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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窥视 ...

  •   后半夜塞托下了大雨,惊雷滚过天空。
      黑漆漆的房间,浅眠的人睁开眼睛。
      夜风灌入,纯白窗帘张牙舞爪。近窗的另一张床,萧雨眠的被子睡掉了大半,只剩边角搭在肚腹。
      谢宴关上窗户,又捡起被子盖回去。萧雨眠在被子底下翻了个身,泄出一句呓语。
      “……夜星。”
      惊雷炸响,青白电光照亮睡颜。萧雨眠眉头微皱,似乎陷入不愉快的梦魇。
      落地窗外,花瓶里的玫瑰花东倒西歪,如果今夜风雨不歇,它们恐怕见不到太阳了。

      阳台飞来几只肥啾,在栏杆蹲了一排叽叽喳喳聊天。
      萧雨眠抖着睫毛睁开眼,阳光醒目,他盖住眼睛转过头,“早啊,各位。”

      雨洗过的天空呈现宝石蓝,肥啾们歪着小脑袋看过来,叽了两声。

      好像少了点什么——花呢!?
      萧雨眠飞身下床,阳台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谢宴开门回来,就见萧雨眠趴在栏杆撅着屁股朝下看。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屈指敲了敲桌面,“过来吃饭。”

      餐桌中央摆着一束玫瑰花,雨露未干,容颜更鲜。
      萧雨眠端起花瓶,摸着玫瑰花的小脑袋,哄小孩儿般道:“快说,谢谢小爸爸救命之恩。”
      然后又用花束挡住脸,掐着嗓子道:“谢谢小爸爸!”

      谢宴道:“问问它,更喜欢生父还是养父。”
      “那还是更喜欢我!"萧雨眠抱了抱花瓶,看见谢宴拿出袋子的可丽饼,眼睛一下直了。
      昨晚回来的路上,两人路过一家街边可丽饼小店,那个香味儿勾得萧雨眠一步三回头。
      我想要,我得到!萧雨眠狠狠抱了谢宴一下。

      浴室的水声夹杂着某人的愉悦小调儿,留下一人一花默然相望。
      “有了可丽饼就忘了你,很可恨吧。"谢宴摸了摸微烫的耳垂,手臂、肩膀还残余一点属于萧雨眠的温度。
      “永远热情,永远三分钟热度。”谢宴看着那束来历不明的花,眼底闪过一抹晦涩,“对他而言,我们两个都不特殊。”

      “谢宴,我刚想起来,你哪里来的钱?”
      电视机无声播报当地财经,谢宴放下咖啡,将正在阅读的报刊翻过来。
      萧雨眠嚼着可丽饼,看向他手指压住的标题——
      《技术革新引发连锁反应,AE公司股票开盘涨停》

      “这是你昨天买的那支股票?涨了多少?”
      谢宴:“连本带利拿回来450e。”
      买完早餐,顺路去交易所提款。谢宴拿出一袋钱,装满了热乎的钞票。
      萧雨眠先是高兴,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道:“那你还买吗?”

      以前萧泽也玩过一段时间股票,刚开始赚了一笔,后来越买越亏。
      “跟赌博一样,还不如赌博刺激。”好在嫌股票周期太长,萧泽很快失去兴趣。

      萧雨眠不担心亏赢,他有信心给谢宴兜底。只有面对赌鬼,他的自信荡然无存,甚至本能感到恐惧。
      “拿技术革新当噱头的公司股市比比皆是,只有AE的财报稳扎稳打。”
      萧雨眠劝人的话想了一堆,被谢宴的分析吸引去注意。
      “近期不会再有这种潜力股。”谢宴看了萧雨眠一眼,似乎一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别怕,我还是人,不是印钞机,也不是投机客。”

      “嗯。”萧雨眠听着他的解释,心里莫名有点甜,他从可丽饼另一端撕下一块,“谢宴,这块儿没有奶油,味道不太甜,啊~”

