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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巧施心计,除如花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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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有安儿在侍候着,大概是听到了些风声,我人尚未到,她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见到我的样子像见到鬼一样,三两步奔到我面前,焦急问道,“姐儿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我还告诉她我被我妈打了?我乏力的摇了摇头,“备水,我要洗澡!”
安儿扶着我往里走,“已经备好了,但是姐儿这脸须得冷敷才行,我们先敷脸再洗澡吧?”
我摇头,“我乏了,等洗了澡躺床上你再帮我敷吧!”
安儿只得应“好”。
回了屋,那屏风后面早已是热雾缭绕,洗澡水的确早已替我备好,我脱了衣服进去,靠在桶沿上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这才闭了眼沉到桶底,直到透不过气才上来换气,心情却也好了不少。
披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安儿早已包了冰块在那等我,替我擦头的几个丫鬟是妈和嫂子那边临时调过来的人。我出嫁后,原先屋里服侍我的丫鬟婆子便空了出来,好的已经被我挑了带着嫁到了贾府,剩下的也都是些可有可无的闲散人,就被妈重新分了出去。这次我回家,服侍的丫鬟婆子人手不够,妈和嫂子就调了她们的身边人过来。
直到这时,我才有一种切身的真实感,我真的已经嫁了人,再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凤哥儿。
妈当时想是气极,下手便用上了十分的力气,洗澡的时候因为想着心事倒也没觉得什么,回过神来这才觉得脸上疼的厉害。
指使着安儿拿了镜子给我,我坐在床头左照右照,被打的这半边脸还当真是肿了起来,这嫁了人还被妈打的,大概也是少见少闻吧?一时有些担心,要是到了明天还不能消肿,顶着这张脸我可怎么见人?
安儿看出我的顾虑,宽慰道,“姐儿别担心,这肿的也不是很厉害,咱用冰敷了,到了明早也就瞧不出什么。”
这话真的宽了我的心,只觉得头又疼的厉害,浑浑噩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仅桌上的烛台还剩一星半点火苗子,我轻轻翻了个身,就着那微弱的烛光往地上看去,我的夫君大人尚未回来,一时心里觉得有些恍惚,看来这次真的是气惨了他,以至于连尚在我家都顾不得了。
顾不得就顾不得吧!他生气的人本就是我,哪管得了我体面不体面?
又翻了个身面朝里,我闭上眼又准备睡去,远远的院门外传来一声喧闹,紧跟着一个人来敲我的门,压低了声叫“姐儿”。
我自床上坐起了身,应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那丫鬟道,“咱仁大爷和姑爷被人打了。”
我推了被子来不及披件外衣便慌忙起身往外走去,“姑爷被人打了?伤得重不重?姑爷现在在哪里?”
尚不到门口,房门已被人推了开来,两个丫鬟扶着贾琏跌跌撞撞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灯的婆子。我忙上前去搀扶,他身上酒气熏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即便生我的气也不该拿着自己的身体去折腾,我心下颇有微词,却也知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合着三人之力一起将他弄上了床,便去审查他身上的伤,脸上倒没见什么受伤的痕迹,只是酒醉不醒,我不由吁了口气,替他脱了鞋袜外衣,安儿已经端来一盆热水,我拧了毛巾替他擦了脸和手足,又替他盖好被子,才回身问道,“兴儿呢?”
安儿道,“在外面候着呢!”
我穿了衣服出去,兴儿顶着月光跪在廊子下,见我出来,更是将头低了下去,我怕吵到贾琏,虽然明知吵不醒他,却仍是顺带关上了房门,倚在房前的廊柱边,盯着兴儿厉声问,“你给我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二奶奶!”兴儿应了声,便接着道,“大概是庄子里出了什么事,二爷今一整天心情都不好,早饭没吃,午饭也只是扒了两口,到了下午正准备回来,路上碰见了仁大爷,两个人便去了凝香院喝酒……”兴儿说到这里突然偷偷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下去。
我心知肚明凝香院是什么地方,但仍是挑了挑眉,故作不知的问,“凝香院?”
那兴儿一时面白如纸,结结巴巴道,“是……妓院……”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神色沉了几分。
兴儿急了,忙道,“二奶奶,咱二爷从来不去这种地方,是……是……”一时又结结巴巴不敢说下去。
我冷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二爷从来不去这些地方,是仁大爷非得拉着他一起去对吧?”
这样的话我说不要紧,他如何敢说?兴儿吓得磕下头去,哀声叫,“奶奶!二奶奶……”
“好了好了!”我打断他,“你接着说。”
兴儿便又道,“酒喝得差不多,仁大爷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来了一伙人,非要点一个叫藕儿的姑娘过去陪酒,那凝香院的妈妈说,那个叫藕儿的姑娘早已经被人包了,不接客,可他们不同意,还嚷嚷着非要闯到那姑娘房里去,那妈妈本想拦,可看他们来势汹汹,就没敢拦。这时仁大爷出来说话,说那藕儿姑娘是他朋友的女人,已经赎了身,从了良,谁要想闯进她屋里,先把他打趴下,结果那伙人就把仁大爷给打了,姑爷见仁大爷被打了,就上去帮忙,结果两边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我仔细瞧了瞧兴儿,果然见他也是鼻清脸肿,料定此话不可能有假,便缓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
那兴儿迟疑不定的又偷偷打量了我一眼,这才磕头道谢,告退了下去。
我提了盏灯进门,刚把灯放在桌子上,却见我的夫君大人在床上不安生起来。放了灯忙奔过去,却见他已经坐了起来,红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瞧。
我被他盯的心里有些不安,不由就回避了开去,“你醒了?有没有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要不要熬点醒酒汤给你喝下?”
他冷冷的看着我,“原来你还会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