　“节日快乐。”黎胡桃笑着回应她，“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走啊胡桃，今天外面肯定有很多好玩的活动，说不定还有街景，我们去逛一逛嘛。”刘涵也过来拉她。

　　黎胡桃笑了笑，“我手里的工作还没完呢，还得加会班。真的谢谢你们了，你们去玩吧。”

　　“那好吧。”

　　目送同事一个个离开，黎胡桃陷入回忆。

　　她不喜欢圣诞节，每年的圣诞节她心情都很不好。原因无他，这个日子刚好是王嘉奎的生日。

　　每到这天，她就控制不住地格外想他。讨厌想起他，更讨厌忘不掉他的自己。

　　也许很少有人会懂那种感觉。

　　就像原本冰封着的心海突然有了裂缝，在某一瞬间翻江倒海地全面裂开。而后她要再用很长时间，重新启动冰冻计划，将关于他的一切重新淹没在海里。

　　就像在荒芜杂乱的杂草丛里，突然冒出来一枝玫瑰花。耀眼，刺手，让她束手无措。她知道那是她的爱，可她得将它连根拔起，心才不会被花刺扎到。

　　特别是留学在外的那几年，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节日有什么纪念意义，这天之所以特殊，只因为可以给自己正当理由，去肆无忌惮地想念他。

　　外国人过圣诞节过得盛大又隆重。

　　她被几位同学拉出去凑热闹，在全世界的人都陶醉于夜空下流光溢彩的灯光秀时，在节日的热闹气氛中大家彼此分享美食喜笑颜看时。她总会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在人潮涌动的街头，看着在自己面前穿梭到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回忆就像开了闸似的涌入脑海，想起他的笑，他的恼，他写字的样子，打篮球的样子，甚至他说过的某句话。

　　短暂的甜蜜之后，留在她的心里久久不能挥发掉的只剩酸涩。

　　她讨厌这样，以自我感动的形式，喜欢着一个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人。

　　黎胡桃将回忆拉回现实，赌气般地喃喃自语道：“我才不过什么圣诞节。”

　　打车回家。

　　车窗外的霓虹灯五彩斑斓，街上大多都是年轻人的面孔，结伴而行的闺蜜团，相依相偎的小情侣。

　　黎胡桃想起一句话，“除了清明节，什么节日都可以成为情人节，虐狗节。”她笑了笑，话糙理不糙，还真是。

　　出租车司机看坐在后座上的女生一直垂着眸，神情黯淡又哀伤，暗想这姑娘可能失恋了。

　　他趁等红灯转头看了眼女生，“小姑娘，失恋了？”

　　突然被搭话，黎胡桃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出租车司机一副了然的表情，开导她：“没事，谈恋爱分分合合那是常有的事。分手理由也许有很多，可你最后才会发现，其实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你们不合适。”

　　绿灯亮了，司机发动车子，又补充说：“不合适的人在一起就是浪费时间，早分早好。小姑娘家家的，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世界上这么多男人，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噗”黎胡桃笑了，她算是搞明白了，原来司机大哥以为她失恋了在好心开导她。

　　黎胡桃也不拆台，点头附和道：“大哥你说得对，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大哥露出了憨厚的笑，递给黎胡桃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也许是为了让黎胡桃不要再度陷入低迷的情绪，司机大哥打开了车上的电台，调大了声音：“这是个音乐台，我拉的顾客有很多年轻人喜欢听这个电台的歌，你也听听。”

　　黎胡桃微笑点头，“谢谢大哥。”

　　电台里的女主播声音婉转动听，在和听众互动：“大家好，我是小优。是不是很惊讶我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哈哈，我今天是代班啦。小栀去和男朋友一起过圣诞节了，让我帮她代班。是不是觉得我很惨……嗯，那大家的圣诞节都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出去约会呢？还是和小优一样是一个人过的呢？好啦，我们一起来听首歌吧～来自Taylor Swift的《Last Christmas》。”

　　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响起，黎胡桃跟着节拍用手背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车窗，冷风吹过，眼睛疼。

　　不知播放了多少首曲子，节目到了尾声。

　　主播又开始聊天：“马上十一点了，小优也快结束今天的代班啦。有和我一样深夜落单，一个人回家的听众吗？最后一首歌送给你们，也送给我自己。来自陈奕迅的《圣诞结》。希望大家在一个人的日子里，也有在好好爱自己。”

　　音乐响起，每一个字符都像在敲打黎胡桃的心。

　　电台里的主播似乎情绪也有些低落，假装了一晚上的开心在最后几分钟崩溃，竟然也跟着唱了起来：

　　落单的恋人最怕过节，只能独自庆祝尽量喝醉，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寂寞它陪我过夜，Merry Merry Christmas, Lonely Lonely Christmas，想祝福不知该给谁，爱被我们打了死结，Lonely Lonely Christmas, Merry Merry Christmas，写了卡片能寄给谁，心碎的像街上的纸屑。

　　女主播声音微颤，说：“大家晚安。”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出租车大哥看了眼后视镜里靠在车窗发愣的人，提醒她：“姑娘，到了。”

　　黎胡桃深吸口气坐起来：“谢谢大哥！”