      唇边的可丽饼香气诱人,谢宴抬眼,看着面前灿烂的笑脸,微微低头,张开嘴。唇与手指一触即离,谢宴很少吃甜口味又淡,这块没有奶油的部分咽下去后,依然甜到了心里。
      “笑什么?”谢宴垂眸看向报纸,问道。

      清晨的阳光透入落地窗,小小的房间光点闪烁,水晶剔透。窗帘轻纱浮动,电视机播放的人事与他们荧幕相隔,谢宴在晨光里读报,远处的赛托河一望无尽悠悠远去。
      房间内部无摄像头,无须担心隐私,萧雨眠道:“忽然发现这是我们两人共同拥有的第一个早晨。”
      “不是第一个。”谢宴声音很轻,看向萧雨眠的眼睛似乎别有深意。
      萧雨眠摸摸脑袋,“啊?我记漏了吗?”
      谢宴示意他抬头。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10”。谢宴道:“准确来说,已经接近中午了。”
      “十点了!”萧雨眠傻了,赶紧翻出任务卡,牛奶也顾不上喝了。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在黄金宫完成一张合照,拍照不难,难的是需要看准时间点,两人合影的背景必须是十二点的日晷投影。
      “从这里去黄金宫只需要十几分钟,但是想完整拍下日晷必须登上黄金宫的观景台,保底排队三小时。”
      “喝完。”谢宴道:“来得及。”
      他拿起牛奶,一抬头,萧雨眠已经开始换衣服。
      罕见的暖白色皮肤在阳光下泛出健康的淡粉,睡衣撸起罩过头顶,人鱼线随走动时隐时现,腹肌也很人一样漂亮,大理石雕成的少年动了起来。

      谢宴沉着脸越过萧雨眠,狠狠扯上窗帘。
      窗帘闭合的前一秒,对面阳台的人藏都不藏脸上的惋惜,还冲这边摊手耸肩。

      “帮我关一下窗帘。”到了脱裤子的时候,萧雨眠道。
      上衣从头顶完整褪下,萧雨眠一抬头,见窗帘已经关好了,窗户前的谢宴端着牛奶,地上还有洒出来的牛奶水渍。
      “……”萧雨眠道:“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谢宴:“哈。”

      10:15,黄金宫。
      作为赛托必去景点之一,黄金宫可能这辈子都遇不上淡季。游客们已经打下了日晷广场,广场就像狂野生长的森林,层层叠叠全是人影,根本看不见全貌。

      萧雨眠拉着谢宴赶往宫殿入口,突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机场一闪而过的人影,莫名其妙送来的玫瑰花,萧雨眠下意识四处寻找熟悉的人,没注意前面,谢宴的“小心”刚说出口,他已经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抱歉,抱歉!”萧雨眠连声道歉。

      对方人高马大,晃都没晃,怀里抱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倒是萧雨眠给反作用力推得后退几步。
      “没关系,女士。”男人道。
      捡东西的萧雨眠一顿,“如果您不介意,还是称我先生吧。”
      “哦!”男人惊奇地打量几眼,也开始连声道歉,“男人美成您这样真是奇迹!”

      萧雨眠捡起地上最后一件东西,“你看看还差什么?”
      王冠、宫廷扇、礼帽,男人数了一遍,笑道:“有惊无险,一场美丽的邂逅。”
      说完,忽感凉飕飕,对上美人身后那个男人沉冷的眼睛,到了嘴边的俏皮话跟雨打的玫瑰花一样蔫了。

      “相遇有缘,如果两位不忙,等会儿可以来看我们剧团的演出,我相信会是一场难忘的体验,我们两点开演,就在日晷广场。”男人指了指。
      广场边缘,有个还未成型的小舞台。
      萧雨眠还记挂着任务,客气两句就和男人告别。

