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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第三章

      池飞回去相亲这件事儿神不知鬼不觉地,但不知怎么的汪祺还是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是四月的第三天,他休了两天年假准备回去过清明。

      这人还是挺恋家的,每个月都想回去。

      大抵是在外漂泊太久了,在哪里都没什么归属感。

      那天是他回去后的第三天晚上,晚上十点多他发来讯息。

      两人这几天没怎么聊天,分别几日,汪祺只觉得孤单,好像这人离开了武汉就跟自己少了某种联系。

      这种不熟悉感让人感到无力,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可以说,真的就只是一个网友。

      他当时发了句【心累。】

      汪祺女人的第六感准得不能再准,问了句【你相亲去了?】

      对面很快回答是的。

      按理来说,汪祺并不应该有别的情绪,毕竟两人都没明确了双方的不可能,但现实问题摆在眼前,现状完全就是目前改变不了的。

      但她不知怎么的,拿着手机一时间还是有些心酸。

      即便是她从未表明喜欢的心情,即便她知道两人的确不合适。

      那时候,理智大过把悲伤,她问道【感觉怎么样?】

      池飞这人没有心,汪祺也是那晚才发现的。

      他直接回复了一句【挺好的。】

      汪祺当时觉得,如果手机能传递人的真实感情而不是需要通过隔着屏幕的文字,池飞应该被她杀了一万次。

      她强忍着愤怒又故作大度地说了句【如果觉得还不错可以发展试试。】

      发完消息,她担心池飞发现她的不对劲儿,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家。】

      霎时间的事情,理智和感情在她心里开始了一场拔河比赛,反复拉锯,搅得她鲜血淋漓。

      两人的聊天气氛一下就降了下去,从前能在彼此这里感到轻松的小天地渐渐要崩塌,换作了长时间的沉默。

      汪祺关了手机想睡觉,但和池飞的聊天像一场完整的话剧在脑海里回放,令人感到心神不宁。

      她很想问问他,如果你是这么随意决定了,那我跟你认识的一个月又算什么?如果你真的是对我只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恐怕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是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池飞就咬牙切齿。

      第二日清晨起来,洗完脸她就坐在床上哭了。

      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实并不,昨晚她失眠到深夜。

      她原以为自己要心大的不在意这些的,偏偏动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也感到无奈。

      那天下雨了,历年来的清明前后天气都不好,寒冷不说,还风雨交加。

      并不是个周末,只因为下雨天不施工不用去现场,整个部门的人都在办公室窝着做资料。

      汪祺那天沉默地出奇,早上就开始看书。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又或者,她只要停下来就开始想起自己和池飞。

      跟池飞的聊天纪录被她后半夜删了,冲动是切断妄想的根本办法,她没再主动发过一条消息。

      有些时候她也敬佩自己的冷静,怎么说不心动就不心动了,好像是她有控制自己心灵的按键。

      两人的僵局是池飞打破的,他忽然发了一句【安徽也在下大暴雨。】

      汪祺看完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雨露均沾嘛。】

      好在那人还知道羞耻心,问了句【你这用的什么词儿?】

      汪祺皱眉看了看,心想这人是做贼心虚才对,不然好端端的词语他自己总要曲解意思。

      再者说了,何况自己真的没有那么想。

      索性,她关了手机没再回复。

      好久之后,她重温完一部电影才拿起手机,看见他发了一条【我感觉我心脏有问题,有时候下大雨就胸闷喘不了气。】

      汪祺看完,心想这人真是傻子,后来想想自己才是傻子。

      因为她误以为那是池飞不好意思说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但实际上,他可能就真的只是因为雨天感到透不过气。

      汪祺想了想,回了句【外面的坏男人都跟你一样?】

      她那时候正在听《被动》,康姆士乐队改编后的,忽然间又想落泪了。怎么人生的心碎和无奈都在这首歌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不明白。

      那男人回【我很坏?】

      汪祺觉得自己鸡同鸭讲,也是,坏男人都不承认自己坏,就像好男人永远都不能发现自己的好一样。

      她问了句【你有没有听过被动?】

      池飞诚实地说【没有。】

      两人那天白日里的聊天就到了那里,也是他们认识后最沉默的一天。

      池飞打来电话的时候汪祺正躺在床上听歌,雨的声音淅淅沥沥,她没有把窗户全部关上,留了些缝隙。

      心情在低落的时候最怕有环境的渲染,那更能加剧人忧郁的心情。

      “你今天怎么了?”

      他的声音并不低沉,有些憨厚,听起来很可爱。

      汪祺觉得那是自己给他加的滤镜,毕竟那个女生对好嗓子不着迷?难道她就是个意外?她不信。

      只是因为他的性格,她宽容了他的一切。

      “我打扰你了?”

      这话是汪祺自己的问题,她心里不爽,回了这么一句。

      她觉得自己还算嘴下留情,起码没像昨天自己幻想地那样对他破口大骂。说起来也不对,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骂他呢,倒是自己把自己搞得像个怨妇似的。

      “我就想问你怎么了。”

      池飞的声音很平静,仔细听还有些不耐,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汪祺以的错觉。

      “没怎么。”

      汪祺也学着他平静,淡淡回复道。

      “我抓狂了。”

      说完,池飞叹了声气,这回是真的有些不耐烦。

      汪祺心里冷笑,想着你有本事赶紧就把电话挂了,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因为你对我不耐烦,因为你只是想跟我聊天的时候就聊天。我对你一无所知,仅仅只是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家里几口人。”

      “我没有对你不耐烦,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他一条条的回答着,并没有感受到汪祺为什么不开心,又或者,他压根就不知道汪祺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是呢。汪祺想知道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只是单纯觉得从前他们爱分享的状态,因为他回家全都消失了。他今天干什么了?晚上不回消息是因为去见朋友了吗?

