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反派？不，是可爱妹妹》二十一吧唧

26、小槐米9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向月先把槐米送回扶月阁睡觉，然后回到会仙峰与掌门和长老们一起整理今日的赛果。
　　她有想过，今日胜出的弟子里，屠妖联盟占比一定十分可观，可她没想到，经过一整天的“厮杀”，成功出围进入第二轮的有五六成都是联盟中的弟子。

　　这还只是练气区，参赛者的水平再高也高不到哪去，随着赛程推进，参比者修为越来越高，个体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这就意味着，今日一些小宗尚能靠几个真情实感的故事拉取注意力，但越往后，他们留在场上的人会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打动现场的观众。
　　毕竟大家都是会审美疲劳的，卖惨这种事，做一次可以，做多了就会讨人嫌。
　　尤其是胜败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观众会倾向于代入赢方视角，无法与输家共鸣。

　　好在修真界不只有屠妖联盟和深受其害的小宗，还有一大群尚未表明态度、实力在中、上层的宗门。
　　他们可以继续在赛场上披露屠妖联盟带来的伤害。
　　但前提是他们愿意。
　　这些宗门不像早早来“投奔”鹤潜云的小宗，被天瑶宗整得快垮掉，他们与天瑶宗维持着微妙的表面和平关系。
　　屠妖联盟势大，在公共场合说他们坏话，哪怕再委婉，也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和平，从而承担关系破裂带来的风险。
　　能与这种风险对冲的，只有另一股强大势力的示好，比如，当今仙门唯一能与天瑶宗抗衡的留清宗。

　　赛果总结完成后，向月跟着鹤潜云回了忘机殿。
　　一在茶室坐下，她便开门见山道：
　　“师兄，按照今日的淘汰速度，来找过你的那些宗门挺不过三天便会全军覆没，接下来十几天的赛场，需要有其他人出来说话。”

　　鹤潜云也在为此事犯愁，他皱着眉头，连茶都没心思去煮。
　　“今日观赛席上的弟子们反馈，有不少人认为叶航宗他们在报团，企图抹黑屠妖联盟。”

　　向月倒是不以为意，她开导鹤潜云：
　　“天瑶宗又不傻，那么多明里暗里阴阳怪气的小作文都飞到脸上了，总要采取点措施嘛。若是所有人都被那几个卖惨小故事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我反而慌张。
　　师兄啊，沉默的才是大多数，我相信今日一定有人被打动了，只是困于种种桎梏不敢公然附和，我们得推他们一把。”

　　鹤潜云是个求稳的性子，他甚至有些后悔接受向月的帮助，先是任由她出手转移了好几村的妖怪，后来又答应提前承办仙门大比。
　　现在事情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他感到十分不安：
　　“怎么推？问天啊，我们会不会已经露出马脚？让输家发言，还是有些偏颇。若再继续下去，我怕留清宗公信力受损，以后难以扩充势力。”
　　向月有些想翻白眼。
　　鹤掌门都是想统领整个仙门的人了，怎么做事就这么磨叽呢？
　　还得是她来出手。

　　向月点火煮茶，拨出茶叶后她甩了甩茶匙，一些茶沫落在桌上，被她一口气吹散了，像她接下来轻佻的语气：
　　“师兄，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想着一碗水端平，屠妖联盟的势力够强了，我们再不制衡就是在助纣为虐。
　　你想等留清宗的势力再充实一点是没错，但若是这期间我们完全不出手，就会是更小的宗门被迫出来反抗。”

　　就像原书中一样，反屠妖势力杂乱，实力也参差不齐，一些小宗门使尽全身解数，也只是螳臂当车、蜉蚍撼树。

　　“我知道，他们被逼得越狠，留清宗宣布反屠妖时才越得人拥护。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过程里，留清宗会被算做屠妖联盟的帮凶？你就不怕妖怪报复的时候扯上留清宗吗？”
　　“这……”
　　鹤潜云确实没想过。
　　不然原书里他怎么会被槐米杀了个措手不及。
　　在他眼里，在绝大多数修者眼里，如今的妖族早已不成气候，是可以随意屠杀的。
　　哪怕是反屠妖的，也没几个人是因为害怕妖怪反扑吧？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为着自身的利益。

