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胭脂虎》纤纤之尘

27、巧施心计，除如花妾。

　　我家人丁单薄，不比贾府子嗣兴旺，晚饭一般都是一家五口人坐在一块吃，偶尔爹不回来，哥有时候也不在，但也显得比一般大户人家亲厚。

　　换了件桃红色夹心的袍子，我才往前厅走去，爹和妈早已在座，意外的是嫂子竟然不在，就着妈的身边坐下，妈就问了，“姑爷怎么没和你一起？”

　　我道，“大概是庄子里事多，忙不开身。”

　　爹对妈说，“那就等等再开饭吧！”说完又拿起身边刚刚放下的八股书接着看。

　　爹的书枯燥无味，可谓八股之中的八股，我小时候曾偷偷溜进他的书房看过，大概也只有爹这样的大官会喜欢。

　　我对爹和妈说，“用不着，天黑前差人过来传的口信，说叫我们先吃，奇怪，我嫂子呢？”

　　妈说，“你嫂嫂昨夜受了凉，临到天黑人开始不舒服，我让她不必过来，叫人直接把饭送到她房里去了。”

　　爹放下书，发了话，“那我们就先吃吧！”

　　妈应了爹一声，又瞧了我一眼，横竖饭桌上就我们三个人，说话也没了顾忌，“倒是姑爷，别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帮他包瞒着吧？”

　　我笑道，“妈这是哪里的话？他要是敢在外面花天酒地，我自然是第一个不饶他。”

　　妈拿起筷子前又瞧了我一眼，道，“若真是这样倒也好，就怕你在婆家吃亏受气，这回家了也闷在心里不跟自个儿爹妈说。”

　　我也拿起了筷子，对妈道，“就我这臭脾气，难道还会是吃了亏不坑声做哑巴的人？不把天闹翻了就是好事。”

　　娘看了爹一眼，又道，“你要真这么想倒也好，虽说这女儿嫁出去就是婆家的人了，但我们王家不比其它人家，儿子心头肉，嫁出去的女儿也是心头肉，要是你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埋在肚子里，就算你忍着不说，妈一旦知道了，也不会忍着。”

　　我笑，“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听着就像话里有话？”

　　这时，久未说话的爹咳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

　　妈和我便不再作声，待用完饭，送了爹先出去，妈对着我一板脸，说了句，“你跟我过来！”

　　我跟着妈到了她屋里，刚坐下，妈劈头就问，“我问你，姑爷房里是不是有两个姨奶奶？你们还没满月姑爷就在她们两个房里过夜？”

　　我讶异的朝妈看了一眼，“合该着妈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不成？是哪个丫头跟你嚼的嘴？我非得把那张漏风口撕个稀巴烂不可。”

　　妈道，“你也别瞎猜，我这也是实在放心不下你。虽然在你的几个丫头那我是一个字眼儿都撬不出来，但贾府里总有那么些下人跟咱家是有往来的，所以就把人叫过来问了遍，这种事下人间最爱的就是捕风捉影，你只是自己听不见而已，难道就以为没人议论没人知道了？”

　　我笑，“我倒是知道这事下人口耳间早已传遍，只是不知道妈如此神勇，竟然连贾府的下人都打点好了关系。”

　　娘掸了掸身上的灰屑，在我身边坐下，白了我一眼，“这有什么？只不过是从知道你爹有意要把你嫁给贾琏那时候开始，就让府里的下人多跟他们府里的人走动罢了。”

　　我笑，“那妈还听到了些什么？”

　　妈拧着我的手打了一下，“今天白日里我正为你爹的事情伤神，所以也没来得急好好问你，你跟妈老实说，他待你是不是不好？”

　　我回道，“妈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浑话？他待我极好。”言罢又瞧了妈一眼，“今天白日里见妈在为爹的事情伤神，所以我也就没问，昨天妈和嫂嫂故意把我支开，爹把贾琏叫到书房说了些什么话？”

　　妈道，“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拿我做话引子，说些你不懂事，惹我整天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好的话，让他知道我们看重你，不敢轻慢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从小就不让爹妈省心，如今嫁了人还是让人操心，就怕姑爷不喜欢你，薄待了你，让你受委屈。”

　　猜的倒也和我想的八九不离十，我又道，“他待我真的极好，是我待他不够好。”

