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燕寄

3、3.不上镜

　　谢梨韫有些意外：“我的？”
　　小姑娘肯定又笃定地点头，谢梨韫走过去问：“谁送的？”

　　“不知道。花店的人只说是给您的，也没有卡片。”
　　他们公司同事关系极其融洽，尤其谢梨韫和谁关系都很好。前台小姑娘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又有谁在追你吗？”

　　谢梨韫刚想说不知道，脑海里突然想起一股牛奶味。
　　要不说嗅觉能加强人的记忆，说出的话在齿间一转：“少八卦我啊，要八卦摸鱼看娱乐消息去，我保证不告发你们。”

　　前台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她，谢梨韫只随口道：“不知道谁送的就你们处理了吧。如果花粉不过敏，放前台也挺好的。”

　　谢梨韫如常回到办公室，打卡电脑时，却增加了一个步骤。
　　调出同事的聊天记录，翻出份文档。文件标题写着：‘叶知乘简历’

　　那天地铁询问后，同事很快就发来文件。只是谢梨韫忙到没空看，加上叶知乘毫无动静，她人都快忘了，更别说文件。

　　靠着椅背，谢梨韫拆开一个三明治，边吃边滑看。
　　一张蓝底白衬衫证件照率先映入眼帘。大概是照相馆统一精修，很规矩死板的样式，透露出证件照的主人是个上镜的帅哥。

　　谢梨韫心道他原来长这样，眼睛斜下方居然还有泪痣。
　　欣赏两秒美色，淡定地敲着键盘下滑，文件很快拉到地步。

　　谢梨韫把三明治包装纸团成一团，心下确认两件事：
　　一这位刚回国的叶总，就职于的知鑫公司和他们暂时没有业务交流。
　　二但不排除双方公司后续合作可能，且似乎和齐氏的齐总关系匪浅。

　　因此，“咔哒”一声，谢梨韫直接关闭文档，打开工作文件：
　　必要时，敷衍不那么明显就行。

　　隔天周二，早上一切如常。倒是谢梨韫中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又被拦住。前台小姑娘指着桌上的牛皮纸袋说：“谢组长，有人给您点了下午茶。”

　　“送来的人什么也没说，也没看见单子。”
　　这回不用谢梨韫开口，前台小姑娘主动摇头，又眼巴巴道，“听说这个很难买。”
　　“那你自己处理吧。”谢梨韫扫了眼，好笑地提醒道，“记得吃之前确认没毒。”
　　“谢组长放心。”前台小姑娘嘻嘻哈哈，比了个没问的手势，“吃之前我们先给你写一份无责任声明。”

　　周三。
　　同样的早上，同样的前台，谢梨韫同样的被喊住。
　　回头看见前台小姑娘手里的热饮，好笑又了然，“这个也不知道谁送的？”
　　“是的，时令热饮桂花酒酿。”前台小姑娘非常上道捧着暖手，“我特意问了一嘴，跑腿小哥说他也不清楚是谁。”
　　谢梨韫点点头，随口留下一句，“天冷了，接着暖手吧。”

　　周四。
　　谢梨韫有工作余留，特意起早了一点。正要路过前台时，步子微顿，走过去敲了敲桌面，“今天没收到东西了？”

　　“花店老板给我发了消息。”前台小姑娘正在吃早饭，听见这话捧着饭团仰头回答，“五分钟后送达，您等一下？”
　　“怎么联系方式都加上了。”谢梨韫笑着在小姑娘机灵的眼神里说，“估计也不会有新花样了，你们看着处理就行。”

　　前台小姑娘比了没问题的手势，但还是有点好奇：“谢组长您真的不知道是谁送的啊？”
　　“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没可能。眼看她都快脑补出一步小说。谢梨韫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而且我感情史清白，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可能。”

　　说着不知道，其实谢梨韫其实知道的十有八九，尽管她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还是一片空白，但她最近压根没接触过什么陌生男性。

　　-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
　　谢梨韫早上出门时，注意外边下了雨。小区里的艳丽红枫也开始昏黄，秋天似乎走到尽头，开始步入万物衰败的冬季。
　　路过前台，余光注意到一抹粉色，是花瓶里的玫瑰，灿烂旺盛。谢梨韫高跟鞋一顿，思考片刻还是走回去，“花还一直在送吗？”

　　前台小姑娘正在拆新的花束，闻言指向旁边的花瓶，认真道：“送着呢，平均三天一束花，我和其它同事分了。”

　　谢梨韫有些意外，不知道叶知乘是什么路数。毕竟这半个月里，他毫无动静到像从没出现过似的。回到办公室，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白蒙蒙的天色两秒。

