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夏日的瓜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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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在灯火通明里停靠进赞皇星的港口，简单登记后，两人合上所有的舱板，准备好好睡一觉。
“像这样手动，太不方便了。”凡可将自己的座椅凭记忆掰成单人床，斜倚在上面提建议。
“设计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敕无祸打开光脑调出控制面板，简单戳了几下，整个空间就迅捷无声的变回了之前的卧室。
“感谢科技。”凡可见怪不怪，顺势仰倒在床铺上，等他覆过来，扭头轻轻蹭了蹭撑在脸旁的手腕。
第二天一早，睡意朦胧间，凡可感觉有人打开了舱门；他意识模糊，想睁眼却醒不过来，又过了不知多久，大宝端着一盘早点来床边晃悠，他这才从梦中挣脱出来。
“该起床了。”敕无祸接过盘子，站在他身前，挡住窗外照进来的光线。
“一大早去哪了？”他伸了个懒腰，把递来的温水喝个精光。
“港口的人来办停泊证，我顺便去买了早餐。”敕无祸挑出一个捏成贝壳样的透明小包子，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着。
“味道不错。”他又捏了一个喂给凡可，看人起了胃口，就把整个盘子都交给他，里面各式各样的早点满得快溢出来，可以尽情挑喜欢的吃。
正咬着虾饺，剧组的选角导演就打来了通讯请求，敕无祸转身去准备行李，凡可咽下嘴里的食物，按了接听键。
租来的飞行器在城市半空飞驰，被当作零嘴的马拉糕香香甜甜，吃起来没半点负担，凡可解决掉半块，剩下的全进了敕无祸的肚子。
一直从高楼林立开到沃野千里，成片成片的绿色占满眼睛，凡可瞳仁里的金色更加明亮，每每望过来时，敕无祸的心跳都会漏上一拍。
临到正午，飞行器终于停在一栋精致的田间别墅前。
“就是这儿。”凡可顺手抱起后座的大宝跳到地上，留敕无祸独自去停飞行器。
剧组的工作人员看见来人，齐齐迎上前，其中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之前没见过，应该是总导演，姓闻人，是个不太常见的复姓，却长着一张及其大众的脸，两人站在大门前聊了半刻钟，凡可都没记住他的长相。
“今晚五点是剧本研读会，凡可老师先去休息，到时候咱们再详谈。”闻人导演看起来很兴奋，准备亲自送他去房间。
“好的，我等一下我先生。”凡可说着转身去看，敕无祸刚好不紧不慢的迈步过来，挺拔修长的身姿让人无法忽视，导演闻声瞧过去，眼神不自觉亮了亮。
“凡可老师结婚了！”导演感叹两句，带人看过住宿的房间后，识趣的离开了。
“别墅东面有一片西瓜田。”还没等凡可脱掉外套，敕无祸就缓缓开口勾引他：“我进去看了眼，熟得刚刚好。”
“那你为什么还站在这儿。”凡可衣服都不换了，扯着人就往外跑。
望不到边的瓜秧‘盘根错节’，将地皮遮得严严实实，不知名的雀鸟站在圆滚滚的瓜身上，时不时低头猛啄一口，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瓜果香气，凡可蹲下身‘咣咣’敲了敲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瓜。
敕无祸没骗他，瓜身只受了这么丁点大的力气，竟然‘咔咔’脆响着整个裂开，露出里面粉红粉红的诱人果肉来。
“付过钱了。”敕无祸没等他抬头就跟着蹲下，自己抠着瓜身上裂开的缝隙，稍一用力，将西瓜彻底掰成两半。
慌张的情绪都没生起来就被抚平了，凡可自在的抱着属于他的半个，用叶子简单擦了擦手指，开始徒手挖着吃。
敕无祸默默放弃了掏勺子的动作，暑气正盛，瓜瓤被烘得温热，大块大块挖着吃确实比用勺子过瘾，两人冒着正当午的炎热酣畅淋漓地啃了两只西瓜才作罢。