　　眼看鹤潜云犹豫，向月赶紧乘热打铁：
　　“我明白师兄的顾虑：你既怕留清宗现在的号召力不够，贸然出手后劲不足；还怕屠妖联盟正处在迅速发展阶段，愿意与他们撕破脸的人不多。
　　我有办法可以打消你的顾虑。
　　明日中秋，大比会暂停半天，宗中设宴，你可以挑几个与天瑶宗不太对付的宗门，以他们的名义给叶航宗那几个小宗送些小礼，但是要表达出一种偷偷摸摸不想让大家发现的感觉。
　　我说到这，你应该懂的吧师兄？玩弄人心的事你比我厉害。大胆一些就是，搅弄风云可比装中立赔笑卖乖有意思多了。”

　　鹤潜云有些心动，往日他都是一人在策划这些，走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今有了帮手，好像是可以大胆一些？
　　“那我试试吧。”他点了头，拿起茶杯欲饮，杯沿压上嘴角，又放下，叹一口气，“若是暴露，有没有后路？”
　　向月挑眉：
　　“您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么？”
　　说完也不等鹤潜云回驳，转手托起茶室里一朵碧莹莹的翡翠莲蓬摆件：
　　“只要你撑过仙门大比，我当然可以找到后路。”

　　至此，向月终于说出了她自彰华宗出场后就一直想说的话。
　　她想了一圈，觉得拉拢世家这件事，最好是从江州纳香氏开始做起。

　　鹤潜云脑子稍微一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苦笑道：
　　“问天，你上次闭关是打通了什么穴位，怎么变得如此莽撞？山下的修仙世家势力错综复杂，你怎么敢？”
　　因为她看过原书了解所有世家而且有系统外挂啊。

　　向月摆摆手：
　　“这你不必费心，师兄你只管平衡好仙宗这边的关系，山下的事有我就行。屠妖联盟能找人，我也能。等取得了几大世家的支持，你这边的压力就能小许多了。
　　再说，有世家做掩护，咱们救妖怪也会方便一些。”

　　向月的算盘打得精确，她去拉拢世家，鹤潜云这边就少了一个帮手，按他自己的节奏，不知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给槐米报仇。
　　所以她得让他安心，才能按照她的节奏走下去。
　　若不出意外，往后鹤潜云负责与仙宗打交道，扮演他的老好人；她负责与修仙世家打交道，组建队伍，暗中捣乱屠妖行动。
　　这样她常年在外出差，槐米的活动范围也能大一些。
　　她不用再藏在问天峰，可以去广阔的九州大陆尽情撒欢。

　　鹤潜云最终接受了向月的建议，如今的境况，他实是骑虎难下，不如博一把。

　　中秋当日上午，赛场上基本都是屠妖联盟内部的角逐，有好几场双方都打得不相上下，引起阵阵喝彩。
　　日头高升时，最后一场比试结束，练气区只剩最后一轮决赛便能决出前三甲。
　　但是这轮决赛被排在中秋之后，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最有可能在练气区夺魁的，是屠妖联盟中的天瑶宗、彰华宗和万象宗。
　　会仙峰上，比试将将散场，赌局就已搭建完毕。
　　练气一甲究竟花落谁家？
　　寄海音压了一串贝壳币，赌万象宗脚踢天瑶，拳打彰华，一鸣惊人。
　　新泽带着几位师弟密切关注着赌局上的消息，期望摸出一些隐秘的关系线。

　　太阳光不那么热烈时，鹤潜云派了掌门座下首席弟子叶嘉带着新棠悄摸启程前往江州。
　　御剑路过楫泽城，从半空看下去，穿着形形色色校服的仙门弟子在城中穿梭，小贩们的叫卖声比往常热烈多了。
　　新棠站在剑上，手抓着师姐的衣摆，双腿颤抖。
　　鹤潜云带她御剑回来时，用披风将她裹着背在背上，她满心都是喜悦和憧憬，飞得再高也不害怕。
　　可在太华山的这两个月，她开始学习御剑，摔的次数多了，师兄师姐们便都说她没有天分，以至于每次站上剑身，她便不由自主地紧张。

