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蛊》鸣惊

30、不眠夜

　　从毛毛躁躁非要求着家长学钢琴的小男孩，再到那个走向世界舞台的青年钢琴家厉卿。
　　历经十几年的磨砺。
　　终于在今天，学成归国了。

　　在一个叫人出乎意料的早晨，周媚之微屈身体，胳膊架在欧式阳台栅栏上俯瞰复式花园下的野草荒芜。
　　忽然脚底腾空，被身后的人抱起来。

　　似煤油火机的钢制盖壳清脆响亮地撬开，雀跃亢奋的火种那一刹被点燃，周媚之的心跳个不停。
　　她背后袭来肌肤相亲的暖意，酥麻感逐渐侵蚀全身。

　　正面相对，熟悉的冷冽茶香劈头盖脸地压下来，触及他唇间冰凉时，身后狂风骤起，将杂生野草吹得哗啦作响。

　　浅啄几许后，他将周媚之放下，郑重其事地向后退了两步，双手一抻展开自己宽阔的胸膛。

　　“Surprise！”

　　日出的天空呈一幅暖黄色的巨幕状，其间的男主角迎着光晕如梦似幻地降临在这里。

　　某个黏人精终于找到可依靠的港湾，几乎是跳着攀进厉卿的怀中。像藏进了柔软的云朵里，陷进去，任狂风肆虐，坚实的胸膛也如筑墙般充满安全感。

　　抱住面前柔软身躯的瞬间，久违的温暖触感让厉卿倒吸一口气。

　　只见小手攥紧了他衬衫的领口，布料落下她的泪迹，周媚之毫不避讳地扯着厉卿的衬衫给自己擦眼泪。

　　“小哭包。”

　　他的掌心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又将小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
　　她哭的时候，他的笑里带着软绵绵的宠溺，声音又轻又撩：“好了，我这不是回国了吗？”

　　话音一转，他又十分“敬业”地提及在国内当钢琴私教这茬子事儿。

　　“2017级舞蹈表演系的周同学，要续报钢琴班课程吗？”

　　“当然，你还差我几节课呢。”周媚之说着说着掰起自己的小手指算啊算。

　　“没有吧。”厉卿噙着笑故意反驳。

　　“怎么没有？明明那一个季度的课时都浪费了。”周媚之点开先前的电子档钢琴课课表来证实自己的话。

　　“浪费几节课，那就……还你一辈子好了。”绵长的拖音带着宠溺。

　　“终身会员多少钱？贵吗？贵了我可不买。”周媚之罔顾厉卿精心营造的绝佳氛围感，翘着小辫子开玩笑。

　　“不贵，俩红本。”他意有所指。

　　想得挺美，来占她便宜来了。

　　粉拳一击，砸中他的胸口，他却一副被丘比特之箭命中心脏般喟叹了声，又抿着笑捏住周媚之的手不放。

　　强拽着人家的小手凑近嘴边啜亲了阵，勾着笑揽着人家轻声细语地哄着，窗帘轻轻一带，灯一熄，两人淹没在黑暗中旖旎缱绻。

　　这一幕被来香江别苑108栋找周媚之的两位工作人员尽收眼底。
　　——论小情侣秀恩爱从来不爱提前关窗这件事。

　　同行的木朴用手遮着眼睛回避了下。
　　该死的，苦逼单身狗社畜有被这两个人恋爱的酸臭味熏到。

　　“我*！厉老师回国了？”
　　剪辑师文静被眼前情景震撼到顺嘴飙了句脏话。

　　木朴也瞅见了，当即白眼翻上天：“得，咱俩来的不巧了，今天晚上周媚之怕不是要放全工作室的鸽子，可能得让助播先播着了。”

　　“不是？我寻思柯蒂斯也没放学假啊？他怎么突然回来了？”木朴捏着下巴揣测，“估计是周媚之这妖精折腾回国的，真够呛。”

　　“不是，朴哥你看。”

　　文静随手滑动网页新闻，头几行就看见了钢琴家厉卿归国的讯息。

　　#华人之光——知名青年钢琴家厉卿回归祖国
　　#柯蒂斯中国学子荣获双料毕业奖项
　　#芝加哥音乐节华人钢琴家大方异彩

　　毕业？看来是提前一年毕业了？
　　看这些title和新闻标题，俊朗无双的钢琴表演家形象赫然而出。

　　不说那股子矜冷端肃的气质了，就是单论相貌也是一等一的。

　　“不是我说，周媚之凭什么？”木朴笑笑，碎嘴开始狂损自家老板，“脾气差得要命，动不动鬼哭狼嚎的。她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吗？”

　　剪辑师文静当即反对：“此言差矣！美女都是有脾气的，就得宠着哄着。”

　　“行，宠着哄着。”木朴思索片刻后又道，“我又不是她男朋友，我可没这个义务宠着哄着。”

　　话音刚落，木朴手机铃声震动，随手一接通竟然传来周媚之的声音。

　　“在哪？怎么还不开车过来接我。”周媚之站在轩窗附近，窗帘一扯，目光朝着下面搜寻了一阵。

　　发现剪辑师文静和木朴正站在花园的石阶走廊上，她笑着朝她俩挥了挥手。

　　很利落地从别墅二楼下来了。

　　周媚之这么敬业？
　　见鬼了，还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厉老师呢？”文静笑嘻嘻地询问，“媚之姐今天不多陪他几个小时吗？”

