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西柚不醒

4、意外

　　陈雪声拿出弓箭，细细地检查起来。
　　他的手很漂亮，手心有茧子，但手背称得上一句完美无瑕，魏林松偏头正好看到陈雪声在戴护指器，他右手腕骨处有一块儿红，不明显，但不多不少，很漂亮。
　　这样的人不应该当体育生。
　　但是当陈雪声一站起来，长身玉立，亭亭少年，他站在如此现代化的场馆内，手里拿着弓箭，也像是古代的少年侠客。
　　怪不得青少年大赛中，不管是裁判委员会还是观众，都没办法将视线从陈雪声身上离开。
　　陈雪声穿着一件最简单的白色短袖，很轻薄的运动款，箭袋挂在腰间，箭羽扫过他笔直的长腿，随着他往前走动，箭袋也一晃一晃。
　　那边热身也结束了，看到陈雪声已经站好，纷纷围过来看他射箭。
　　有高一的小师妹互相咬耳朵说师兄真的好帅。
　　陈雪声充耳不闻，双脚稍微分开，左手将弓抬起，取箭架上，右手拉弓，崩出小臂一点点青筋。
　　闭眼，瞄准，撒放……
　　“咻——”
　　那支箭射到离中心只偏几毫米的地方。
　　陈雪声没听周围人的感叹，连着又取了一支出来，这一次，正中中央十环。
　　他连着射了六支箭，没有一支下出八环。
　　“哇，师兄好厉害！”
　　“师兄还没热身吧……”
　　“陈师兄”神色寡淡，低着头开始调瞄准器。
　　陶游拉了拉魏林松的袖子：“卧槽，陈雪声这么稳？”
　　“你没和他比赛过？要我提醒你么，那次你小组第七，人家第二。”
　　那次比赛的第一名还是省队的，经过国家教练指导的。陈雪声处事不惊，调好瞄准器之后又拉弓射了几支，然后揉了揉肩膀去做基础训练了。
　　“他还真冷淡啊。”
　　“嗯。”
　　训练一直到六点半才结束，晚自习已经开始上了，陈雪声去到二食堂的时候丁乐升他们也才到。
　　“雪声来啦！”
　　陈雪声放下餐盘，和他们聊起来。
　　“三中教练怎么样？”
　　“挺好的，就以前全运会那个，金教练。”
　　“牛逼啊，那你应该年底比赛没啥问题。”
　　“不好说。”
　　大家专业不同，也不能多说，说了也听不懂，不过足球队里永远不缺故事，特别是有丁乐升这号人物在，大家讨论最近的篮球赛，田径队哪个的前女友又和外校的在一起了，津津乐道。
　　陈雪声不喜欢在老师晚自习上课的时候突然进去，所以就在外边溜达了两圈听着下课铃声才上的楼，好巧不巧，在楼梯间，他碰上了很眼熟的某位要“训练”的美术生。
　　“好巧。”
　　“是挺巧，怎么？你训练完了吗？”
　　路霈闻言，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纸片：“当然。”
　　陈雪声动态视力一直很好，即便在昏暗的楼梯间也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电影票。
　　得，原来这位溜出去看电影了。
　　“还是你厉害。”
　　路霈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揣兜里：“谢谢夸奖。”
　　没在夸奖你。
　　两人回到班上，桌子上堆了两张试卷，这两位动作出奇一致——两人把卷子对折扔桌盒里了，连题目都没看一眼。
　　路霈看了电影显然心情不错，居然拿出速写本开始写写画画了。
　　陈雪声训练之后有点疲惫，趴桌上睡了一下会。
　　反正最后他是被路霈拍醒的，因为路霈凑得比较近，因为离得比较近就看见路霈精致的眉眼，眼角一颗浅褐色的泪痣。
　　原来路霈眼睛旁边儿还有颗泪痣，好看。
　　“谢了。”陈雪声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桌子上摊开一本化学书。
　　晚自习结束之后，因为陈雪声是走读，他就收拾书包走了。
　　然后又在校外的公交车站碰上了他的同桌。
　　他妈的这到底什么缘分？
　　不过路霈显然不是等公交的，陈雪声刚上公交车就瞥到有辆黑色奥迪停到了路霈面前。
　　可能还是个富二代？
　　总而言之，陈雪声和路霈的相处还算是愉快的。
　　就是开学第一周，两人因为过于出众的外貌被年级上的女生盯上了，三天两头教室后门就有人来送东西。
　　路霈淡定地将所有情书装进了一个纸袋里。
　　“你这……挺茂盛啊？”
　　路霈看了一眼陈雪声桌子上的卡片，粉色渐变的，女孩儿的字写得特别清秀——“学长平常训练不要受伤了”。
　　他什么都没说，但那向上挑的眉眼都显露出一句话“你也不赖”。
　　“你一般会怎么处理……”陈雪声顿了顿，“这些心意。”
　　路霈微眯着眼睛：“放家里仓库。”
　　“落灰？”
　　“只能这样，我又不能给她们回应。”他笑得轻佻，“我们美术生，最向往自由了。”
　　这话一听就胡扯的。
　　“你呢？”路霈揶揄道，“女孩还挺了解你的，知道你是体育生，还让你注意……护胸？”
　　路过的李鑫措不及防听到这一句，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陈雪声：“你会不会说话？”