　　“你的家在江州哪里？”
　　叶嘉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抬指提了剑速。
　　“在彭泽湖西面的一个草堂里。”
　　新棠回答着，手上又抓紧些，风吹得她闭上眼睛，看不见周围景色。
　　“草堂？都种了哪些药？”
　　“紫苏、金花……”
　　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日落之前，叶嘉顺着新棠的指引落在济安草堂门口。

　　两个月前，夏末秋初，江州的每条街巷都能闻到荷香，如今到了中秋，一路走来，每个院子里都飘出月饼和瓜果的清甜味。

　　叶嘉走到柴门前，叩响了木栓。
　　“来啦——”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跑了出来，见到门口立着的人，当场愣在了原地。
　　“仙、仙人又来了？”她转身跑回屋里，大声叫着，“师父！师父！有仙人来了！”
　　一个戴着围裙的小老头被扯了出来。
　　老福眯眼一看，正对上新棠隔着篱笆缝伸进来的脑袋。
　　“是阿希啊！”他跑过来开了门，请二人进屋，“仙人怎么把阿希送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嘉浅行一礼，从腰间解下一方乾坤袋：
　　“之前走得匆忙，今日中秋，带阿希回来探个亲，感谢您对阿希的养育，这是留清宗一点心意。”
　　乾坤袋打开，上百只灵草飞出，在桌上堆出一个小草包。
　　老福吓坏了，连连摇头：
　　“这、这太多了，仙人，我们承受不起的！”
　　叶嘉不太理解：
　　“你们两人是用不了这么多，但不是可以拿去卖么？”
　　老福沉默了。
　　一旁正与阿希说话的少女阿蔓，扭过头来说道：
　　“卖不掉的，像这样的上等货，在摊上一露面就会被商行盯上，然后低价收去，献给贵人们享用。我们这样的小贩，只能卖些自家种的、山上挖的平常货色。”

　　商行？果然与师父想得大差不差。
　　昨日夜里，鹤潜云将往年收集到的所有关于江州的消息都看了一遍。
　　问天虽说山下的事交给她一人就行，但他做师兄的，早已习惯照顾这个从小脑子就有些问题的师妹。
　　他觉察出纳香氏的商行有些问题，便交代叶嘉先来探查一番，省得问天莽莽撞撞，得罪了这不好惹的地头蛇。

　　叶嘉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线索，她将灵草又全都收回乾坤袋，然后将整个袋子塞到阿蔓手里：
　　“没事，这一袋能存三年左右，你们自己用不完，可分些给信任的亲朋。”
　　她坚持要送，师徒二人也不好再拒绝。
　　将袋子收好，阿蔓突然惊起拍了一下脑袋：
　　“师父！饭还没做好！”
　　老福也跳将起来，拿起随手搁在台子上的锅铲向后厨跑去，彻底消失前他回头问了一句：
　　“仙人你要在这里吃吗？”
　　叶嘉已经握了剑往外走：
　　“不用，今日团圆夜，阿希留下，我还有些事要办。
　　阿希，你乖乖在这里，我明日一早来带你回去。”

　　然而，没等到太阳升起，阿希便再一次看到了这位大师姐。
　　大概是子时，月光极盛，院子里的薄荷被染成了月白色，叶嘉掀开窗户，摇醒新棠，隔着窗沿上的紫苏叶对她说：
　　“新棠，快起来，咱们回留清宗。”
　　不知道是怎样的急事，新棠的瞌睡还没醒全，就被拽上了剑。

　　回到宗门，一眼看到会仙峰人头攒动，叶嘉将她放在钟鼓殿外，叫她找个空房间睡觉，便匆匆跑走了。
　　新棠听着远处闹哄哄的声音，再看看身后黑漆漆的殿群，大着胆子往吵闹的地方去。

　　“哪个小偷敢去问天峰偷东西啊？”
　　“害，肯定是知道问天长老法器多呗！铤而走险，要我说，这肯定是日子过不下去的才会走这条路。”
　　“谁叫留清宗来者不拒？要我说，这仙门大比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
　　新棠趴在廊柱后，听见主殿外几人的对话。
　　问天峰竟遭了贼。
　　她小时候听过，有人家遭贼，不仅银钱被摸光了，一家老小一个活口没留。
　　问天长老会不会也……
　　新棠趁那几人不注意，呲溜一下钻进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