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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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三弦齐鸣。
“变宫夷则，《北地止息》。”
甘棠冷冷的声音在场上响起，突兀的一转让萧合和庄修元都愣了一下才跟上琴调来。
甚至四周诸多会弹琴的人眼睛都放光了，还能这样转调！
这《北地止息》可是琴曲中少有满含杀气的，据传是曾经作曲者因观史书翻到有刺客在国破后孤注一掷地刺杀敌国君主有感而发，又在历经过一场战乱后所作。
琴曲中段段是单兵直入、碧血丹心的愤慨和杀意，恨不能报国死，只身存于世上，不如孤注一掷，以报家国。
而甘棠这一转调，便转到了《北地止息》的一个高潮段落，琴声密密，如江潮般涌起。
常见的琴音都是偏向慢曲，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七弦琴弹出的声音。
一边，甘棠和庄修元不断地拔动琴弦，轮、拨、剌、撮各种技法齐上，甚至全然不顾发痛的指尖。
而另一边，萧合和宋元仪你来我往，剑虽不再相交却更加危险，恍若擦身而过，像黑暗中的刺客借交战试探却等待到一击必杀的时刻。
“锵——锵——”
最高潮的时刻来了，此时与其说甘棠和庄修元在弹琴，到不如说他们是在拍琴甚至在劈琴了。
场上的萧合和宋元仪甚至拿出了真功夫，两剑相交的铮铮声远不是之前所及，但又同时和琴音相和。
衣袂在萧合和宋元仪不断的转身换位交剑中若穿花蝴蝶般翻飞、追逐。
而另一边的甘棠和庄修元也如此，琴音在不断地追逐。
可这注定是惘然的。
寻常琴音到达至高点后必会逐渐缓和起来，若是如此庄修元到有几分机会将琴调转回来。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北地止息》没有这一说法，全是高点，甘棠将节奏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将庄修元狠狠压制住。
直到又是一段密密的琴声后，依律转调正式结束，萧合和宋元仪也趁势停住抱剑行礼退开。
“好！”
“堪称一绝！”
“此事可入方志！本官回去后定记录进《邯城志》中！”
当这段依律转调与和曲舞结束之后，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无论是左侧还是右侧，都爆发出雷鸣般的赞叹喝彩声。
“承让！”
甘棠站起身和宋元仪相视一笑，互相朝着自己的对手萧合与庄修元齐声谦让，只是语气中充满了欢喜的色彩。
庄修元无奈地叹息，但还是对着甘棠展颜一笑点头示意，检查一下弹奏的琴依然完好无损，才将自己放置在一边的琴囊背起，起身站到萧合身侧。
而萧合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但他也好歹接受过世家教育，知道方才的依律转调是庄修元输了，节奏被那位国子监祭酒之女甘棠所掌握，而自己也在转曲时犯了错误，虽及时弥补，但也无继于事。
“确实大开眼界，看来是我所说有失偏颇，不过我对其他人依然持有怀疑之意。”
萧合冷冷说道，将手中剑收回剑鞘中，重新佩带在腰间，想要离去，朝着庄修元喊到，“修元，我们走！”
四人这一对话，却是又将众人目光吸引到一楼中间，就连从三楼下来隐藏在暗处的魏衍和合政大长公主也注视着他们。
“萧家郎君，本次寒至诗会主题可是在诗中，不如留下来好好看看我等闺阁女子的诗，有时候亲眼目睹的总比听信的真实。”在看到萧合即将离去时，甘棠却突然出声挽留。
这让萧合不禁抬起目光，思考着曾经与王兄的交流，又端祥面前的甘棠和宋元仪，尤其是看着宋元仪手中那把剑，萧合沉默片刻后吐出一个字。
“好。”
甘棠听到回应眉眸笑意弯弯，看着萧合便带着庄修元前往左侧入座，坐在左侧偏上首的位置，甘棠也转身和宋元仪朝着右侧自己的座位去。
待甘棠与宋元仪坐，北地诗社这一群人又开始拉着甘棠与宋元仪的衣袖，叽叽喳喳、你推我往讨论称赞刚才的琴技与剑舞，连那个和甘棠一样爱书却终日冷冰冰的宋云仪也朝着甘棠露出笑容。
