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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楚弈珩番外:楚少将军不见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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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一角,香大娘杵着她的尚方宝勺呼哧呼哧地喘气,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对角的位置。
南宫珝歌站在那,眼神警惕。同样丝毫不敢懈怠地望着香大娘……手中的粪勺。再是武功高强,对那玩意也不得不防啊。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南宫珝歌转脸对上楚弈珩带笑的眼眸。
“香大娘身体真不错。”南宫珝歌没好气地吐槽。
她被追了整整半个时辰啊,既要辗转腾挪,防那个大杀器,又要努力解释前因后果,试图安抚香大娘。
但是,没用。
“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修理不了你。”香大娘愤愤然,“敢欺负我儿子,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得,方才所有的解释,人家根本没听进去。
南宫珝歌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始作俑者,咬牙压低了嗓音,“为什么对香大娘说我欺负你?”
楚弈珩露出一个为难神色,苦笑了下,“当初离开这里,你我曾约定中秋来陪她,却又因国事未曾前来,此事压在心里,多少有些牵挂。”
他这么一说,南宫珝歌也想了起来,当初她与楚弈珩的确是有心想要来陪香大娘的,谁也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桩桩件件下来,也就一直无法应约。而香大娘和她的小屋,又仿佛是楚弈珩和南宫珝歌心头的一个秘密,他们不愿意香大娘为人所扰,也就未曾派手下前来告知。
“那时候,香大娘一定很失望吧?”南宫珝歌喃喃地说道。
“嗯。”楚弈珩应了声,“她想必猜测我们是富贵人家的出身,也有料到我们未必会赴约,但一定是存了期待的。”
可他们没来……
“我想将大娘带回‘烈焰’,留在王府中过些轻松的日子。”楚弈珩缓缓开口。
“她不在意富贵的生活,但一定是想要人陪的吧?”
“这小屋远离村子,几乎无人来。香大娘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多少是有些孤单的。”
南宫珝歌哼了声,“看出来了,孤单到追着我打了半个时辰。”
孤单到体力爆发,孤单到只能拿她撒气,孤单到现在眼神里满是杀气,显然在酝酿着下一轮的战斗。
她不满地抬头,看着身边站着的夫君,“为什么说我欺负你?”
楚弈珩失笑,“我本想着来接她,三言两语便能说通,谁料想她却不愿意。”
南宫珝歌思量,“怕给我们添麻烦吧。”
香大娘不是不想与他们在一起,大约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能让南宫珝歌和楚弈珩来探望一二就足矣。若是让二人接走养老,便有些挟恩求偿了,香大娘珍视与他们的感情,自是不会答应。
“你最初给我那封信,并非离家出走?”南宫珝歌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我只是想试试你我之间是否心有灵犀。不过你便是猜不到也没关系,我想着三五日便能回来,到时说不定还能给你个惊喜。”
谁知道香大娘生死不肯跟他走,他也只好在这里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我不擅言辞,只好说你负心,装可怜留下,再想办法说动她。”楚弈珩的眼底有丝丝愧疚,“没想到你居然来了。”
然后被莫名其妙打了半个时辰。
南宫珝歌的眼睛眯了起来,从楚弈珩的角度看去,那双凤眸里闪烁的,分明都是坏水。
她轻声哼笑,“想带她回去还不简单?”
声音入耳,南宫珝歌猛然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冰冷,透着些许的狠戾。
“楚弈珩,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那语气十足十的威胁,还透着那么些以上对下的轻视。
就这一声,楚弈珩还没给反应,那原本在对面气喘吁吁的香大娘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了,手指捏紧了她的勺。
南宫珝歌仿佛没看到香大娘的动作般,语气依然倨傲,“楚弈珩,所谓出嫁从妻,如今我对你还有几分情意,你就该放聪明点。没了我的恩宠,你在家中就没了倚仗,懂吗?”
南宫珝歌眼神直接而冰冷,却在与楚弈珩对视的瞬间,闪过了一丝促狭。
楚弈珩心领神会,轻轻咬着唇,瞪着眼睛不发一言。那微红的眼角当真是惹人怜爱。
香大娘的表情很是难看,红一阵白一阵的,捏紧了勺子朝着南宫珝歌走来,咬牙切齿的,“你说什么?”