　　周媚之笑笑，回头看了一眼别墅二楼卧室的位置，又憋着笑一副干坏事的样子对着面前两人做了个“嘘”的动作，推着催促面前两位快点逃离现场。

　　直到上车了她才说出实话。

　　“厉老师，他在洗澡，我偷偷溜出来的，咱们快点去直播间吧，时间也不早了提前去好做准备嘛。”

　　文静偷瞄了一眼，发现周媚之竟然在背月饼季直播间的品牌推介词。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此刻，正在香江别苑淋浴的某人笼罩着蒸腾的水汽揉着湿发从盥洗室里走出来，水滴滑过结实的腹肌，擦拭一阵后，厉卿想了想还是将浴袍盖在了自己身上，腰带随意地一系。

　　推门而出的瞬间就预感不妙。
　　这个小骗子。

　　他对镜自省，重新整理好腰间的系带，然而某些坏念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爬上思绪。

　　时间多的是，还怕到嘴的小妖精跑了吗？

　　下午四点，周媚之在和工作室的几位场控和助播如火如荼地讨论着有关“”月饼季”产品的相关事宜。

　　厉卿在家中静坐。
　　等得焦头烂额，浴袍腰带卸了系，系了拆，翘着二郎腿从书房踱步到浴室，再从这一楼的房间绕到另一楼的休娱室。

　　逛来逛去，心烦意乱。
　　最后他坐定，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烈酒，抿着酒望着吊灯，又在光晕之下甩着手机，终于在橙网听到了小女朋友的声音。

　　下午六点十八分，Miss周直播间正式开播，周媚之顶着完美无瑕的精致妆容出现在镜头前，开始热场。

　　连播三小时后已接近夜晚九点半，周媚之的状态依旧亢奋，越播越激动，越播精神头越足。

　　第一轮销量破千万后，直播间的工作人员爆了礼花，五颜六色的彩带条充斥直播间的整个屏幕。

　　又播了一个小时。

　　距离下播还剩一刻钟，厉卿终于坐不住了，给周媚之发了条信息。

　　「什么时候回家？」

　　周媚之察觉到备用机颤动了一阵，在几位助播介绍产品的间隙点开厉卿的对话框来看了一阵。

　　她非常敷衍地回了条信息。

　　「嗯，你先洗好澡等我。」

　　还让他洗澡？
　　再洗几遍都要洗秃噜皮了。

　　外表端方持重的男人裹紧被子，强行让自己闭眼休息。
　　厉卿将微信状态改成了正在emo中，枯绿色的背景上，一个抱着膝盖的小人颓靡地坐在那里，恰如某人内心深处的精准刻画。

　　周媚之敏锐地捕捉到了厉卿改状态的瞬间，心想，男朋友好可怜哦，于是又单独给他发了条信息。

　　「别等我了，晚安」

　　厉卿无奈重新点回Miss周的直播间查看，却发现周媚之正在快下播的最后几分钟里狂炫好身材，大跳热舞。

　　一席高开叉深色包臀裙完全没有限制她的舞蹈发挥，随意抛洒几个动作也能看得人心醉魂迷。
　　再看底下的弹幕，清一色的裤衩乱飞，不论男女，通通满口的“老婆”。

　　彻底睡不着了。

　　厉卿将手机一盖，旋身下来端着杯凉水去外边吹冷风。

　　半小时后，周媚之从助理的车上走下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进了香江别苑的花园走廊。

　　抬眼望见了坐在花圃桌椅旁的厉卿。

　　这家伙怎么还没休息？一直在等她吗？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进，她差点都快站不稳了。
　　只听到男人说话时意蕴明显。

　　“周媚之，你胆子不小。”

　　磁性的腔调贴近耳畔，让她紧张得将好几个哈欠憋了回去。
　　被人强行抱着进房后，身体垂直砸向皮质沙发，夹着凌厉冷香的那具躯体慢慢靠近，手腕再度被束缚住。

　　“耍我？把我一个人丢浴室？”
　　“还有……那种舞蹈，只有我能看，听到了吗？”厉卿浅带着威胁的语意。

　　“听到啦，就是跳给你看的，满意吗？”
　　周媚之也不惧，被禁锢住的双手就这样撑在那。

　　“不满意。”厉卿怨道。

　　“小气鬼！”
　　她的手顺着厉卿的力道搭在人家的肩颈之间。

　　两人相视良久，突然心有灵犀地一笑。
　　温柔的吻相继落下，蜻蜓轻点入浮萍般有规律地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披着件男士外套被抱到床边时，周媚之实在撑不住了，困得眼睛直打架，最终被放在床榻上后，温暖的被子将她细致舒适地包裹起来，瞌睡虫来了，她很快沉入睡眠。

　　纤长的睫毛覆盖于洁白的面颊，均匀的鼻吸轻吐在他面部肌肤。

　　厉卿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替她盖上肩部的被子，心有不甘却只能乖乖入塌，安静地靠在她身边。

　　只不过浴袍也轻轻带下，展露出沟沟壑壑的背肌。
　　厉卿撑着头朝着周媚之看了一阵，欲念在心中作祟，他压制住内心的渴盼，躺回大床的另一半。

　　又如同被磁铁吸引一般朝着熟睡中的小女朋友贴近过来。
　　结实的臂弯揽过，让她的头靠在上边，指尖在她的发尾处缠绕玩弄，极度的克制中喉结上下滚动。

　　骨节分明的手开始逐渐放肆，探进本不该触碰惊扰的领域。

　　周媚之不胜其扰地闭着眼蹙紧眉头，嘴里哼哼唧唧的。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偶尔在女朋友面前当个坏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