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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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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童言后退了一步,背靠在墙面。
大理石触感冰凉,丝丝缕缕的映着后背。
什么叫,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给的东西。
“可他是我学长。”她小声反驳。
她对梁岐行,确实比较信任,尤其是才接触到这一行业,经常是将他的话当作指明灯。
陈错语气些许不悦,脸色也正了几分: “有点防范心懂吗?”
他看着手里抱着的东西,目光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注意到她衣襟那里,沾了片水仙花瓣,将落不落的。
他眉心轻皱,鹿童言跟上他的视线往下看,伸手将叶子摘下来握在手里。
心脏怦怦跳。
这个距离,太太太近了。
鹿童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这个时刻注意到他的睫毛真的是又浓又密。
“妹妹,跟谁说话呢。”
何嘉欣笑着往这边走过来,穿着红色大衣,里面是一件V领紧身裙,走起路开摇曳生姿,像晃荡的香水瓶。
她这一声拉近了和鹿童言之间的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关系多好。
陈错偏头看过去,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
何嘉欣像是才看见陈错,手指抚上唇,惊讶的说: “陈绍祖?”
她亲热的揽过鹿童言的肩膀,羡慕说道: “你的追求者还真是多,前几天是梁总,今天又是陈总。”
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陈错。
陈错脸明显一沉,看着鹿童言。
何嘉欣的话让她听了很不舒服,下意识开口纠正, “嘉欣姐,你弄错了,梁总只是我学长,而这位。”
她看了陈错一眼,尽量不去理会他灼热的目光,声音平静, “是我之前的高中同学。”
“这样。”何嘉欣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了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撩起一侧头发,露出雪白的脖颈, “不好意思啊。”
每一个动作都设计的恰到好处,很难有男人抵抗的住这样的诱惑。
可陈错,只是在刚刚她出现往自己身上轻描淡写地看了眼,此后便久久凝视着鹿童言。
“好漂亮的水仙花。”何嘉欣弯下腰,鼻尖凑近花盆。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发开来,鹿童言从这个角度都能看见她身前雪白的一道沟壑,几乎就要贴上他的手臂。
她呃了声,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提醒。
陈错却是单手插兜,眉心轻皱,显然抗拒她这个举动。
手机响了下,陈错拿出来看了眼,脸色更沉了。
鹿童言记得,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靠得很近,尤其是肢体接触。
高二的元旦晚会,班主任没在班级,桌子全部靠墙摆放,前面的人在空地上表演节目,后面的一群男生在打牌。
那是周五的晚上,班里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也不少,到了节日这一天都有些紫无忌惮起来,女生就光明正大的坐在男生身边看。
四个人打牌,外面倒是围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陈错偏着头,修长手指握住牌,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面前堆着不少纸币。
赵西商就坐在他对面,连输三把叹了口气, “哥,你运气怎么这么好,我牌就这么背。”
他随意理着牌,轻飘飘一句, “人品问题呗。”
后来隔壁班来了个女生,长得真的很漂亮,一进来好多男生都往她那边看。
有人小声说: “仙女啊,过来找谁的?”
另一个人回答: “还能找谁,陈错呗。”
果然,女生径直走到陈错旁边,旁边立马有男生让出座位,女生甜甜笑了下,声音也是轻轻柔柔, “我能坐在这里吗?”
周围一群男生起哄。
陈错洗着牌,回头看了眼。
那女生看起来非常文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他垂眸略思考,点了点头。
女生十分惊喜, “谢谢。”
因为人比较多,旁边又不时有同学走来走去,坐在一起的同学难免有肢体接触,女生的肩膀不时轻蹭着他的肩,若即若离。
陈错面上没什么变化,又赢了一把,就当大家哀嚎着将钱递过去之后,他将面前的纸币全部给了旁边的一个男同学, “你来代替我。”
说完就从后门起身离开了,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女生过一会也走了。
后来赵西商有次不经意说: “陈错不喜欢被人碰他。”
“你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陈错开口。
何嘉欣又惊又喜, “真的?”
