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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特殊委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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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较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来到伦敦的？”
克莱因王国坐落于亚洲西部的一处山麓，实行政教合一君主制，国土面积是小到已经可以竞争世界倒数的名次。与之相比，我的故国简直是庞然大物。
如果克莱因王国没有灵媒的特殊性，英国会不会承认其存在都不一定。
我从克莱因远赴英国历经波折。先不说两国之间要进行充分的沟通，电报机这种奢侈品克莱因也只有一台，接着又派了使者前往英国商量事宜，偏远地区的小国交通不便，一来一回又花了数月。最后，我出发时连港口都是借邻国的方便。
正是因为体会到造访英国的不易，我才很佩服无名。他竟然在失忆的情况下独自远渡重洋，还成了沃尔特克斯眼中有培养价值的人才。
“我的脑袋里一直有个声音。”坐在我对面的无名说，“「一定要到大英帝国去，那里有你要完成的使命。」”
对于失忆的人来说，假如有近似于执念的声音锲而不舍地环绕在自己耳畔，那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往好处想，这也是帮助找回记忆的最佳机会。
只是无名这个情况就很特殊了，他来到英国，目前不管是记忆还是身份都一无所获。
我了然道：“所以，是靠英语和法律知识这两把利器啊。”
他说他在船上醒来就决定听从那个声音的指示，偷偷避开水手下船，又凭借一口流利的英语搭上其他汽船的水手，混到了临时工作，耗时数月、多次辗转终于抵达伦敦。然后就是他因身份可疑被扣留，偶然间沃尔特克斯发现他具备一定的法律知识，于是把他送到班吉克斯这里来了。
我敢保证海滨杂志里连载的娱乐小说里绝对没有这么大胆的剧情（除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现实真的比小说家笔下描绘的故事还要魔幻。
如此深刻的执念令他不惜一切代价来到了英国。
那到底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想不起来。”无名语气茫然，“只要利用好我的「武器」就能为自己指明方向，但我……”
无名已经在伦敦生活了快月余，而我在班吉克斯门下学习的时间也差不多过了一半。
看得出来，他这是一点恢复记忆的迹象都没有。
也可能是因为这一个月来，我们两个的日程全被班吉克斯排得满满当当，宛如报名了检察官速成班。
最近班吉克斯大发慈悲给我们放了假，说是过段时间大概率会有新案子处理，休息好后就要以最佳状态忙到死了。
无名正努力回忆着有用的东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我向他保证：“福尔摩斯先生一定会解决的。”
虽然很遗憾我个人没办法给无名提供什么帮助，但在找别人帮忙这件事上，我还是比较有用的。
不过福尔摩斯也很忙，我几次找他没见到面。后来去拜托了爱丽丝替我预约他的时间，今天才有空接我的委托。
“莉法，早上好！”爱丽丝笑容灿烂，“吃过早饭了吗？要尝尝我新研发的花茶吗？——这位就是福尔摩斯君真正的委托人啊。”
福尔摩斯跟在她身后，“辛苦你接待客人了，爱丽丝。说来很不好意思，我寄放在当铺里的东西，能不能请你替我进行一下保养护理呢？”
“唔……我还想让客人尝尝我的花茶来着。那就由福尔摩斯君帮我倒给客人吧。”爱丽丝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没问题，我可是专业的！”
那个东洋的辩护律师成步堂龙之介也住在221B，但我没看见人影，又不能去到楼上。福尔摩斯把爱丽丝支走了，想必成步堂龙之介也被他以某个理由叫出去了。
福尔摩斯招呼道：“请坐。”
我们规规矩矩地坐到待客的沙发上，大侦探真听了爱丽丝的话给我们倒花茶喝，无名便在这段时间内摘下面具。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
我的目光几乎没有任何遮掩之意，当他不解地转头与我对视时，我仍能维持镇定，表现得像是自己早就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机会。”
无名还真的摆出了认真的表情，思考我随口说的胡话，“其实，你只要和我说一声就够了。沃尔特克斯卿并没有要求我时时刻刻都戴面具。”
在我为之疑惑时，无名又立刻解释道：“我只是习惯了，也无所谓摘不摘。你们倒是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这次是沃尔特克斯的错！
“在处理这件委托之前，我不得不说一句。”福尔摩斯冷不丁地开口抱怨，“梅尔维尔，你真的很喜欢给我丢一些难题，或者说……棘手的麻烦。”
大侦探平常是什么样的状态，大家都很清楚。