      黄金宫限制游览人数,宫殿门口大排长龙,两人缀在队伍末尾,别说观景台了,想进大门还得半个小时起步。
      萧雨眠:“怪我,没听见闹铃。”
      谢宴:“六点那个铃声,我关的。”
      “吵到你了吗?”萧雨眠转念一想,“你昨晚睡觉啦?”
      谢宴:“萧雨眠,请把我当成人类看待。”
      这下两人成共犯了,萧雨眠望天,“事已至此。”小眼神飘过去。
      “……”谢宴道,“先吃什么。”
      “芝士烤肠和炸土豆!”萧雨眠摸出一张钞票递过去,谢宴没接。
      “不用。”黑沉沉的眸子闪过点微末的笑意,谢宴走向小食摊,留下一句淡淡的:“网友会以为我养不起。”

      跟拍的摄影师忍俊不禁,还确认了一遍收音无误。
      萧、谢这组,松弛感拉满,别的小组都在想方设法省钱,这两人吃好住好,只开源不节流,综艺挑战搞成了纯粹的旅游观光。本来以为没什么戏剧效果,谁知时不时就抛一两个爆点。

      萧雨眠和谢宴分享完小吃,队伍才往前挪动了一米多。
      “看样子是来不及了,排到头保底一个小时。”萧雨眠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点四十。
      谢宴:“不一定非要去观景台,我知道一个位置,免费的。”
      萧雨眠:“希望我的守护神保佑,十二点之前能排进黄金宫。”
      谢宴:“你的守护神是哪位?”
      “谢神。”萧雨眠说完,朝着谢宴作双手合握。
      谢宴:“谢神说你一日三餐不准时,心不诚。”
      萧雨眠正要贫嘴,肩膀被拍了一下。前面的女生拿着手机,用英语问他:“可不可以合照?”
      “没问题。”萧雨眠拉着谢宴,跟小姐姐合拍了一张。
      小姐姐又问:“可不可以上传至INS?”

      萧雨眠望向不远处的节目组,节目组也听见了这句,比了个ok。
      “可以。”
      小姐姐心满意足转过身,这一下子给其他人打开了什么大门,接二连三有人过来找萧雨眠合影。
      半个小时过去,萧雨眠已经不记得跟多少人合过影了,被他拉着一起拍照的谢宴表情都照没了。
      而与此同时,进度缓慢的队伍逐渐变快,而另一条小队伍在萧雨眠面前排了起来。

      最早要合影的小姐姐登上ins一看,刚刚发出去的照片热度不断攀升,已经成了主页最热。于是她又拍了一张萧雨眠跟人合影的照片传到网上,标题一句话“偶遇人型黄金宫”。
      合照队伍越排越长,队伍后面的人连萧雨眠长相都看不清,啥也不知道,不影响他们啥热闹都要凑。
      黄金宫就在这里,‘人型黄金宫’可不一定,黄金宫里面的本地游客们看见了外面的盛况,也有跑出来打卡的人。

      萧雨眠凭借一己之力分流黄金宫,一边拍照一边前进,赶在十一点半之前把自己送进了黄金宫。
      萧雨眠戳了戳谢宴的心口,“谢神嫌我心不诚,原来是口是心非。”
      谢宴:“我小看人类了。”尤其是他们凑热闹的热情,除了正事不干,搞什么都积极。

      萧雨眠跟着谢宴登上三楼,走过圆形回廊,在一处雕花栏杆后方停下。
      “就是这里。”
      萧雨眠向下望去,日晷刚好尽收眼底。而且由于正下方延伸出去的廊柱,这块区域没什么游客走动,比观景台更适合取景。

      只等十二点到来。
      黄金宫风格瑰丽,进了建筑内部,游客被壁画、古董吸引,只有零星几个跟风合影。
      终于只剩最后一个人,萧雨眠熟练地把自己放入画面,微笑看向摄影头。

      突然,他脸上的笑僵住,瞳孔微颤。
      镜头里他和游客背对栏杆,下方的游客也映入画面。
      一楼大厅,有个人抬头仰望,在萧雨眠看不到的视角,悄无声息注视他。
      深色鸭舌帽遮住半张脸,萧雨眠手臂泛起鸡皮疙瘩,忆起了机场那个瞬间,被这件咖啡色风衣拂过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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