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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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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们渐渐分成两组,几人跟着谢宴,剩下的跟着江笛音,这两个唯二精通F语的人成了主心骨。
众人领到行李箱后又没了主意,聚在靠墙的位置面面相觑,旁边跟着数架摄像机,路过的人难免多看两眼,看见萧雨眠眼前一亮,叒看几眼。
商量的功夫,嘉宾们居然被外国人围观了。
萧雨眠:“我们好像旅行的大熊猫啊。”
衣服擦过什么东西,他回头,谢宴不知何时从旁边移到了他身后的位置,另一侧就是摄影师,感受的注视感瞬间削弱一半。
谢宴:“你们定好交通方式,我和江笛音可以帮忙买票。”
大家也没什么主意,最后还是从众心理,说定一起机场巴士。
“行。”谢宴不予评价。
机场巴士售票处人来人往,谢宴在服务站买票,萧雨眠拖着两个行李箱缀在队伍末尾。
新来的小姑娘站在他旁边,低声道:“雨眠哥,谢谢啊,都怪我太慢,害大家担心了。”
小姑娘没出过国,看什么都新鲜,又拖着个大行李箱,渐渐就离队伍越来越远。萧雨眠回头跟叶韵说话时发现少了一个人,李星河打着电话找人。
“都揣了什么好东西。”萧雨眠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行李箱。“你这都没超重,也有点水平啊。”
小姑娘:“我怕在国外吃不惯,带了好多泡面。”说着打开行李箱,非要塞给萧雨眠两桶。
行李箱打开一道缝,疯狂吐东西。两人连忙去扶,萧雨眠弯腰时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
轻飘飘的一声,砸在萧雨眠耳膜。他猛地抬头,帽檐投下的阴影里,罕见的浅色瞳孔一晃而过。
那人咖啡色的风衣下摆擦过手臂,萧雨眠伸出手。
行李箱里的东西滚出来。
“雨眠哥!”小姑娘惊呼。
萧雨眠扶住倾倒的行李箱,就这一瞬间的迟疑,再抬头时,眼前人影重重,全都似是而非。
看错了吗?不可能!
怎么会有人声音、眼睛都和他一样。
那个电话号码早已烂熟于心,萧雨眠看着来往人群,摁下拨通键。
谈话声、嬉笑声,机场冰冷的电子音,声浪此起彼伏,唯独没有铃声,像和他作对似的,没有一个人接电话,哪怕碰巧也好。
江夜星人消失了,手机号码却一直保留,萧雨眠拿这个号码当树洞,总觉得对方能看见。
“怎么了?”谢宴分发完车票,见萧雨眠揣着两桶泡面发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并无任何异常。
“没事,我眼花了一下。”萧雨眠见谢宴皱眉,怕他担心,解释道:“刚才好像看见了老朋友,应该是我看错了。”
谢宴没再追问,又往人群看了一眼,牵起萧雨眠的手。“跟紧点,别走丢了。”
“我们不坐巴士吗?"萧雨眠道。
谢宴:“巴士来不及。”
两人走到出租车站点,离开机场前,谢宴在服务台买了几分当地刊物。萧雨眠扒着车窗看风景,车玻璃的倒影里,谢宴垂眸读报。
车子停在一栋复古建筑门前,萧雨眠跟在谢宴身后,推开格子窗木门,里面金碧辉煌,到处弥漫铜臭芬芳。
西装革履的绅士挽着小姐,工作人员在他们面前绘声绘色讲解报表。
他们进门后,立刻就有人上前打招呼。对方先看了眼萧雨眠,又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最后看向谢宴,询问道:“先生,您想办理什么业务?”
两人的交谈萧雨眠一个字听不懂,眼神乱飘。
旁边一位挽着富豪的金发甜心向他眨了眨眼睛,拇指指了指身旁的中年男人,又指了指谢宴,向萧雨眠竖起拇指。
这些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萧雨眠轻咳一声,甩开谢宴的手。
谢宴停下交谈,疑惑看过来。
萧雨眠:“我自己四处转转。”
谢宴:“别跑太远,我很快就办完了。”
工作人员领着谢宴走向窗口,上方的电子屏滚动着股票信息。萧雨眠看出来了,这大概是一家证券交易机构。
转了几圈萧雨眠就腻味了,黏在身上的视线能把他封成茧子。这些精英人士毫不遮掩目光,大大方方像站在橱窗前的顾客。
窗口前方,工作人员面色不善,手舞足蹈对谢宴说着什么。萧雨眠拖着行李箱跑过去,挡在谢宴面前,用英语询问发生了什么。
工作人员:“两位先生,我不确定,你们是否在开玩笑。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200e的投资,刮刮乐或者餐券抽奖之类更适合你们当前的经济状况。”
他看走眼了,两人气质出众,尤其是谢先生,举手投足都透着少见的贵气,说破了嘴皮子,最后投资款拿出来,他眼镜差点儿掉地上,兜里揣200e怎么好意思走进这个门。
萧雨眠手臂搭在行李箱拉杆,依着行李箱,背在身后那只手安抚地握了握谢宴的手。
面对工作人员,笑容疏离,疑问道:“你们的规章制度有写不接受200e以下的投资吗?有的话那就是我们冒犯了。”
“当然没有,请恕我们冒犯。"大堂经理走过来,接过台面上的钱款。看见谢宴表单里填写的股票号码,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容更盛。“请稍等,我这就为两位办理。”
工作人员满脸不解,经理用笔杆敲了下他的脑袋,眼神示意萧雨眠的行李箱,比出‘9’的手势。
对奢侈品市场机警的人一眼就注意到了。这款行李箱限量发行,上市价格40万,现在二手价格炒到了90多万,上升趋势比大半股票都猛。
萧雨眠回过身,脸上不笑了,神色严肃。
“他们有对你说什么失礼的话吗?”