糖分不高的汁水风干后却分外黏腻，凡可举着两只爪子挺着手指磕磕绊绊的往地头走，敕无祸从后面追上来，递给他一张湿纸巾。
晚上的研读会敕无祸没去，他和大宝把房间重新布置了一遍，赞皇星上的季节比谷神星滞后一些，温度却不遑多让，午后炙热的日头将刚铺好的竹席闷得温热，空调都不太顶用，现在晚风微凉，才舒服了不少。
刚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之前的述职报告，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大宝打开门，凡可溜溜达达的回来了。
“什么时候开机？”他起身迎上去，没想到研读会这么早就结束了。
“明早七点，第一天就要拍霍尔斯跟玛格初见的那场戏。”凡可换了家居服，整个人扑在床上，“跟我对戏的是日朗娜老师，这是导演的大荧幕处女作，请的演员戏都特别好，我有点儿打怵。”
他翻过来，将脸冲着敕无祸：“万一让我搞砸了怎么办？”
“我是外行，”敕无祸坐到他身边：“不太懂这种事情被搞砸是什么后果，”他挥了挥手里拿着的报告，示意凡可看过来：“但我出任务时，搞砸任务的定义是整个小队全军覆没，无人生还；我没有别的意思，两相比较一下，搞砸了戏，是不是还没有那么严重？”
“那确实。”凡可哈哈笑了一阵，头枕上他的大腿，胳膊环住人的腰不动了。
“困了。”敕无祸见他眼睛都快闭上了，招招手让大宝去准备热水。
因为有助理和家属的双重身份，凡可上妆时特批敕无祸可以坐在一旁看，他身量大，长得又实在惹眼，就算不怎么说话，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也没少打量他。
“这次的景儿都是实搭的，很有意思，你无聊就出去逛逛。”凡可怕他觉得闷，往外撵人。
“不会。”敕无祸坐的四平八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凡可慢慢被化成一个瘦削普通的中年男人，连气质都带着些许的懦弱。
“怎么样？”他站起身换了走路姿势，四下晃了晃，完全像变了个人。
“好神奇。”敕无祸目不转睛的盯着，好一会儿才拿起背包跟着人往片场去。
占地整整两座山的苹果园都被剧组包了下来，现下正是第一批果子下树的时节，剧里的霍尔斯独自打理着母亲留给他的一小片果园，从小被谩骂忽视的人长大后变得驽钝木讷，只知道埋头干活，可辛苦的劳作换不回应有的温饱，今天上午这场戏是园中的青苹果刚卖了个好价钱，他破天荒的去镇上买回来一只烧鸡想要犒劳一下自己。
为了贴近人物状态，导演让凡可跟着果园里的几位采摘工，现摘几筐苹果试试水，凡可挽起袖子微驮着背，一边摘一边揣摩感觉，等戏服上蹭满了木屑，连头发都被刮乱了后，他才抬手示意可以开始拍摄了。
“好，一镜一次，开始！”
敕无祸站在人群外面，他个高，视力又好，什么都能看得清楚，可只浅浅望了一瞬，就弯下腰去，翻看起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几筐果子，再没直起身往里面瞅一眼。
“敕先生，这些都是果园园主的，您想吃我去给您买点儿？”场务过来问了一句，敕无祸摆摆手谢过他，去另一边角落里打了通电话，回来后找了把小凳子坐下，开始安静的给苹果削皮。
“敕先生，这......”场务又过来了，他也是尽责，敕无祸笑笑没说别的，用光脑调出所有权凭证给他看了下，那人了然，讨了两个苹果放心的走了。
临到正午，温度越来越高，怕中暑剧组提前放了饭，等避过日头最足的时候再开机，凡可满头满脸的汗，还没等他找人，就被一块温热的湿毛巾扑了一脸。
“妆都花了。”他任由敕无祸揉搓着，薄薄地水汽蒸发后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自己亲手摘的，尝一个。”敕无祸帮他擦干净脸，顺手把黢黑的两只爪子也蹭干净，往人手里塞了一个削好皮的白净苹果。
‘咔嚓’一声脆响，清甜多汁的果肉被辗碎捣烂，咽下肚去，解了一上午的口干舌燥。
“好甜啊。”凡可咬完一口递给敕无祸，那人也没拒绝，挨着牙印啃走小半个。
