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草莓雪糕

5、相遇五

　　果然如赵晴所说，长长的青梧路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吃店，从马路上往里面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装修和陈设状况以及当下店里的客流。赵晴脑子里过了一遍，忍痛放弃了她喜欢的牛蛙面、螺蛳粉以及冒菜，最终选择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东北菜馆——她的中规中矩只是意味着饭菜这种最朴实的种类，并不是说它的口味也很普通，反而，这家店广受供应链同事们的好评，且被几位纯正的东北人推崇备至。
　　顾煜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北京以北的地方，故此对这个所谓的地道东北菜很是感兴趣。而且两人开会开到这么晚，早就已经饥肠辘辘，这会儿也顾不上聊天了，坐下来后就干脆利落地点了菜。
　　吃过了大拉皮、清炒菠菜、酸菜白肉的饺子，在等最后一个锅包肉之时，顾煜的电话突然响了。赵晴眼见着对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之后，就陷入了接通与挂断的游移之中，心里颇有些奇怪，但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刻不应该发表任何的意见，便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菠菜慢吞吞地吃着，间或抬头扫一眼顾煜的神色。
　　可能是顾煜已经沉浸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当中，平常很敏锐的他此时并没有察觉赵晴的动作，她得以不急不缓的仔细观察。顾煜的眉毛生得很浓密，给人一种大气舒朗的感觉，但却并不是很规整，看样子他并没有修整过眉形。视线往下，他的眼睛——正巧碰上顾煜也抬眼，赵晴有一种偷看被当场抓住的窘迫感，她急忙垂下视线，又夹了一个饺子欲盖弥彰地吃着。
　　顾煜终于接起了电话，赵晴吃完了饺子，转念一想，两人对面坐着，视线落在对面人身上是很正常的，根本不需要回避什么。正巧此时锅包肉上来了，她落落大方地又朝顾煜看了过去，确认对方暂时顾不上之时，就开始把桌上已有的三个盘子各自往外撤了撤，把锅包肉放在了最中间。
　　顾煜并没有讲很久，“嗯”“啊”两句之后就以“现在还在工作，晚上再回电话”结束了，赵晴见他放下了手机，就赶紧催他：“快吃快吃，咱们的大菜终于上来了，我怕你再不吃要被我吃光了。”
　　顾煜闻言，瞬间从那通电话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有点哭笑不得：“没事儿，你吃，要是不够咱们再点。”
　　赵晴笑了笑，见他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才开始继续说道：“这家的锅包肉对我来说有点甜，不过偶尔不开心了吃一吃还是挺好的。我也尝试过在家里自己做，不过好难啊，一不小心就糊了，又或者酱汁调得不合适，就没一次成功的。”
　　“你平常会在家做饭吗？”顾煜有点好奇了。
　　赵晴已经差不多吃饱了，夹了块锅包肉慢慢磨着：“比较少，有时候兴致来了就会做，但我厨艺不行，所以我也不爱吃我自己做的。反正外面好吃的餐厅那么多，永远也吃不完，永远也吃不腻。”
　　其实顾煜厨艺反倒马马虎虎过得去，原来在家住的时候，有空了他也会做给家里人吃。现在搬到了上海，整个屋子里的活物就自己一个，他就懒得张罗，以至于如今家里连基本的厨具都还没备齐，就买了个煮泡面的锅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没有过多的在店里停留，下午都还有工作，吃饱了之后便立即起身赶回公司。不同于来时赵晴一路的介绍和解说，回去的路上赵晴没有怎么说话，但在转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留下一句“等我一下”就跑远了。
　　顾煜无所事事地掏出手机来打发一下时间，本以为要等会儿，没想到赵晴很快就跑了出来：“来，给你。”
　　顾煜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接过了她的东西——一颗圣诞老人造型的巧克力，红红绿绿的包装纸裹得十分喜庆。
　　可真是小女孩儿啊，顾煜心里想到。他抬眼往赵晴看去，对方非常丝滑地理解了他这个眼神中的信息，解释道：“我看你自从接了电话就兴致不高，吃了那么甜的锅包肉都没能让你心情好起来，呐，我只好拿出终极武器——巧克力了。”
　　这个明显是圣诞节没有卖完的，成分中一大半都是糖的小物件，莫名让还没有吃的他的心情好了起来。他有些意外，赵晴能这样细心地关注到自己并不是很明显的情绪起伏，他轻舒了一口，非常真诚地道谢：“谢谢你。”
　　“客气。”小姑娘笑得极灿烂，仿佛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一般。
