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迟悦悦

13、第 13 章

　　黄煜接到秦岭清电话的时候正在医务室排队等着打针，程度跟在她身边。
　　电话响起，看到名字后黄煜下意识向程度看去，一旁的程度只是看着她，纳闷现在怎么还会有人打电话，一般不是要紧事的话就发微信了。
　　“怎么了？办校园卡的？还是诈骗的？”
　　黄煜摇摇头，接了电话。
　　“喂？”声音里带着沙哑。
　　秦岭清不知为何，在他等她接通电话的那十几秒的时间里，他紧张。而当听到这一声喂的时候，心里却是吭噔一下。
　　“你在干什么呢？”
　　说实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但凡是换成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那就是图谋不轨。
　　当然，他承认他确实是图谋不轨。
　　黄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嗓音。
　　“没干什么。”
　　简单一句，秦岭清左手拂过自己的发顶，有些无奈。
　　“这几天挺好的吧？”
　　“嗯。”
　　如若他问她有没有感冒，那是不是就太刻意了？秦岭清犯了难。
　　他想他应该给她买好感冒药，水果送过去，而不是在这嘘寒问暖。
　　“方便出宿舍吗？”
　　“我一会儿有些东西要给你。”
　　“嗯？”
　　黄煜不解。
　　“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再想办法。”
　　黄煜还在纳闷，她不记得自己有东西落在他那。
　　而此时，就诊室里传来声音。
　　“下一个，黄煜！”
　　程度碰了碰她，轮到她进去打针了。
　　“好的，来啦。”是程度替她答的。
　　秦岭清在电话听到了。
　　“你先去吧。”
　　只是在她挂断电话的那前一秒，他听到了里面的人问了句还烧吗。

　　虽然还是有点低烧，不过黄煜感觉已经好多了，出了校医院，天已经要黑，只剩那一抹残霞还不舍得离开。

　　回到寝室，程度给她买的饭已经凉了，当然，程度的饭也一样。
　　“唉，早知道我就跟你回来之后再去买了。”程度有些懊悔，“生着病再吃这不冷不热的饭，别再肠胃不舒服了。”
　　说着，程度就要穿上外套出去。
　　黄煜拉住她。
　　“很好了，我没事，倒是害的你的饭也凉了。”
　　她怎么能抱怨菜凉了呢，大学里她能有程度这样一个朋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幸运。
　　程度笑嘻嘻的，南方小姑娘的口吻，柔柔地道：“我冬天都少不了吃冰淇淋，不用担心我的。”

　　每次上学前，黄忠总是叮嘱黄煜要跟同学搞好关系，不是她有多么难搞，是因为她太冷静，太过疏离。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开口去找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好朋友。
　　在今天之前，她不曾信任别人说的什么友谊，她觉得那不过是为了生活而选择的可以处的得来的同行者，当你真正遇到关乎生死的大事的时候，最值得信任的人是她自己。
　　哪怕是曾经紧密相拥，互相揉进对方身体的人，也都不可靠。

　　而今天，她好像尝到了那种在一瞬间依赖别人，不用孤军奋战的幸福。

　　她感恩程度，她想，或许她也值得有一个胜似亲人的朋友。

　　她的胃口也被感冒弄的疲乏，食物的味道完全感觉不到，简单吃了两口饭，黄煜洗了个热水澡。
　　媒大学生的宿舍条件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好，独立卫浴配带空调和洗衣机，再加上上床下桌，宿舍面积也是比大多数学校的要大很多。
　　淋浴热水很足，哗啦啦地洒落在黄煜的身上，落在地面上，窗户上开始出了水汽，整个空间是氤氲温暖。
　　这时候，淋浴间外有了说话声，是程度跟另一个女生在讲话，但那个人的声音她听不出来是谁。
　　之后外面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

　　李思忆觉得也是有些小小的尴尬，毕竟跟这个小姑娘不认识，两个人在一个空间里气氛总是有些微妙，她只盼着黄煜赶紧洗好出来。
　　当然，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黄煜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她接到韩冰电话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让她办这么个事。
　　办就办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黄煜没洗头，还是有点害怕再烧起来，只是洗了个身子。
　　穿着睡衣出来，看到宿舍里多了一个人。
　　先是错愕，再就是猜想，李思忆来干什么？