　　他们射箭的，反曲弓，平常都要戴护胸保护胸部和肩部，明明很正常的，但这两个字儿从路霈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对了呢？
　　“我错了。”路霈抬了抬手。
　　“跟你差不多吧。”
　　总不能辜负了女孩单纯的心意。
　　下节课开始上了，是最让陈雪声昏昏欲睡的物理课，陈雪声凭借运动员强大的意志力，撑到这节课上的第二十五分钟就倒下了。
　　娄班锐利的小眼睛直接抓住了陈雪声，清了清嗓子，直接点名让陈雪声起来回答。
　　陈雪声忽然听到自己名字，还是反应过来了，站起来脑子有点迷糊。
　　“选C。”
　　身旁传来路霈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陈雪声本着对同桌信任的良好心境，说了个“C”，结果班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娄班也笑了一下，然后很快板着脸让陈雪声站到教室最后面去。
　　陈雪声这才看清楚，他妈的刚才那是个填空题，路霈跟他说选C。
　　他盯着路霈的宽肩，恶狠狠地想这要是放在以前，这人早就没了。
　　不过没多会，路霈也因为过于敷衍的一句“老师我没听”被罚到了后边来站着。
　　这人太骚了，懒散地往墙上一靠：“同桌儿，我来陪你了，感不感动。”
　　“感动死了。”陈雪声面无表情地回道。
　　路霈垂着头在练习册上写写画画，然后递给了陈雪声。
　　陈雪声一看，是用铅笔画的娄班的Q版形象，把娄班稀疏的头顶和圆滚的身材都体现的淋漓尽致，还挺可爱。
　　陈雪声一看这个，又看了一眼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老师，又想到身边这人张扬漂亮的一张脸。
　　忍不住，笑了。
　　路霈真的……
　　陈雪声没碰见过这么好玩儿的。
　　“你笑收敛点儿。”路霈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再大声点你就等着去过道吧。”
　　“知道了。”
　　俩人在后面旁若无人地讲着小话，下课之后被娄班叫到了办公室一人领了一顿批斗，罚了三天值日。
　　陈雪声：“你这个美术生，还挺不安分。”
　　路霈：“你这个体育生也挺不安分的。”
　　“……”
　　这种日子过得还不错，就是九月底的时候碰上了点麻烦事。
　　马上临近国庆了，国庆之后回来又是三天的运动会，学校也是真不怕把学生的魂给放飞。
　　因为现在处于备战期，陈雪声最近累得起飞了都，而国庆节甚至包括后面的运动会都是绝佳的休息机会，所以虽然声哥这几天累，但声哥这几天心情不错。
　　直到——
　　就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个下了晚自习回家的晚上。
　　因为姨婆最近七十大寿，家里人都没在家，陈雪声也没那么急着回去，想着在外面吃点夜宵再回去。
　　所以他就没走大路，打算绕个小巷子去吃碗豌杂面，结果就在一条小巷子里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沈倩同学，你也别这么不好意思，老师也没什么恶意的……”
　　“呜呜呜，老师你别这样，不可以老师。”
　　从小巷里传来了女孩的呜咽声，陈雪声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点钟了。
　　“操。”
　　他一边打开手机的录音一边往声音来源跑，结果在一个很窄很小的箱子里看见了一男一女。
　　男的是个中年人，女孩还穿着他们学校新定制的校服。
　　“你什么人？”陈雪声开了闪光灯，一下子看清了那男人极其猥琐的嘴脸，一双手不干不净地在扒拉女孩的衣服，女孩的校服已经被他扯大了领口。
　　“放开。”陈雪声一看到这种就生理性反胃，那老师也是没想到突然就有人来了，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就想跑。
　　陈雪声把书包扔过去：“站住。”他三两步就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扳过来。
　　“你特么管什么闲事儿……”
　　那男人似乎是看自己不好跑，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陈雪声白白净净又瘦，干脆就一拳头往陈雪声脸上招呼了。
　　“快去叫人。”
　　男人太胖，陈雪声有点招架不住。
　　女孩被吓得慌神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陈雪声又要留意男人又要留意女学生，一不小心被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钥匙扣合着拳头轮到了锁骨上。
　　他要训练，有比赛，受不得伤，一时受了不少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