他走过来时没看见两人有肢体冲突,只看见工作人员面露戏谑。
谢宴摇头。
“真的没有?”萧雨眠不放心,看见谢宴的表情,心下微松。“正经说事儿,你怎么还乐上了。”
人生第一次被护犊子,谢宴压了压嘴角,没压住。
几分钟前这人还在没心没肺插科打诨,不好好吃饭还喜欢嬉皮笑脸逗弄人。可是挡在身前时,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摆明立场维护他的感受。
谢宴第一次在萧雨眠身上见到这种反差。
原来所谓的"赚到了”是这种感觉,赚钱太过易如反掌,缺失的快乐竟然在这里补上了。
谢宴指了指窗口、墙角的摄像机。“言行不当留下把柄,我能让他们赔更多的钱。比起这些,你不担心我把钱赔光吗?”
“担心啊,我已经开始想象你吃我软饭的样子了。"萧雨眠绘声绘色道:“谢宴!去给我把被子叠了,再炒两个菜,过来给我吹头发,再把衣服拿去洗了。”
谢宴:“哦,怎么这吃软饭的日子,我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别说,还真是。
萧雨眠一时语塞,幸好经理办完了业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经理之前的态度公事公办,现在殷勤到了谦恭的地步,反而谢宴兴致缺缺。
大概是因为手头只剩下今晚的饭钱。
交易所离酒店不远,两人步行十分钟就到了。等办完入住安置好行李,街灯次第点亮,蒙蒙细雨吹拂城市,街道浸着水,晕开斑斓灯色。
这座被誉为“数学之都”的城市,同时交织理性和浪漫。
落地第一天不用做任务,吃过晚饭,两人沿着塞托河悠哉散步。
"谢谢,我不能收。“第N次婉拒送花的路人,萧雨眠也有点绷不住了。
这个时间点河畔很热闹,情侣扎堆,看准商机的摊贩兜售鲜花,枝叶花瓣挂着清凉露水,鲜艳欲滴。
送花的路人还不死心,想交个朋友。
肩膀搭上一只手臂,谢宴冷淡的声音响在头顶,他只说了一句话,那人目光在两人间来回几次,举起手回了几句话,笑着离开了。
萧雨眠好奇:“你跟他说什么啊,顶我十句。”
谢宴放下手臂,牵起萧雨眠的手,毛毛雨停了,河畔微风拂面,他们路过青草地,天远水长,地上的投影、水里的倒影,依偎着携手共进。
“我说,我们是新婚,育有两子。”
萧雨眠:“……朝学晚用。”
谢宴:“萧老师教得好。”
两人说话间,一个小女孩捧着花跑过来,在萧雨眠面前仰起头。
萧雨眠蹲、下身子。“你好啊。”
小女孩儿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大束玫瑰,将花束向前递。
“有位大哥哥请我当花童,把这个送给你。”
萧雨眠:“他人在哪?”
顺着小女孩的手指看去,草坪上有一群聚会的年轻男女,每个人的脸都很陌生,萧雨眠还想再问,小女孩儿的父母叫了一声,小孩子挥挥手跑远了。
萧雨眠身后,谢宴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他目光落点,有个人影动了一下,钻进人群里。
“来历不明的东西扔了比较好。”谢宴道。
萧雨眠没有扔,经园丁同意,将这份心意放归花圃。
解开捧花的束带,绸缎散开,里面掉出一个小东西,萧雨眠伸手接住。
是一颗金色的纸叠星星。
最后,这束花跟着萧雨眠回到酒店,因为谢宴厌恶花粉,它只好暂住在阳台。
床头灯投下温柔的光辉,萧雨眠再次拨通那个号码,依然是忙音。
【你在哪,回话!】
“叮咚”一声,短信发送。
萧雨眠扔开手机,脸埋进被褥,郁闷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