我自闲聊的模式中回神，正色道：“他的身份很有问题。”
福尔摩斯立起右手的食指，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简直是他应该立刻消失在伦敦的大问题。”
“实话实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的身份了。”福尔摩斯直直看向无名，“但现在还不是揭开真相的时候。错误的时机只会招来祸端，就和梅尔维尔的秘密一样。”
沃尔特克斯也曾旁敲侧击问过我灵媒的事情，那时我已经接到了福尔摩斯的警告，作为皇室代表，我坚称自己「做不到、不了解、你找别人吧」。
撒谎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去圆，所以我只能一问三不知。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中央刑事法院——亦或是沃尔特克斯本人，他需要这个回答。
“……我想知道。”无名忽然迫切地恳求他，“自从我醒来后，那个声音也不曾消失过——对我而言，那无疑是我不惜代价也要来英国完成的事情。”
福尔摩斯沉吟片刻，随后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好吧……我可以透露一下名字，但要求是你们只能「知道」，不能「说」。除非……在不是梅尔维尔的梅尔维尔面前。”
灵媒吗……恐怕福尔摩斯已经有了对未来事态演变的推论。可到了那时，他又想让我灵媒、让无名见到谁呢……
最后我们只从谜语人福尔摩斯身上得到了目前唯一拂去迷雾的信息，即无名的真名——亚双义一真。
他虽然有所触动，但拿回了名字后也依然想不起关于自己的事情。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对「使命」感到焦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说起来……无名，你好像没叫过我的名字吧？”
我身侧的无名——现在该叫他亚双义一真了——早已变回踏入221B前全副武装的模样。他刚关上221B的门，听到我提起名字的话题时还愣了一下。
亚双义一真很快就回答了我的问题：“试过，但我没有信心说好。”
我追问：“没有信心？”
于是亚双义一真十分淡然地读出了我的名字：“梅而维。”
“后面的尔呢？”
“有会读错的预感，所以我把它省略了。”
“那你给我用纯正的英语发音念啊！不是片假名！”
就名字这一问题和亚双义一真拉回拉扯的我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理。有些人，他的舌头天生就不灵活，甚至打结得很严重。
但作为能流利说出绕口令的优秀人才，我体会不到他的痛苦。
终究是我先一步妥协了，“既然如此，你直接叫我莉法吧。”
“——莉法！”
“成步堂？”
那位班吉克斯天天惦记的可憎的东洋辩护律师，成步堂龙之介。
和我打了招呼，成步堂龙之介理所当然地看向站在我侧后方的亚双义一真，“这位是？”
我简单介绍道：“班吉克斯的随从，我的师弟。他失忆了，你可以叫他无名。”
“这样啊……”成步堂龙之介若有所思。
我从流动的空气中感受到斗篷的颤动，亚双义一真大概是点头回应了成步堂龙之介。
失忆前的亚双义一真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据我观察，失忆时的他对陌生人、英国人以及亚裔，也许还有潜藏的日本人——微妙地分出了数种不同的态度。共通点是亚双义一真几乎不会开口说话。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在我身后倒像是我的随从了。
“你这是要回221B写报告了？”
成步堂龙之介的脸色骤然垮了下去，他叹息道：“是啊，毕竟我得让沃尔特克斯卿解除我的禁令。莉法呢？”
“你应该有听爱丽丝说过，福尔摩斯先生今天有预约的委托。”我将委托的内容草草揭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成步堂龙之介干巴巴地说：“呃，恭喜？”
“成步堂，”我建议道，“你在不写报告的闲暇时间里，是不是该考虑买一本《语言的艺术》来看呢？”
“没有这种书卖吧！”
鉴于221B还有人在等他回去，成步堂龙之介再和我寒暄了几句便告别了。
从头到尾，亚双义一真那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总感觉……”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亚双义一真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还有时间，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苏格兰场去过了，法医研究室也拜访了，依照我当初的学习过程……那么果然还是要做些应该在假期里做的事情。”
而我也成功地将重心放在日程计划上。
“去蜡像馆吧。我听说班吉克斯卿的蜡像正在紧急制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