她以为这花是陈错准备送给鹿童言的,现在却送了她。
陈错下巴微抬,将花盆递给她,淡声道: “不用太勤浇水。”
何嘉欣微弯膝盖,受宠若惊的接过,眼睛都快笑的睁不开了, “谢谢。”
顺便得意的看了眼鹿童言。
花很普通,关键是送花的人。
这盆命运多舛的花,从自己手里被陈错拿过,现在又辗转到了何嘉欣那里。
其实一盆花倒也没什么,只是这花不是她自己买的,是学长送的。
人家送的东西,自己收下了再送给别人,总觉得不太好。
而且,陈错还把花送给了何嘉欣,他都没有送过自己花......
何嘉欣抱着花,粲然一笑,问陈错: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在外人看来,何嘉欣和陈错站在这里,就像是在调情。
鹿童言看着何嘉欣怀里的那盆水仙,一丝酸涩的情绪从心底慢慢如花瓣蔓延开,她不想再听下去,寻了个理由离开。
所以她也没听到,她走后,陈错也失去了耐心,凉声开口,
“不好意思,没空。”
何嘉欣笑,怀里的花往上抱了抱, “下周晚上呢?”
陈错: “没空。”
“陈少还真是忙,没空陪我们这些小明星吃饭。”
何嘉欣努努嘴,一边观察陈错的表情,心想都这样说了他总得答应吧。
谁知陈错根本不认套,他拿出烟盒,从里面摸出根烟低头含在嘴里,打火机咔哒一声,他拢手点烟,手背上青色静脉隆起,看也不看她, “确实很忙,先走了。”
不加掩饰的拒绝。
“哎。”
何嘉欣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那道黑色背影从门口离开,她手指触上怀里的水仙花,勾着唇掐掉了片花瓣,眼底带着阴冷的笑。
“周姐,下周六李总那个酒会,我没空去。”
何嘉欣进了经纪人办公室,开门见山的说。
圈内的人都知道,李总是出了名的难对付,她现在正是营销人设为新戏做准备的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不行。”周姐直接开口拒绝,脸色严厉, “已经安排好了,李总这次给了嘉华不少资源,包括你定下来的那个奢侈品广告,其他人不去你也得去。”
何嘉欣也不怵,她早料到了周姐会这么说,看着她淡声开口: “我不是不想去,下周六我要去找王导商量新戏的事情。”
周姐抬眼看她。
王道那部戏是她亲自接了安排给旗下艺人的,名单里面没有何嘉欣。
如此看来,何嘉欣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截胡了这次资源。
但不管是谁,总归是公司赚钱,而且何嘉欣这段时间给公司带来的利润也不少,她脸色缓和了些,看着何嘉欣说: “行吧,那你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转型的第一部戏。”
“明白。”临走时,何嘉欣又停住脚,笑着说: “周姐,下周就让鹿童言代替我去吧。”
“她?”
周姐转了转手中的笔,鹿童言之前确实没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那次宴会,后来听别人说,几个导演那天晚上根本没留在酒店。
那么鹿童言那天晚上是和谁在一起的?
何嘉欣看了看手里的水仙花,刚刚掐下的那一瓣已经枯萎,像是带了锈色。
她开口,表情真挚,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又为后辈着想又为公司着想,
“李总喜欢那样的,妹妹又是新人,应该多露露脸,对她发展有好处,也是为公司做贡献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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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九浦大桥横跨江面,桥上车影流动。
一艘巨型邮轮停在岸边,大概有七八层楼那么高,奢侈豪横。
鹿童言跟在周姐身后下了车,一同来往的还有公司里的其他几位艺人。
细高跟鞋踏上甲板,九江两岸灯火通明。
邮轮启动,割裂了水面上的繁华街景。
夜风拂面而来,视野开阔。,鹿童言手掌抚上被风扬起的裙摆一角,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波涛暗涌,下面仿佛藏着惊涛骇浪。
“一会都好好表现,不要出丑,别人给酒就接着,喝不下了也得往胃里灌,听到了没有。”
周姐眼神从她们身上一个个扫过去,到鹿童言身上,稍微停顿了下,又接着说:“都机灵点,今天来吃饭的,都是嘉华供着的大佬,稍微一个不注意,以后都别想在圈子里混了,谁也救不了你。”
站在鹿童言身边的阮妮,点着头,新奇的眼光打量着这座华靡之物。
纸醉金迷的世界。
其他两个女人显然经历过这种场面,没有阮妮表现的那么兴奋,倒是注意到一旁目光平静的鹿童言。
脸上虽化了精致的妆容,但还是充斥着淡淡的孩子气,眉目干净。
秦诗偏头低声问身边的同伴, “怎么这小姑娘过来了,今天不是说何嘉欣来吗?她人呢。”
同伴小声回答,语气鄙夷, “不知道,估计想什么法子逃了。”
何嘉欣在她们当中一向名声不好,为博出名背地里什么招都使,关心还一直对粉丝营销性格豪爽,女权独立的人设。
“周姐。”阮语亲昵的勾上经纪人的臂弯,期待的问: “今天吃完这顿饭,我那部戏是不是就定下来了?”