“看我做什么？”敕无祸见他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觉得好玩，俯下身问到。
“你嘴张这么大怎么不会掉下巴？”凡可试了试，觉得耳朵边有块儿骨头在‘咯噔咯噔’的响，立马收了心思小口小口的咬。
“掉了我也会按回去的，别担心。”敕无祸仰天笑了两声，觉得他可爱透了。
天气炎热，午餐做的也清淡，凉菜里有一道蘸汁嫩豆腐，咸辣下饭，凡可没吃够，敕无祸大致记了下蘸料汁，说晚上回去再给他做。
下午要拍的是昨晚凡可说的那场初见戏，已经白发苍苍的玛格穿着淡蓝色的碎花外衫，戴着一副木纹框包边的老花镜，她带了一块颜色鲜艳的野餐毯，找到一棵枝叶最繁茂的果树，优雅又细致的在树下布置好一切，正准备好好享受一番午后的惬意时光，拿着那只油腻烧鸡的霍尔斯闯进了她的视线。
一段温暖又深刻的友谊自此开始。
“十九...二十”霍尔斯低头啃了一口干噎的鸡肉：“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他又吃了一口，抬头望着不远处的那棵苹果树，接着小声念叨：“二十六......”
“二十五。”一道苍老却坚定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霍尔斯的思绪。
“你在跟我说话吗？”他惊讶的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出现在自家果园里的不速之客。
“是的，年轻人，你漏了二十五。”玛格说话间，摘下了一直戴着的老花镜，递给这个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一杯温水：“润润喉咙，这种烧鸡的口味可不清淡。”
“谢谢。”霍尔斯小心的接过杯子，玲珑精致的茶杯在他粗糙的手指间显得更加昂贵，他轻轻的用嘴唇碰了碰杯口，不动声色的抬头偷瞄了一眼那位老妇人，看见她低下头继续看起了书，这才松了口气，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我泡的茶还不错吧。”老妇人接过他还回来的杯子，心情很不错的跟他交谈起来。
“我，我喝的有些快...”霍尔斯有些窘迫的说着。
“没关系，年轻人做事总是利索的，再来一杯吧，我泡了整整一大壶。”玛格又倒满了一杯，示意霍尔斯可以坐在她的野餐毯上品尝。
“你经常来这儿吗？”霍尔斯又喝完了一杯，可他贫穷的舌头实在品鉴不出玛格的茶水有什么过人之处，只能没话找话岔开刚刚的问题。
“差不多两三个礼拜过来一次，这个地方能听见半山腰溪水的声音，”玛格停下阅读，专心的跟霍尔斯攀谈。
她是那样的温柔，全然没有其他人跟自己说话时的嘲讽，霍尔斯请她吃了一根烧鸡腿，热情的老太太也打开了带来的饼干盒，两人在这里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午后。
“卡！非常棒！这条过了，今天没有夜戏，大家回去早点休息。”闻人导演一边说一边‘呼哧呼哧’的从不远处爬上来，把一件披肩递给刚起身的‘玛格’女士：“老师，我送您回去。”
“好好，小可也早点儿回去，天晚了。”日朗娜老师嘱咐了凡可一句，跟着导演的车走了，她是导演的博士生导师，两人关系比跟凡可亲近许多。
敕无祸不声不响的站定在他身边，静等人转过头来被惊得浑身一抖。
“我演得怎么样？”凡可缓了会儿，跟他并排往山下去。
“实话实说，我没怎么敢看。”敕无祸借着朦胧的天光，细细打量着跟平时形象大相径庭的人：“看剧本时没感觉，可一演起来，我就觉得你好可怜。”
凡可抿着嘴轻声笑了两下，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么真实的被喜欢着又是一件让人实在高兴的事情。
所幸天色渐暗，除了敕无祸，没人在意他那双赤红色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夏日的瓜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