　　李思忆从座位上站起来，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水果跟感冒药。
　　“黄煜姐，你不是感冒了吗，好些了吗？”
　　黄煜觉得自己的脚尖发凉，看了看李思忆拎来的东西，最先想到的是她答应教英语这件事。
　　她给李思忆找了个椅子叫她坐下，然后客气地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也每天学英语，顺手的事。”
　　程度那边拿着平板正在看电影，此刻声音调小了很多。
　　李思忆明白了黄煜在想什么，急忙解释。
　　“不不不，这是岭清哥托我买的。”
　　话一出，黄煜倏然心颤。
　　她想到了下午秦岭清给她打的电话。
　　“秦岭清？”她再一次确认。
　　李思忆点头，笑着道：“他叫韩冰跟我说的，说你感冒了，担心你不方便买药什么的。”
　　“哎呀，我都说了。”李思忆没了一开始的拘谨，“我说你去医务室了，可是岭清哥还是不放心，又觉得直接给我打电话有些冒犯，于是就托了韩冰跟我说的。”
　　“本来我也是想来看看你的，岭清哥这跟我想一起了，我也就一定得来了。”
　　黄煜丝毫插不上嘴，欲言又止。
　　“岭清哥说感冒大概率就会没胃口，特意嘱咐我买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怎么样？”
　　“黄煜姐，你现在好多了吗？”

　　一旁的程度听到这水果并不是这个小姑娘买的，而是替一个男的跑腿呢，电影直接暂停了。
　　黄煜冲着程度摇头，为难的表情，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黄煜姐？”李思忆的声音再次传来。
　　“啊？”黄煜回过神，脸上烫烫的，感觉又要烧起来，“欧，我没事了，吃几次药就差不多了。”
　　“嗯，那就行，我也好回去交差了。”李思忆自言自语。
　　李思忆没再多停留，说了几句好好休息就走了。黄煜将东西拎给她，可李思忆坚决不带回去，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个塑料袋，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关上门，程度忙的凑过来。
　　“说说吧，什么时候多了个追求者啊？”程度质问到。
　　黄煜慌里慌张地说着没有，嘴里没有第二句话可说。
　　两个塑料袋里，一个里面装着感冒颗粒跟退烧药，另一个大一点的袋子里则是苹果、橙子跟梨，还有两小盒蓝莓。
　　看着这一堆东西，她陷入了沉思。
　　程度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尽是羞涩，黄煜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刚洗完澡出来更是显得水嫩，穿着嫩绿色的睡裙，出水芙蓉的形容仿佛跟她很贴切。
　　“哎呀，你还拿我当不当好朋友呀？”程度在一旁摇着她的胳膊，“跟我说说呗，那个什么清是谁呀，你们怎么认识的？是我们院的吗？我怎么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呢？”
　　程度一连串的疑惑，想一口气全都问出来。
　　黄煜右手半捂着脸。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都可以，你想答哪个我听哪个。”
　　黄煜理了理思路，跟她娓娓道来。
　　程度听着入迷，还是有些精彩的。
　　“所以他是你暑假兼职的老板？”程度问。
　　黄煜点头。
　　“去来匆酒吧？”
　　“嗯。”
　　程度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聚会，张晓说去去来匆，你死活不同意，还说老板不正经。”
　　“原来那个时候就有猫腻了！”
　　黄煜叹了口气，想到那次聚会，没去去来匆，但好巧不巧还是遇到了。
　　“那他这不是老牛想要吃嫩草吗！”程度大声说。
　　黄煜连忙捂住她的嘴，虽然宿舍就她们两个人。
　　“他比你大几岁啊？”李思忆发出呜呜的声音。
　　黄煜其实不太确定秦岭清的年龄，差五六岁？她不知道。
　　黄煜摇摇头，现在她脑子里乱的很，刚才洗的澡仿佛跟没洗一样，还不如没洗之前轻松。
　　程度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次在KTV不还有个男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儿？”
　　程度上次回来想问来着，结果第二天就忘了，现在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
　　“当时我看那个男的可是步步紧逼啊！”
　　黄煜佩服程度的记忆力，脑回路还能辐射到那天去。
　　“那就是秦岭清。”黄煜道。
　　“奥，那就是……”
　　“啊？什么？”
　　李思忆蹭的一下站起来。
　　黄煜抬头看着她，程度一度惊愕，不比天塌下来镇定。
　　“你说，那就是秦岭清？”
　　“我的天呐！”
　　震惊完程度慢慢平静下来。
　　重新坐下：“那还行，没差太多。”
　　程度说话声很小。
　　“什么？”黄煜问。
　　“那个人看着长得算是个极品，你要是跟他谈了应该也吃不了亏。”程度说的极其认真。
　　“我还以为你那个老板是个油腻大叔呢。”
　　“现在看来，更像是爹系男友，不是爹味。”
　　黄煜无语住，装作大阵势锤了程度一下。
　　“你在乱讲什么！”
　　程度扶住她的双肩，正经八本地道：“煜煜，我们可以试着谈谈恋爱了，或许他还不错呢？好好想想啊！”
　　程度的态度转变太快，黄煜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说完，程度重新回到平板面前，黄煜看着眼前的东西。
　　大一的时候她期待盼望恋爱，现在呢？她的心如同万线缠绕，理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