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草莓雪糕

1、相遇一

　　顾煜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外套。就像所有刚搬到一个与原住地相距甚远的新城市的人一样，顾煜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许多“水土不服”的表征来，这状似要感冒的先兆便是其中之一。
　　张海涛脚步匆匆地下了楼，在一楼门口的台阶处等到了走过来的顾煜。顾煜在小路尽头看见他，赶紧几步上前，伸手的同时打招呼：“张总，您好您好~”
　　张海涛满脸笑容地握住了顾煜的手，这是他亲自挖来的人才，在某些方面的理念与他极为投契。更令他满意的是，顾煜还具备专业的知识储备，在已有的两位产品工程师全是由公司自行培养但却欠缺对客户制程的了解并且可以预见这块短板无法依靠内部力量补齐之时，终于有人可以站出来维护产品团队的专业性了。这是他为产品团队引入的一位非常关键的人物，所以他才屈尊到了楼下，去迎接这位被他寄予厚望的下属。
　　即便张海涛自己就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站在顾煜身边的他还是免不了有些轻微的压力，无他，身形挺拔、年轻俊秀的小伙子，优秀程度也不逊于当初的自己，着实令他这个前浪感受到了一丝的紧迫感。
　　当然，这一丝情绪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张海涛面上半点不显，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用空着的左手拍了拍顾煜的手臂，关切地问道：“都安顿好了吗？房子找好了没？”
　　“房子找好了，现在已经全都安顿好了，谢谢张总关心。”顾煜笑着回应。
　　“那就好，产品团队的办公室在二楼，咱们上去再说。”张海涛率先迈步。
　　顾煜跟上，当他迈进二楼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热火朝天的氛围就像找到了出口的蒸汽一般扑面而来，他甚至能察觉到一波一波的浪头由远及近的朝他奔涌而来。所有人都在忙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各种说话声夹杂其中，除了大家没有穿工作服，这场景真的是与上家公司北芯别无二致，顾煜心里暗暗想道。
　　穿过整个开放式的大办公室，又路过了极具生活气息的茶水间，最后才来到张海涛的办公室。一眼看去，他的办公室并无太多的装饰，办公用品基本上收拾得井井有条，除了桌面上散落着一些资料，应该是在顾煜到之前正在查看的。
　　两人刚简单的聊了聊，就被施毅打过来的一个电话给打断了，等到张海涛这个电话讲完，顺带一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竟然已经到这个点了。”不得不说年纪轻轻做到张海涛这个级别，果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就他这一句真诚的惋惜，就赚足了顾煜的好感。张海涛略一思索，接着开口说道：“咱们今天就先不多聊了，我带你认识一下大家，然后就去吃饭，我都已经安排人定好了。”
　　张海涛一个个介绍过去，最开始几位顾煜还能记得住，到了后面他就已经完全混淆了，只能挂着标准的微笑重复地介绍自己，连说词都不带变的那种。到了最后三位，听着张海涛如之前一样介绍了姓名、职位和工作内容，顾毓正准备开始自我介绍，就听见张海涛一反常态地并没有结束话头，继续问道：“晴晴，中午定的哪家餐厅？”
　　“张总，定的是印象城里的汉宫，我想着本帮菜的话，大家应该都能吃。”女孩子的声音清脆又响亮，顾煜闻言抬眼看了一眼。
　　她身量中等，脸颊圆润，一双眼睛格外灵光，在顾煜看过去的同时也朝他扫了过来，她那清润的眼神毫不躲闪地直视过来，令顾煜一时间不知为何难以招架，他只得转移视线，看向张海涛。
　　张海涛转头，询问顾煜：“本帮菜可以吗？没有什么忌口的吧？”
　　“谢谢张总，我都可以的。”顾煜笑道。
　　当赵晴把顾煜的视线逼退之后，她光明正大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顾煜。这人刚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毕竟张总亲自下去接人还是极为难得的。而且他路过她座位之时，一股典雅又悠长的香味随着他走路带起的一阵清风轻轻拂过，当即就令她心中一动。是她很喜欢的味道，等稍后熟悉一些了再来打听是什么香水，赵晴心里盘算道。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睫毛十分浓密眼尾微微低垂，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肃穆且难以接近。赵晴看着他，莫名就觉得他和自己应该是两种人，她迅速将他放置在“普通同事”的定位上，转过头开始听张海涛的安排。