      更为致命的是,因为他的不在意,两人唯一共同了解的工作制度都切断了,他们变得陌生起来。

      “池飞,你就算是把我当朋友也不能这样对我。”

      汪祺委屈地抱怨着。

      她很想控制情绪,半躺着的身体又坐起来,闭着眼泪水还是流了出来。有些感情即便是朦胧了,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多分享彼此的生活?”

      男人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别哭,眼泪要珍惜。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本来就闷,你可以找我聊天啊。”

      “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听,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就是麻烦,这么点儿小事也能计较?”

      “你太敏感了,想很多。”

      “可是如果我跟你说的时候,你就算回一句‘然后呢,我在听’,我都不会这样想。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坏情绪会不会被包容,它那么伤人。”

      “你怎么就知道没人包容你?老子就很包容你,作,老子还陪你聊天。”

      池飞听得来气,心想你怎么要这样否定自己?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包容你?

      “你包容我了?你没跟我发火?你刚刚不还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

      汪祺觉得自己昨天的火又被他挑了起来,她甚至不能理解池飞怎么就不能感受到她为什么心情低落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他并没有心情低落?

      “你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你今天状态不对,所以问你怎么了。”

      “因为你偶尔的消息让我很被动,因为我对你一无所知加上你的沉默,我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聊天,因为你喜欢上别人了,所以觉得跟聊不聊无所谓。”

      那时候,心思敏感的人在争吵的时候思维逻辑性极强,她说了很多,很多她一整天都想问池飞就没有问出来的话。

      池飞轻笑了一声,语气实在无奈,讲起来“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说完,又缓缓轻叹一声,道“伤心。”

      汪祺被他问愣了,了解一个人是件难事,显然她并没用心。

      只是沉浸在他们聊天时的欢愉中,只是因为喜欢那种轻松的气氛。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句“你喜欢我?”

      汪祺霎时间脸红了,她很想问池飞,你是如何定义喜欢的?是你能为我来武汉,还是愿意不着急的跟我谈一段恋爱?

      你都不能,让我怎么敢喜欢。

      悲伤在电光石火间多了份理智,她因自己过分理性的思维感到悲哀。

      人常说结婚需要冲动,恋爱不也是。

      她意识到,自己将因这样的条条框框圈住自己,而告别更多人。

      汪祺的感到挫败的心情没有消失,只是生气的情绪戛然而止。

      “有好感,但我知道我们不合适。”

      池飞回道“我也没有喜欢别人。”

      故事应该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但现实永远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河。

      说完,池飞沉默了,听筒里的雨好像是和他这边的雨同频了,晕染了双方一天的失魂落魄。

      他耳边是汪祺的抽泣声,浅浅的,气息不稳。

      记忆忽然回到了他们见面的那天,池飞并没见过汪祺一张完整的正脸照片,他也从来也没要过。

      感情不是寻找自己的缺口,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形状。

      那天是双休,他睡醒起来后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急,即便他知道,他们总会有见面的。

      但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到乱了阵脚。

      下午四点是个挺早的时间点了,更何况汪祺没有双休,这早退相当大胆的。

      吃完中午饭,他把鞋子刷得很干净,末了又照了照镜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以后再也不想去楼下那家理发店了,剪得什么玩意。

      等待是个漫长又深感折磨的过程,他第一次感受这么清晰。

      这个年龄也不是没见过几个女生,但汪祺给人的感觉很特别,思想大胆又跳脱,总令他感到新奇感,他永远期待汪祺下一句语出惊人的回答。

      躺在床上数着时间,池飞顿感自己执行力原来这么强。

      当时,坐在地铁上,汪祺还问他【你坐几号线?】

      【6号。】他如实回答。

      【我一号,我是你爹。】

      那姑娘带着一股莽劲儿,说话都是不着调儿的。

      他回了几个句号,那姑娘又说【我发现我的心思比你深。】

      【多深?】

      【阎王住在哪里我的心思就在哪里。】

      池飞盯着手机笑轻骂了一句,没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的好心情来源于汪祺给他带来聊天的轻松感,还是两人之间的面纱终于要揭开了。

      出站口不一样,找到对方花了好一会儿时间。

      向来不是耐心的人,听见她略显气急败坏地语气忽然柔了起来。

      约着见面的地方人实在多,他不爱热闹,看了好一会儿,那姑娘站在一个买花朵气球的旁边,着头在看手机,细细的眉皱在一起,像是要打结一般。

      池飞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他觉得那感觉真像看见了一只天真烂漫的淡蓝色小蝴蝶飞过了他森林,没有一个人给过他这种感觉,那么悸动。

      他猜她白皙的皮肤应该红着鼻子,大概是连睫毛上都沾上了咸咸的泪水。

      沉默良久,池飞说。

      “汪祺,我毕业后出去漂泊了五年,我可以忍受孤独,但是不能忍受没有边界的孤独。”

      他这句话说出来的用意是,他们都不是彼此的可能。

      “所以,平常心对待就好。”

      以至于,后来的心碎,也都只碎在了各自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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