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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换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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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千硕累得眼皮子一抬不抬。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成了垃圾桶旁边的流浪狗!
什么别墅豪车,都没了,他可以看到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马路牙子上。
以前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孩们一个个都是善良脆弱美好的易碎品,她们都热爱救助流浪动物,也经常开展志愿服务。
宫千硕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领回家。
但真的躺在马路牙子上才知道,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多管闲事救助一只小狗。
大多数人都是捂着口鼻行色匆匆绕开他罢了。
当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身体却被一双手温柔地拖起……
毫不夸张地说,这时候面前的这个女孩在他眼里真是浑身发着圣光的一枚真圣母了!
特别是……她的包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特别香……
宫千硕咽了咽口水,发出了虚弱的呜呜声。
一切尊严在生命面前简直是形同虚设!
姐姐,饿饿,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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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竹看到这只小黄狗的时候,还以为它咽气了。
要不是它身体还温热着,有微弱的起伏,周韵竹差点要去刨个坑把他给埋了。
小狗艰难地刨着她的布包。
“想吃?”
周韵竹把饭盒打开,两个大鸡腿上还有几片香菇,看着就好吃!
宫千硕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人类的食物了,更别说,变成狗之后,他嗅觉不知道多灵敏!
远离了垃圾堆,来到一旁的草地上,宫千硕就着饭盒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唔,香菇,比米其林三星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这鸡腿,简直比澳洲顶级和牛还要鲜美入味!
看小狗吃得正欢,周韵竹又到周围小摊上要了个塑料碗,给他装了些矿泉水。
她蹲在一旁看他吃饭,吃得那样香,心底也油然而生出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说来也奇怪,周韵竹就是喜欢看人吃饭,越是吃得香,她就越有满足感。
本来周韵竹想着这样小的一条狗,应当是有大狗照顾,可看着它很久没吃过饱饭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犹豫,打量了四周很久,依旧是没有大狗来。
宫千硕炫完了两个鸡腿,喝了点水,体力这才恢复了一点。
周韵竹把饭盒收起来,还是拿不定主意。
“你乖乖呆在这等你妈妈,我就先走了!”
周韵竹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心反而办了坏事,在没有确定这个小狗有没有家人之前,她还是不做干涉了。
听到这话,宫千硕可吓了一跳!
他艰难地爬起来,紧巴巴地跟在这女孩腿边。
笑话,等狗妈妈?他自己都不认识是哪一条!万一认错人了被其他狗追杀怎么办?
宫千硕只要一想,就感觉不寒而栗。
还是算了吧!
跟在这女孩身边好歹还能有口饭吃!
宫千硕亦步亦趋地跟着周韵竹,她走到哪,小黄狗就跟到哪。
周韵竹就心软了,只好把它给捧回了家。
算了,大不了这两天经过原处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大狗出没好了。
这个点家里是肯定没人的。
周韵竹掏出钥匙把外面的防盗门打开,屋里采光不好,又没几件家具,显得冷冰冰的。
往常还不觉得,一回家她就紧锣密鼓地开始忙碌,热饭热菜。
等周明磊和冯玉娇回来,一个吃完了饭回房学习,一个喝了药泡泡脚看看电视,她再洗碗刷锅把家里卫生再清洁一遍。
她勤快惯了,忙完一天能听到几句让人心里熨帖的话,再看看弟弟那努力用功的样子,也不觉得有多苦多累。
谁知道,用心教育的弟弟,心里丝毫不把她这个高中辍学的姐姐放在心上?
她满耳都是周明磊冲着周明雪说的那句暴躁又不耐的抱怨声:“管管管,一个高中辍学的垃圾,还好意思来管我?”
周明雪的嗤笑也犹如在耳边炸响:“还想要自考大专读会计?现在专科怕是狗都不读了吧?”
为家人奉献多年的信念支撑一旦崩塌,想要重建谈何容易?
周韵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一厢情愿的种种付出在他人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甚至还嫌弃她累赘多余、多管了闲事。
周韵竹坐在位置上,面色沉沉。
宫千硕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讨好地地冲她摇起了尾巴。
周韵竹扯起嘴角,冷笑一声。
养了她们这么多年,倒真是不如养条狗实在了。
跟狗狗玩了一会,周韵竹想起来,得给自己的新宠物安排个住的地方。
她这两天准备让小狗睡在纸箱子里。
她收拾出几件旧衣服,垫在箱子里。
但是墙脚终归是冷的,可别让冷风吹病了!
周韵竹审视着这间小小的鸽子房,想看看在哪安置小黄狗。
可这一看,她就觉出了不对。
兴许回忆总是会抹去坏的,留下好的,她怎么不记得她的房间,这样黑,这样小?
这间房位于大院的东边,她们一家就分得这一间平房。后来看着孩子们大了,周父又把他这些年的积蓄拿出来在隔壁购置了一间,分隔出两个亮堂的大卧室。
当初说好是周明磊一间,周韵竹和周明雪一间。
可周明雪却扭扭捏捏哭哭啼啼地不乐意,说是同学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哭着闹着非要自己住一间。
可到底就只有两间新房子,周韵竹不想让父母为难,就把旧房子的杂物间清理出来,安置了一张小床住进去。
她还安慰爸爸:“以前只能睡沙发,现在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挺好的。”
周宏一直觉得对不住她,想要盘算着把这边的房子重新装修布局,可是因为资金的问题就只能作罢,后来周宏去世,这房间的格局分配没人再提起,几人按照原样住着,也就没动过。
没动过,难道就不能动?