　　“行。”张海涛朝着赵晴发话：“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就先去吧，菜你们看着点。”
　　“好的。”赵晴应下，转身就喊自己的小伙伴：“玉雯，冬雨，收拾收拾咱们走。”
　　顾煜转身了还听见有别的人在喊赵晴的名字，要和她一起走，显然她在公司内的人缘很是不错。他一向佩服那种社交能力强、与谁都能成为朋友的人，这恰恰是他最不擅长的部分。看样子以后如果有问题，似乎可以来寻求她的帮助，他心里暗暗想到。
　　AB作为一家纯正的外资企业，行事作风还是很符合一般意义上的外企的风格的，就比如今天聚餐的座位，并没有严格的按照主宾席位来落座。先到的人除了把主位留了出来，然后就顺次坐了下来，等到张海涛他们最后到达之时，顾煜巧合地就坐在了赵晴旁边。
　　赵晴爽朗地冲他笑了笑，顾煜也礼貌地微笑示意。既然是欢迎顾煜的聚餐，那重点必然是在他身上，张海涛频频抛出话题给到顾煜，好在都是与他在北芯的工作经历相关，他还能应答自如。慢慢的，产品团队的其他同事也加入进来，他们的问题就更多了，顾煜干脆放下筷子，专心致志地给大家答疑解惑。
　　赵晴听着隔壁讲的那些就不感兴趣，他们虽然属于一个部门，但产品团队和供应链团队负责的内容简直是天壤之别。以她为界，那一边的人都在探究着新同事的过往经历，而这一边，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则埋头苦吃，吃到好吃的还会互相推荐“这个粉丝煲真的不错”“这个茄子炖的真入味儿啊”“你们吃点这个虾啊，鲜甜鲜甜的。”
　　等到赵晴她们都吃饱喝足了，顾煜才趁着大家没有继续追问的空档捡起了筷子。赵晴看顾煜犹豫着不下筷子，开口说道：“这个盐水大虾好吃的，你可以尝尝看。”
　　顾煜侧过头去，就见赵晴帮忙把大虾转到了他面前。女孩子的好意自是不好辜负，即便他觉得吃虾剥壳很麻烦，也依然顺从地夹了一个，不得不说她们挺会吃的，味道确实是超乎他意料的好。
　　“诶，是挺好吃的。”他咽了下去之后，对着赵晴笑道。许是这话题比较生活化，他的眉眼都放松了下来，眼角眉尾向下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映衬得整张脸孔都温柔俊秀起来，全不似初见时的冷淡疏离。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赵晴总是会对他们多出几分容忍。她心思一转，迅速接话道：“你们在湖北，应该也习惯了吃虾。我记得我去武汉玩的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鱼虾了。”
　　不得不说，吃真的是一个绝对安全又能引起讨论的话题了，就连平时不擅长和人聊天的顾煜都能顺利地接住话头：“是的，湖北湖泊多，所以吃鱼虾也多，还有莲藕，我也很喜欢。夏天吃脆藕，简简单单清炒就好吃；秋冬吃粉藕，和大骨头一起炖汤，都是我从小吃到大的。”谈及这些，顾煜总算是不用在出口前仔细斟酌了。他并不算是很爱吃，但聊吃的总比聊自己更令他舒服一些。刚刚和那一边说话时，有几个问题就已经轻微过界了，顾煜能理解别人不知道他能容忍的尺度在哪里，故此被冒犯到了他也不好意思翻脸。
　　“我之前去是夏天，没有喝到排骨莲藕汤，但吃了素炒藕片和藕夹，也很不错。”赵晴微微侧过身子。许是吃饱了，她整个人都有些懒懒散散的，说话都比往常慢了一两拍：“我还特意去吃了声名远播夜宵——小龙虾，又辣又香，跟这边吃的味道有点不一样。”
　　“诶，你能吃辣吗？”顾煜有些惊讶的反问：“在我印象中，大部分上海人都不太能吃辣，而且我看今天点的菜，几乎都是不辣的。”
　　“其实我也不是上海人，当初就是想着，去都去了，怎么着也要尝尝当地特色嘛，并且我们特意点了微辣，没想到吃的时候斯哈斯哈可带劲儿了，吃完就辣得胃里火烧火燎的。”这段经历赵晴回想起来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情节不止出现在这一次。虽然身体的承受能力摆在这里，但挡不住她永远有一颗跃跃欲试的心。
　　顾煜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笑完才察觉到不太合适，又立马调整自己的情绪，恢复原来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一番动作自然逃不掉赵晴的眼睛，她倒也不觉得生气，只笑着问道：“那你呢？你能吃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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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生活有些忙碌，以至于没能及时的开这一篇，这是我很早之前就想写的一个故事，所以即便现在仍然很忙，我也依然开始写了。希望我们都能如我小说里的主角一般，哪怕遇见低潮，也能顽强撑过去，一切自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