　　“好什么好？”妈骂道，“但凡有个三妻四妾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的！你瞧瞧你爹，够好了吧？可还不照样喜欢在外面沾个把花惹个把草？若不是我压着，只怕五房六房都进了门。”言罢妈又故意提高声调皮笑肉不笑道，“嗳哟哟！这成亲不过月余，就会向着他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更让妈担心？”

　　我回敬了妈一个皮笑肉不笑“真不知道你成天替我担的是哪门子的心？倒是爹和妈，不许为难贾琏，也不许给他脸子看，更不许故意给他施压力。”

　　妈“啧啧”有声，气的直摇头，“我对你真的是无话可说了！你瞧瞧你这点出息，你不听我的话，要是现在就在那些姨奶奶面前立不住脚，等他四房五房纳进来，再生下个一男半女，你以后的日子就更有的瞧。”

　　我坚定道，“他不会！”尔后又笑道，“何况我也不是傻子，怎么会让事情走到那步田地？即便他想纳四房五房，那也得是我的人才行！”

　　妈啐了我一口，“什么你的人我的人？依我的脾气，甭管是谁的人，门槛都不会让她进。”

　　我道，“我哪能跟妈比？妈这样的女人，大概五十年才出一个，你以为人人都能像妈一样好命？对于贾琏我倒不期望什么，只要他纳进门的都是我的人，只要我还能稳得住我的位置，其它我便不管他了。”

　　“你还知道要稳住你的位置？”妈道，“你竟然知道要稳住你的位置，那就更应该知道，再没有什么比替他生个儿子更能稳住你位置的东西，不管是母凭子贵也好，还是子凭母贵也罢，剥皮剔骨连着血脉的亲，他强抹也抹不掉的。”

　　我冷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生孩子的事，是妈出的主意，这样的话让爹拐着弯子去跟贾琏提，可也真是为难了我爹。可是妈你也许不知道，不是贾琏的问题，是我不想生孩子，还有我跟贾琏的事情，爹和妈以后也不要再管，我刚刚就说过，不是贾琏不好，是我不好。”

　　妈扯着我的手十分用力，气急败坏又刻意压低了声量逼问我，“你还没忘了他是不是？是不是？”

　　我甩开妈的手，低声吼道，“是！”浑然不觉因悲愤而眼中有泪，“我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昨天还约的好好的人，第二天就会突然变卦消失连人都找不到？我想了很久很久，始终无法相信爹和妈说的话，这么多年的相处，我深信他的为人，他喜欢我，他不是那种会利用我的人，如果不是爹和妈硬逼着我嫁给贾琏，我一定会去找他，而且一定会找到他，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当着他的面问个清楚，我要听他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妈瞠目结舌，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却又突然甩了我一巴掌，“这种想法你想都不能想，一定要忘掉！必须要忘掉！都是我从小没教好你，才把你养成了这副臭脾气，你若是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王家就会败在你的手里，你这个混帐东西。”

　　我被妈一掌甩的脸侧向一边，却又突然笑了起来，报复性道，“妈一定不知道，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嫁给贾琏时已非完璧，成亲那夜贾琏就知道了！”

　　“你……你……”妈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捶着心口，好半天才道，“嗳哟哟！你这是要我的老命，你这是想要我死啊！我史金心教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你让我拿什么面目出去见人？”

　　我扑到妈身上，摇头她的手臂哭道，“所以说妈为什么要让我嫁给贾琏？妈你一定知道出了什么事，妈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妈我求求你……”

　　妈搂着我，母女俩哭成一团，好半天妈突然推开我，揩了揩泪，冷声道，“该告诉你的早就告诉了你，你口口声声说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怪他把你迷的太深，所以你连是非曲直都看不清。”

　　我掏了绢帕，也擦干了泪，慢慢站起身，对妈道，“妈，我头有些晕，先回屋了。”

　　妈轻轻抚了抚我脸上被她打的地方，心疼的问我，“疼吗？”

　　我全身的气力像是一瞬间被掏空，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对着妈咧了咧嘴，“不疼！”

　　妈叹了口气，又抹了抹泪，才道，“不疼才怪，妈下手太重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拿冰敷一敷，不然明日该肿起来了。”

　　我应了声，便向外走，只是两只脚就像被绑了铁沙一样抬不动，妈忙叫了屋里两个丫鬟，一边一个扶了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