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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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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凛百无聊赖的坐在商圈一层的咖啡厅发呆,时不时翻阅一下手机提示,她逐渐为自己临时的心血来潮升起些许的后悔。
外面雨仍在下,淅淅沥沥的,毫无停止的意味,伴随着三十多度的高温下起的雨,让空气不再是干燥的炎热,皮肤与湿热空气接触的瞬间,每寸毛孔张开,想要呼吸却又被潮湿闷热的气体包裹,窒息,她想,雨中的夏日是窒息的感觉。
好在短暂的“窒息”后,便躲进了一家咖啡馆,冷气即刻安抚燥热喧嚣的毛孔。
咖啡馆里,轻柔的爵士乐成为社交的背景,有三五白领坐在一起,轻声抱怨着顶头上司今日的离谱操作。
侧耳倾听到第二十一分钟,气象预警的信息发送至手机上,“今晚有暴雨橙色预警,各位居民非必要不出行。”关凛粗略扫上一眼,便烦闷的将手机翻了个面,继而将视线投向玻璃窗外的世界。
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她回神,望了一眼来人。
发现是陌生面孔,又移开视线。
一部手机递到她面前,是微信二维码。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
那人耸耸肩,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自顾自说“那你微信号是多少?我加你。”
“抱歉,我忘了。”
既不委婉也不直白的拒绝,让对面的人心里了然,他收回手机,几秒后离开了座位。
这种搭讪对于关凛来说时有发生,但她对送上门来的人都兴趣寥寥,“便宜没好货”她以前那么和张缇文说,对方半是认真半是打趣的骂她“要死地,那些男人知道了你会被骂死!尊重!尊重懂嘛!”
关凛当然懂,她对于想做朋友的异性,态度一直是友好地,但如果是打着朋友的旗号想发展点什么,不好意思,不接受自我推销,她只想和自己主动感兴趣的人浪费时间。
她钟爱“I want it ,I got it”这样的故事情节,去获得的过程远比结果更让人兴奋,就像一个游戏,乐趣永远在于升级的过程,而并非登顶的那一瞬,登顶后随之而来的是空虚,一支笔直发射的箭插在靶上的空虚。
*
陈佩朗一路开往盛石传媒所在的写字楼,一个顾问单位。
作为外聘的常年法律顾问,有必要每周去他们公司转个几圈,维系好这个出手阔绰的客户。
陈佩朗叩响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里面应一声:“进。”遂开门进入。
“陈大律师,你真叫我好等。”石然背靠着宽大的老板椅,揶揄来人。
陈佩朗不以为然的回应他,“事多,你们只是买了我的部分时间,可不是全部。”
“全部多少钱?”石然顺着话头调侃。
“不卖。”陈解开衬衣第一颗纽扣,自顾自靠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石然轻笑出声,为拉近关系的短暂寒暄结束,他正儿八经拿出今天要商讨的材料。
“这是前几天收到的传票。”他将文件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一摊开在桌面。
陈佩朗拿起那张有法院盖章的传票,看了眼上面的案由。“演出合同纠纷?说下基本情况。”
“之前我们公司的一个小网红,估计是找到了下家,觉得我们给的资源不够好,擅自断播了,她想解约,又嫌违约金高了。”
“当时签的合同原件给我看下。”
石然点头,打电话叫法务把合同原件送过来。
“之前在她擅自断播的时候,公司有发出警告通知函吗?”
“有,应该也在法务那边。”
“你们现在希望达到什么样的目的?”陈翻了翻小网红交给法院的起诉状。
“那当然是要她支付违约金啊。”
法务这时候把合同送了过来,陈佩朗接过。
大致浏览了一下合同年限和违约责任方面相关条款。
轻轻将合同掷在桌面上。
“合同签了五年,这才第三年她就想解约,她大概给公司带来了多大收益?”
“大概两百来万的样子。”
“不算好。”陈佩朗听后淡淡评价一句,“你们投入多少?”
“十几万?没太算过。”石然点燃根烟,睨着对面的人。
“果真是资本家啊,她估计拿到手的工资三年也就四十来万,除掉这些你们净赚一百多万,现在违约金还要收人家150万,啧啧啧。”
石然吐出一口烟,弹了弹烟灰,“行情嘛,不是每个网红都能孵化成功的,我们也靠违约金赚点钱。”
“懂了,你们把双方签订的合同、网页可信时间戳认证证书、直播平台主播有效开播天数截图、直播时长截图、和她的面谈录音这些证据材料准备好。”
“慢点,我记一下。”石然摆手示意。
“我待会儿发到法务微信上。”陈佩朗起身收拾桌上那些材料,将其重新装回档案袋里。“微信聊天记录也打印下来,如果她在朋友圈发过与公司有关的记录也截图。”
临走又补上一句“你们公司的委托材料和身份证明盖好章以后直接寄到律所。”
石然嗯嗯应着,起身想送一下,陈佩朗示意他留步。
等车驶出地下车库,陈佩朗才留意到雨仍在下,而且是越来越大。
冷不丁的就想到,她现在回没回去?这会儿只会比之前更不好打车。
*
关凛盯着打车软件上的正在等待人数叹了口气,外面的雨连成一片幕,已经看不清窗外的行人。
不巧,昏暗的天亮堂一下,“1、2、3.....7、8”关凛数到第八秒,传来轰隆轰隆的雷声,声音的速度是每秒320米,八乘以320,也就是闪电时,这道雷声正在2560米以外。她喜欢留意些生活中毫无用处的冷知识,能短暂调剂乏味的时刻。
手机响起,一瞬间,她荒诞的希望是他打来的,又在看到备注后即刻回到现实,苦笑自己的不切实际。
是黄蕾来电话问,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她不知道堵哪门子气,随意扯了个谎说自己和朋友在外面吃,也不需要来接。破罐子破摔或者说是一种变态的破坏欲发作,关凛向来喜欢在处境不顺时将自己置于更难以忍受的境地,得到一丝虐待自己的爽感,从而达成心理上的些许平衡。
直到临近晚八点,关凛才风尘仆仆的归家,潮湿水汽使原本蓬松的头发贴在前额,裙摆被雨淋湿了一大块,好不狼狈。
匆匆与陈修仁黄蕾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去。
那条裙子被她撒气般扔进浴室的脏衣篓。
当人整个没入一池子温水中,她试着寻找不开心的那根线头,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她想,都怪天气!也怪陈佩朗都没再关心她是否能回来。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关心呢!还不是只能在这里生闷气。
她也知道自己脾气来得莫名其妙。
“矫情!”她对今天自己的反应盖棺定论,发泄似的拍打几下水面。
当水没过头顶,少女陡然清醒,她又变回了往日情绪稳定的关凛。
浊水变清澄,全在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