　　出租车大哥看着姑娘失魂落魄地下车进了小区，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长了个恋爱脑呢？想什么不好想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唉，可惜。”

　　说着，发动车子走了。

　　黎胡桃有些累了。

　　不好的回忆让她心里发堵，再加上工作的事更让她精疲力尽。

　　丢掉手机，踢掉拖鞋，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12月25日。圣诞节。天气：阴转多云

　　王嘉奎收到了生日祝福。

　　苏本煜：恭喜恭喜啊！恭喜我们寡王迎来了自己的28岁。

　　王嘉奎：……

　　苏本煜：喝一杯？

　　王嘉奎：不了

　　苏本煜：行吧，生日快乐啊兄弟！

　　王嘉奎：嗯

　　何鹏：今天你生日吧？

　　王嘉奎：嗯

　　何鹏：艾玛，我一个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的人，还能记得你的，你猜为什么？

　　王嘉奎：。

　　何鹏：太好记了，一想起圣诞节总想起有个好朋友过生日。

　　好记吗？确实。

　　高中那会，班上跟他关系一般的同学都能联想到圣诞节也是他生日。

　　但真的好记吗？这样好记的日子，偏偏她不记得。

　　王嘉奎看着黎胡桃的头像，一张黑白色的女生照片，照片里的女生仰着头眼睛微闭，一袭长发轻扬着，有种说不上来的寂寥和冷酷。

　　点开对话框，还是上次她因为项目没有换人发来的感谢。

　　王嘉奎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头像，许久，退出对话框。

　　黎胡桃睡得迷迷糊糊，接起手机，听见电话那端母亲大人的连环式关心：“女女，还在睡啊？我说呢怎么妈妈发消息你不回，昨晚又加班了？”

　　黎胡桃头埋在被窝里“嗯”了一声。

　　“都跟你说了不要这么拼，女孩子赚那么多钱一般男孩子就不敢靠近你了。”

　　黎胡桃听着万年不变的话术，将手机开了免提，丢在一旁，继续睡。

　　电话里妈妈还在唠叨：“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多走动走动，说不定就能碰见合适的男孩子。哎，楼下你王阿姨帮她女儿在直播间里找对象，要不妈妈也去给你报个名？”

　　黎胡桃越听越离谱，连忙阻止：“别别别，千万别。您是想让我社死啊。”

　　黎妈没听懂，“什么死？”

　　“哎呀，就是你不要去帮我找对象。你要偷偷去了，被我发现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黎妈哼了哼，“我会怕你生气？”

　　黎胡桃也哼哼：“我生气就不理你了，不理你你就没有乖乖女儿了。”

　　黎妈沉默半晌，“那你自己的事情要上点心知道吗？妈妈不希望你每天都这么累，生病什么的妈妈也看不见顾不到，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多好啊。”

　　黎胡桃很乖地点头，“知道啦妈妈，我努力！我努力给你找一个金龟婿回来！”

　　黎妈语重心长的说：“哎呀，不需要什么金龟银龟，只要他对我女儿好，你俩互相喜欢，就成了。”

　　“唔……好。”

　　和妈妈又聊了点家常，电话结束后黎胡桃已经没了困劲。习惯性点开微信，扫一圈信息。

　　除了闺蜜群里姜小圈分享的几个搞笑视频，没别的新消息。

　　黎胡桃正准备丢手机去洗漱，瞥见王嘉奎的头像。

　　没有消息，但有一个更新信息。

　　“不多想不自恋不脑补不回头”拍了拍我的头说：一起出去玩吧！

　　黎胡桃顿了顿，这是当时她和姜小圈一起设置的拍一拍，作为闺蜜之间的暗号。

　　拍一拍对方，就代表一起约着出去玩。

　　王嘉奎他是故意的？不对啊，他怎么知道她设置的内容是什么。

　　那他是无意的？他没事干拍她头像做什么。

　　于是黎胡桃忍不住打了个“？”给他。

　　王嘉奎也回：？

　　黎胡桃无语，回复他：你拍我干嘛？

　　王嘉奎：什么时候？

　　黎胡桃：你……

　　黎胡桃想截图，发现她给他的备注也会暴露，于是继续打字。

　　黎胡桃：八点三十五分，你拍了拍我

　　王嘉奎才看见对话框里出现的那一行小字：我拍了拍“Lambkin?”的头说：一起出去玩吧！

　　黎胡桃刷着牙，听见消息进来，打开手机看见他回复。

　　王嘉奎：哦，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黎胡桃：？

　　王嘉奎：我们先去吃饭。

　　黎胡桃：？

　　王嘉奎：融茂街那边有家很好吃的东北菜馆，我之前和苏本煜吃过。带你去尝尝？

　　黎胡桃鼓着嘴巴，她大学就是在东北上的，对东北菜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而且好久都没有吃了，还真有点想了。所以要不要答应呢？

　　黎胡桃：好，上次说请你吃饭还没履行呢。这次请你吧。

　　王嘉奎：行

　　只要你能出来一切都好说。

　　王嘉奎：我几点来接你？

　　黎胡桃：一小时后楼下见。

　　王嘉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