　　谢梨韫果断拿出手机，划拉半天聊天列表，最后还是在搜索栏找到的人，消息发送的一瞬，倒是还挺意外叶知乘没删她。
　　谢梨韫：【谢谢叶总的花，不过不好意思，我花粉过敏。】

　　不管叶知乘怎么想，反正她不想。诚如两个人心知肚明，她一定会查他。隔了两周才回复，有点脑子人都能看出来话里的婉拒。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手机微微振动。叶知乘：【抱歉。】

　　谢梨韫愉快地给两人画上句号，结果隔天，一进公司大楼，就听前台一声：“谢组长。”
　　以为是告知今天没有收到东西，谢梨韫淡定地回头，视线直接撞上一大束花。
　　“......”
　　“换成乐高拼的了。”前台似乎看懂了她的心理活动，平放给她看花口，语气惊喜又刺激。
　　谢梨韫：“……”死磕花可还行。

　　谢梨韫难得这么快对就一个男人产生了五体投地感。隐晦拒绝没用，只好在开门见山。她瘫在办公椅上，一字一句的敲。
　　谢梨韫：【别送了，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款的。】

　　这回，叶知乘很快发过来条语音。
　　他似乎是在上班路上，隐约还能听见汽车鸣笛声，懒散含笑的声音在办公室回响：“给你添麻烦了吗？抱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谢梨韫听完，盯着玻璃窗外，眉头渐渐蹙起。总觉得这话有点茶，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点开又听了一遍，逐词逐句斟酌了半天，谢梨韫坦然接受自己辨别不了，毫无负担地敲结束语。
　　谢梨韫：【替前台谢谢你的花和下午茶。】

　　叶知乘没再回复，但也没再送东西。前台最后的花没几天就枯萎得彻底。前台小姑娘一时之间要自己买花还有点不习惯，谢梨韫只觉得好笑。

　　当天下了雨，她中午出去吃饭时正好和快递小哥撞上，没什么情绪地继续去附近咖啡厅，倒是恰好遇到位同事，两个人坐着聊了会儿天。

　　同事八卦了一会儿，什么都没问出来，只好放下勺子：“饱了，我先走了啊。”
　　“我待会把文件发你.......”嘴里叼着饼干，谢梨韫抬手挥着，视线突然在吧台附近定格，“看看。”

　　外面雨还在下，世界一片水雾朦胧。来往人群在木纹地板上留下一串又一串湿漉漉的鞋印。有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手里拎着纸袋正要离开，大概是听见声音，所以回了头。
　　眼睛漂亮，眼尾带痣。
　　是叶知乘。

　　坦白说，这一刻，谢梨韫有种见网恋对象的既视感。还是拼命对其它人捂嘴，不肯漏一丝线索那种。叼着饼干向后一靠，莫名想到，这位叶总其实挺不上镜的。
　　那次黑灯瞎火没看清，今天一见才发现确实是个漂亮的男人。

　　叶知乘大概是刚从哪个谈判场合退下来，眉眼有藏不住的疲倦。领带松松垮垮勾着脖子，头发大概是被自己薅得胡乱翘了两根，浑身透露着慵懒惺忪。
　　“好巧。”他对谢梨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隔着几桌，谢梨韫淡定地回视，掰下饼干打招呼：“叶总，是很巧。”
　　“那我先走了，下次见。”叶知乘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对她已经死心。

　　谢梨韫很轻松地把剩下的半截饼干重新塞回去。“笃笃”。旁边的落地玻璃突然被敲响。刚离开的同事徐蔗途经屋檐下，声音模糊地丢下句：“跟谁说话呢？”

　　谢梨韫下意识看了眼叶知乘离开方向，烟雨成雾，人影早没了。那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叶知乘大概早就看见她和同事了，毕竟走得太刻意，反倒显得在躲什么。
　　很识趣的男人。

　　徐蔗重新在对面落座。没等她八卦，谢梨韫抢先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特助临时有事。”徐蔗摊在眼前桌上的手机屏幕，赫然是个全新咖啡订单。
　　他们的事，谢梨韫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捡起最后一片饼干，真情实感劝告：“年终主动要红包，钱才是正途。”
　　“我可不敢啊。”徐蔗无所谓地摇头，敲着桌面又话锋一转，“所以你刚在和谁说话？”

　　“......路人甲。”谢梨韫叼着饼干就起身，无情丢下一句，“吃完了，你慢慢等。”
　　徐蔗：“.......”你看我信吗？

　　外边还在下雨，没完没了的像是要把这座城市淹末。谢梨韫倒是没着急回公司，反而绕了条小路，附近是装修尚未完工的大楼，雨天没什么人。

　　她随意地扭着脖子，刚走到转角，眼睛一瞥，脖子差点崴了
　　——地上有把黑色的伞。
　　准确的说，是有人撑着伞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