随着有人到中间收拾残局，将七弦琴、琴台琴架之类的物品收下去，永禾楼的气氛也逐渐火热起来。
甚至有学子直接扯过一旁案桌上的笔墨纸砚，面色投入回忆刚才的事，口中喃喃作声，转而便提笔落在纸上写起诗来。
这连位于上侧的世家子弟也有微微侧身与同伴交谈，当然也有世家子将手中酒杯朝着萧合方向一举，然后恶劣一笑将其饮尽。
但更多的世家子弟却是不动声色，尤其是四大世家中的人，他们只是保持着自己的仪态，待场中比试结束后便沉醉在自己的世界或是观察楼内是否有有利可图的人，对于他们来说，诗会不过是一种调味料。
“这寒至诗会竟也邀来如此妙人，方才的依律转调和那场和曲舞也算难得，颇有些弦高声切切、剑低人孑孑的意味。”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众人不曾注意的暗处响起，只见身为大魏九殿下的魏衍扶着一位驻着木杖的老妇人走到上面的主位。
惹得众人都齐齐起身行礼。
这位便是曾经力挽狂澜的合政大长公主吗？据传合政大长公主名叫魏妚，这多么年一直坐镇在北地庆阳府，深居简出，已经快十年不曾听闻大长公主殿下的消息了。
“落座吧，都是些熟人之后，老身可不愿以后被那些人嘲笑以大压小。”
看到众人又皆落座后，魏妚咳嗽两声才继续说道，“此次寒至诗会也只不过是续集，上次在赏雪诗会本来是贺得魏军大败燕支，没想到被我这老妇人耽误了，所以才邀诸位今日到永禾楼继续续上，又想着人多热闹便多邀了些。”
四周众人闻声入座后也不敢多言，仔细听着魏妚的话，永禾楼又恢复成一派寂静景象。
“只不过老身也向官家求了恩典，大魏自建元至今尚无一部完整记载诗文的总集，为弘扬我大魏以文治国的文风，老身上折请求编篆包括男女诗人的国朝诗文总集，官家已经批准。”
“而若是此次写得好的，老身就带人去崇文院和太清楼一观经史子集，愿意加入国朝诗文总集编篆的在经过考察之后可授执笔，禄同从九品，楼上的那些小子和小丫头愿意的话也是如此。”
听着合政大长公主的话左侧这边到是少有波动，不管是从国子监的监试还是明年三月的科举他们都是更好的选择，可另一侧的女子和二楼的部分妇人都开始心动起来。
甘棠也是如此。
“诗会开始，一刻钟后论诗。”
再次望了一遍众人后，魏妚正色说道，然后便与魏衍齐齐落座主位。
永禾楼内，一柱香被摆上中间，香是特制的一刻香，比寻常使用的香更短，常用于诗会文会之中。
楼内静悄悄的。
众人都在执笔为诗。
甘棠只觉得手上因为方才弹琴过快指尖隐隐作痛，在提笔之落字之时有点不便，但依然拿起在案桌上时而思量，时而落笔写诗。
虽然前世赏雪诗会上甘棠也作过相关的诗词，但那更多的是争联诗，相对来说不成规矩，而甘棠也不想照抄。
同时，甘棠也想作一首真正的诗，一首不弱于男子的诗，一首足以流传后世的诗。
世人常说女子只会作闺怨诗，可又有谁知道女子即使作出家国天下的诗，在结成诗集时也不会被选中，流传下来的只有男子凝视下的好诗，闺怨诗。
强如前朝那位才华横溢的女居士，世人都认为她善写闺情，因为流传下来的大部分都是闺情闺怨诗，可前世甘棠在收录时偏偏从补遗中找到好几首忧民诗。
不再多想，转眼间香便燃完。
将笔墨收好，又过半刻后等待墨迹晾干，便有人来将众人的作诗收起，放在合政大长公主面前足足撂了一寸高。
四周也齐齐将目光看向合政大长公主，只见魏妚不紧不忙地从手边的那撂纸，从第一张开始看起，开始论诗。
削瘦的手扣着纸张，魏妚每拿起一张便先宣读纸上的内容，然后再与一楼众人和二楼官吏探讨论诗后才说出作诗者，和自己对诗的看法，如此一来更显公正。
而对于诗好的众人不吝于评论，诗差的便寥寥几句过去了。
时辰流逝，甘棠也听到好几位熟悉的人的诗，甚至之前萧合和庄修元的也有，而摆在合政大长公主面前的那撂纸也被评了大半。
“《从军行》，玉门关外雪霜寒，万里辞家马上看。画夜沙场那解甲，报君直欲破楼兰。诸位以为如何？”
这首诗的诗风到是颇为熟悉，直欲破楼兰有点儿像元仪的诗风，甘棠心想。
说罢魏妚又诵读一遍诗的内容，与众人探讨起来，认为这首诗诗风悲慨、笔力横绝，定下“可”这一评价才说，“北原府，宋元仪。”
甘棠心中暗道果然，那么接下来估计便轮到自己的诗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