周姐抬手看着时间,淡淡瞥她一眼, “还得看你表现。”
阮语重重点头, “我会抓住这次机会的。”
阮语出道演过好几部剧,其中也有大火的,最好的成绩就是在去年的一步大爆剧中担任女二,名气也不小,就靠着下部戏的女主事业再上一个台阶。
青春不长留,谁都想拼了命的往上爬。
接待人员引她们入场,手机和包以及外套照样留在门口,交给专门人员管理。
临近门,周姐参加过不少这种局,大致流程也都清楚,又不放心的嘱咐, “进去之后,能忍就忍,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鹿童言发现周姐这话是看着她说的,下意识跟着点点头。
她今天下午也是突然收到通知,晚上参加这个饭局,拍完下午的最后一条戏从片场急匆匆地赶来。
大厅内,宾客载歌载舞。
棋牌室内,多少人千金一掷。
她们一行由专门人员领着去了二楼,转了个弯,大厅内的歌舞声减小。
“你也是第一次来这么?”
走在她身边的阮语问。
鹿童言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墙壁上挂着着中世纪的油画,似是遇到了风浪,船身轻微颠簸了下,画中的人物像是动了起来。
“哎,你微博多少万粉?”
周姐走在前面,鹿童言和阮语走在最后边。
鹿童言说了个数字,阮语一听没自己多,脸上立刻带上轻蔑的神气,也不再和她搭话。
圈子里就是这样,交朋友首先第一条就是看你有没有利用价值,在一起能不能给自身带来营销效益。
鹿童言拎着裙子,察觉到阮语的态度变化,也没在说什么。
很快便到了包厢。
里面就摆着一张圆桌,几个男人已经占了半张桌子的位置。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衣着重视,面露威严,与鹿童言想象的稍微有些不同。
门一打开,他们目光朝这边射过来,眼神中包含着打量,像是看着超市货架上的物品,精美的包装,诱导消费的广告词。
还有一点其他的什么东西,鹿童言没有多想,匆匆一瞥就低下头,落座。
由于她是倒数第二个进去的,所以右手边坐着公司另一个前辈秦诗,左手边是阮语。
周姐笑着寒暄一通,向鹿童言她们介绍, “这是李总。”
坐在桌子正中的男人年龄看起来四十五岁上下,脖子几乎与下巴连着,黑色西装像裹着球。
他面容慈祥,微微点头。
周姐一一介绍,里面除了她们公司的人,还有其他两个女人,估计是另外两位老总带来的女伴。
“这是我们公司的几位小姑娘,以后还得靠您多照料。”周姐说着,先站起来敬了李总一杯酒。
周姐将酒一饮而尽,身后的服务员适时将空杯倒上,她挨个敬了几位男人,少说喝了也有一整瓶。
鹿童言惊住,一方面是没想到周姐酒量这么好,她以为周姐不会喝酒;另一方面是才刚开始,就喝这么多。
周姐面上倒是还正常,拿毛巾擦擦嘴坐下来,显然平时有练过。
怪不得叫酒局。
包厢内暖气开的足,蒸的人有点昏昏欲睡。
“把外套脱掉吧,不冷的。”
说着话的是鹿童言对面坐着的男人,年龄看起来较其他年轻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旁边坐着妆容精致的女伴。
十一月的天气,却穿着黑色吊带裙,深V领,裸露着一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
张齐拍拍身边人的肩膀, “你看,她从一进来就把外套脱了。”
像是鼓励,女伴冲她们笑了下
周姐看向她们,使了个眼色,阮语率先把外套脱掉,站起来倒了杯酒,
“李总,我敬您一杯。”
周姐神色赞许。
酒过半酣,房间内人脸上都蒙上醉意。
鹿童言也喝了不少酒,身边的人都在喝,她也不好拒绝,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喝吐的准备。
有酒杯递过来,她接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这酒是身边人递给她的,而她身边不是坐着阮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