　　细碎的光斑从行道树的枝叶缝隙中撒到她的身上，并随着轻拂的微风变换着形状跃动，流转之间就像是点点碎金渐次闪耀。顾煜打起精神，开始主动挑起话题，不过这话题也挺没意思的：“咱们公司的组织架构到底是怎么细分的？我还没有搞清楚，也没找到在哪儿看这些。”
　　说起这个，赵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搞明白公司的组织架构，各种各样的专有名词、定语和前缀，着实令她有些迷惑了。不过好在她理不清的都是大中华区以及集团的层级，目前工作中会打交道的几个部门她还是门儿清的。
　　赵晴细细地跟他解释：“那我先从咱们部门开始说，你们产品团队你应该都已经了解各自负责的内容了，供应链这边的经理是Lina，她下面有四个团队……”
　　一直说到进了办公室，赵晴都还没有讲完，不过这时候办公室里的人都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各自坐在工位上忙工作或者是刷手机，显然已经不是一个适合继续说下去的时机了，她只能匆匆结束这个话题：“下次咱们再聊，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也可以来问我。”
　　顾煜冲她点了点头，风度翩翩的道谢。赵晴一回头就猛然看见张玉雯正默默盯着他俩看，显然一副很是关切的样子，她又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你干嘛呢？要是有想法就赶紧行动。”
　　张玉雯大为懊恼：“哎，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等你们的，哎，都怪我太着急吃午饭了。”连叹了两口气，看得出来确实是很惋惜了。
　　“没事儿，会有机会的。”赵晴安慰道。如果是她，她一定不会干等着机会降临，不过她也能理解张玉雯的想法。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这就决定了各人的行为处事的原则也不相同。
　　张玉雯思来想去都还是放不平心态，她打开手机，看着前几天刚借工作之便加上的顾煜的微信，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等晚上再发条微信试试看，不过发什么，这是一个值得考虑一下午的事情。
　　既然中午都下定决心了，到了晚上的张玉雯犹豫再犹豫、推迟再推迟，终于还是一狠心在晚上九点三十五的时候发出了第一条微信——一个缓缓升起来的软萌柴犬头。她在她收集的众多的表情包里精挑细选了十来分钟，才最终选中这张既有趣又适合开场的。
　　发了第一条了，后面的自然也就顺畅了，她写道：“咱们公司的美食俱乐部下周有活动，预计是去肇嘉浜路的一家本帮菜餐厅品尝美食，现在正是拉人报名阶段，你感兴趣吗？”
　　显示发送成功后，张玉雯捧着手机直直地盯了两分钟，每次快要息屏了她都立马又点一下手机让它亮起来，以确保她能在对方发送消息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张玉雯妈妈收拾好了家务，此刻正坐在她旁边沙发上悠闲地拆着快递，扯着胶带撕拉撕拉地弄得这噪声满屋子回荡，张玉雯等得心烦意乱，不由得埋怨她妈妈道：“妈，您就不能拿把剪刀划开吗？”
　　“你今天心情不好？”张玉雯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继续手上的动作：“你要是心里有气儿，也别冲着你妈发，我可没惹你啊。”
　　张玉雯知道自己这气发得不应该，便也没再多说，但更令她失望的是，别说两分钟了，二十分钟过去了，顾煜都依然没有回复。
　　这可怪不得顾煜，这个时候他正忙得连手机都没有看。他先是把这一周换下来的毛衣、外套都放到洗衣机里洗了，接着又把一整套的床单被罩枕头套都换了下来，当他把厚重的被子全部抖得平平整整之后，他满意地拿着毛巾睡衣进了浴室洗澡。最近几天他的睡眠质量不算很好，躺到床上要酝酿许久才能睡着，这明显是失眠的征兆，对于一向非常紧张自己身体状况的他来说是一个必须要严阵以待的事项，是以趁着总算是有了时间的周五晚上，来尝试治疗失眠的最简单最初步的一个办法——更换寝具。
　　当顾煜吹完头发出来，看到手机上这条信息之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想了想，回道：“不好意思刚看到消息，我下周已经有安排了，抱歉不能参加了。”
　　不过，既然说到美食，顾煜突然间想起来，某个人曾经说过要给自己推荐好吃的餐厅，结果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一次也没推荐过，看来那句话可能就跟“下次请你吃饭”一样，是一张她独有的空头支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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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太忙啦，忙着工作，忙着休息，忙着调整情绪，忙着旅游，忙着和朋友们相聚，所以这篇小说的更新频次就变慢了。嗯，主要也是这篇小说确实没什么人看，我就不太有动力更新了。
不过，我还是会尽量腾出时间来写的，就是会慢一点，希望看文的朋友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