南宫珝歌冲着香大娘行了个礼,“香大娘,当年你救我们二人,这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您要护着他,当着您的面我自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是……”
她冷冷地看向楚弈珩,“身为夫君,不作不闹,温良恭谦是本分,你吃后院的醋,甚至离家出走,这些出格的事回了府,我再与你算。”
而楚弈珩也十分配合的在她言语之中薄唇轻颤,不自觉地将眸光投向了香大娘,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倏忽间挪开眼眸,低垂了眼神。
这瞬间的动作,仿佛都在透露着一个讯息,他无依无靠,在受尽委屈之后,偷溜出了府门,下意识地想要寻求香大娘的帮助,只因为她是他的干娘。可是香大娘不愿意跟他走,也就意味着拒绝了为他撑腰,他不敢再打扰,也再没了倚仗。
香大娘的心那个疼啊。
这么好的孩子,这么乖的儿子,怎么就嫁了这么个花心大萝卜呢。
“跟她和离,娘养你。”香大娘脱口而出。
楚弈珩不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南宫珝歌,那眼底是满满的爱恋。
他不舍……
香大娘心头又是一叹,她方才的话也是赌气,说养,就她一个乡下农妇,又如何养得好这般俊朗的儿郎,留在她这个山沟里不是糟蹋了么。何况,他爱她的妻。
“跟我回去。”南宫珝歌冷冷地开口。
楚弈珩不敢违抗,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
香大娘又是心口疼,她没了儿子,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是该帮他,但不能拆散他们。
香大娘几乎是瞬间便打定了主意,“丫头。”
南宫珝歌抬眉,谦卑而恭顺,“香大娘,有何吩咐。”
“你说你记我的救命之恩。这话可当真?”香大娘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南宫珝歌微笑,“那是自然,我与他之间是闺房中的矛盾,却不代表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救命之恩自然是涌泉相报。这辈子,您要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只要您一句话,便是当身生父母供奉,也是应当的。”
“当身生父母供奉,你可会听我的话?”
“不敢有违。”南宫珝歌认真地开口,“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便该天打雷劈了。”
香大娘点了点头,长长舒了口气,“那我若说,你当着我的面对他好些,莫要再训斥责罚他了。”
“好。”南宫珝歌一口答应,“他这次出格的事,我不再计较便是了,便是回府,我也不再责罚他。”
说罢,南宫珝歌抬起手握住了楚弈珩的手,声音也和软了起来,“你也别跟我赌气了,你若是想在这里住,我陪你住上几日,好不好?”
楚弈珩的眼神瞬间亮了,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温柔似水的被南宫珝歌牵入了房门里。
望着二人的背影,香大娘眸底满是怜惜之色。终是狠狠地一跺脚,冲进了厨房里。
这一夜,香大娘开了她尘封十几年的老酒,在房间里面对着牌位低声说着,“夫君啊,我这一辈子的缺憾就是你,咱们一辈子的缺憾就是孩子,本想着守着你就这么过了,可我好不容易认了这个孩子,不能看他受委屈不是?我想带上你,咱们换个地方住,你看成不?”
晚风吹过,房间里絮絮叨叨的声音响了一夜。明明灭灭的烛光也闪了一夜。
天色熹微,南宫珝歌埋在楚弈珩的怀抱中,任由修长的手臂和宽厚的胸膛将她紧紧包裹。
熟悉的气息,才不过短短几日的分别,她便觉得仿佛缺失了好久,无论怎么占有都不够弥补。
楚弈珩显然与她一样,重回这里,两人都仿佛回到了曾经那暧昧又落魄的时候,那时候情丝乍起,慌乱与掩饰远大过悸动,最亲密的接触里按捺着情绪,是两人间最美好的回忆。
那时的他,羞涩。那时的她,不敢。
这一夜,仿佛在回味的那时候的青涩,两人极尽的缠绵缱绻,狭小的床榻带来无尽的温暖。
“要是我没猜到你的去处,你会不会生气?”她在喘息中,凌乱地询问着。
他吻上她,炙热的呼吸中,将自己深埋,“那就只能惩罚你了。”
至于怎么惩罚,他们心知肚明。
他们任由彼此的气息沾染上对方,直至侵入骨髓,也不肯睡去。
她对上他的眼眸,他的眼底染满了情潮尚未褪去,她拥住他,翻身将他压住,“弈珩,我还想要你。”
他轻扬嘴角,抬起了颈项,迎接她的侵略。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了香大娘的平地一声吼,“睡够了没有,起床了!”
南宫珝歌一哆嗦,有些不好的记忆重回脑海。以往这个时辰,她该起床……挑粪了。
南宫珝歌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妥当,回首间,楚弈珩半倚在床头,发丝垂落,风情万千。
她狠狠地叹了口气,拉开了门。
香大娘背着一个包袱,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丫头,我决定了,跟我儿子一起回府,你可别忘了昨日的话,有我的话,要你往东你绝不敢往西,我现在就给我儿子撑腰,你不许欺负他。”
南宫珝歌嘴角一抽,差点咧到耳根,生生给忍住了,便成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是。”
这表情落在香大娘的眼底,便多了几分底气,“走。”
三人收拾妥当,走出了这山脚的小屋,香大娘回首看了看熟悉的地方,决绝地转身,忽然又停住了脚,“等等,我有个东西没拿。”
南宫珝歌便眼睁睁地看着香大娘走向了院子的墙角,拿起了那个熟悉的粪勺。
“大娘,这个东西不用带。”
“不行,我得靠它揍你。”
“我府里也有粪勺。”
“我自己的东西顺手!”
“这个真不用!”
“再啰嗦,吃我一勺!”
“吃不得,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