周韵竹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清理出来,大院里的邻居看见了,都有些惊奇:“韵竹啊,今天怎么没去厂里上班?”
“今天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周韵竹抿着嘴笑笑,指着自己搬出来的小床上头的成片的霉斑:“我那房间长久得不见光,东西都不能用了!”
刘大娘仔细看看那张破旧的小木床,皱着眉头捂捂鼻子:“是啊,这张床多少年了?还是你爸在的时候给你打的吧?也是该扔了!”
“可不是嘛!”周韵竹把这张床往院子中间一扔,哐当就散了架。
周韵竹拍拍手,看向身后锁着的房门。
她的床是早就该扔的烂木头搭的,可周明雪的床就不一样了。
两年前,周韵竹下了工就到家居城转,拿着一个月工资给周明雪挑的现货,用的是上好的胡桃木,上的清漆。
周明雪分班后交了几个新朋友,去人家家里玩了,回来就闷闷不乐。
当时周韵竹问了好久才知道,周明雪是羡慕人家的生活环境。
她抹着眼泪说:“姐,你不知道,人家的房子都是楼房,雪白雪白的,进去还要换拖鞋。就算光着脚在地板上走路,袜子也不会脏呢!”
周明雪一脸羡慕:“她还有张公主床,是实木做的,床位还有两个雪白雪白的床柱子,一点都不想我们的烂木板床,睡上去吱嘎吱嘎响!”
周韵竹摸了摸床尾的圆柱,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她下了工就去家具城找,握着自己一个月的工资,给周明雪换了一张好床。
再说,当初分房间的时候周明雪就说得好好的,不是她不懂事霸占着大房间,她只是想要单独住,宁愿跟姐姐轮流住杂物间。
当时周韵竹觉得女孩子爱面子没什么,也不在意房间大小,左右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只要一家人齐心,迟早人人都住上大房子,就一直没要周明雪搬。
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最后连丈夫都要捡她这个姐姐现成的!
周明雪最后变成那样,说不定就是她自己烂好心惯的!
以前是亲情蒙蔽了她的双眼,现在想想,这房间里的一针一线哪一样不是她置办的?
周明磊周明雪的学费生活费哪一分不是她交的?
凭什么她伺候着一家人还住在暗无天日的杂物间里!
她又不是花钱请来照顾她们的老妈子,反而是供着他们吃喝的一家之主!
周韵竹想明白了,她不想要无私奉献了,从今天起,无论是衣、食、住、行,她都要先紧着自己来!
拿着钥匙打开门,周明雪的房间虽然大,但是显得乱糟糟的。
周明雪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但是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染上的坏毛病,房间十天半个月也没见清洁整理一次,阳光洒下来,空气里头满是飞舞的尘埃。
虽然说房间脏乱,但是收拾起来倒也容易。
周韵竹把一些废旧纸张材料统统清除出去,水泥地板细细地打扫干净,随着一盆一盆脏水往外泼,这间房子渐渐也就焕发了新颜。
“姐,你疯了!”
散学回来,周明磊看着这干干净净的大房间,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这是我二姐的房间!她今天回来看见你把她房间占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周韵竹已经把收尾的工作都做完了,窗户亮透得能看到人影。
周韵竹看着这白胖壮实的小伙子,只觉得以前自己是瞎了眼,还觉得他要补身体。
“是吗?这门牌上写名字了?就只有周明雪能住?我周韵竹就住不得?”
毛巾一扔,盆里的脏水绽了周明磊一脸。
周明磊一脸委屈:“我不就问问?你生个什么气?今天我不吃饭了!”
平常周韵竹就算严厉,可从来不会这么凶巴巴地对他,跟个泼妇似的!
他现在可是即将高考的考生,平常一家子人谁不让着他?周明磊把门一摔:等着吧!今天谁也别想让他出来吃饭!
呵,周韵竹冷笑一声。
不吃就不吃,今天她还懒得做饭呢!
周韵竹不管他,地面收拾好了,打开柜门一看,嗬,周明雪的衣服简直多得要溢出来!
这些衣服都没有叠成豆腐块,反而是乱七八糟地一股脑塞到了柜子里头,一点儿也不爱惜。
周韵竹自己的衣服就仅有两套春夏换洗的工服,两套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再加上自己身上这一套冬衣。跟周明雪收拾了一堆去学校了还堆得满满的旧衣服相比,简直是寒酸的可怜。
周韵竹眼尖地发现了好几件眼熟的衣服。
好啊!敢情抢自己东西的苗头早就有了!
当时穿出去,周明雪缠着她说裙子好看,非要周韵竹送给她,她心软也就送了。
现在真是想给自己一巴掌!
周韵竹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叠好,揉皱的面料细心地整理平顺,整齐地挂在这衣柜里。
房间清理干净了,周韵竹找了个锁匠来换了把新锁把门锁上,从今天开始,她就住亮堂的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