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月亮》想住进故宫的猫

8、秋天

　　明涯哥是个大骗子，河溪村的秋天已经快过了一半，岑月即将迎来自己的大嫂嫂，甚至已经吃上了娘亲做的栗子酥，他却还没有回来。
　　岑月躲在屋里哭了好几次，乔宁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哪有小孩子能记一件事记这么长时间的，还整天惦记着，那学徒也不是好当的，别说一年两年了，就是四五年都是有的。本以为像福福这么半大的小孩儿玩起来也就忘了，谁知道能惦记这么长时间。
　　岑令还故意逗小姑娘，幸灾乐祸似得：“诶呦，我看看，是谁家姑娘哭的这么伤心啊，嘿，这不是我们福福嘛！给人家送了两只小鸡崽的福福！”
　　岑月听了更伤心了，让岑令逗得狠了，扑上去使出吃奶得劲儿咬了她爹爹一口，岑令哭笑不得的配合着大声喊救命，“宁儿！快看你家姑娘！咬人可真疼啊！”
　　乔宁笑的跟什么似的，抱着岑月哄了半天，这才不跟亲爹置气了。闹了这么一通，看着岑月的心情到底是好了些。乔宁想着到底是个孩子呢，哄着玩点别的估计也就没事儿了，便叫她拿点糕点去周家玩。
　　岑月的大哥岑云清已经定了亲，是之前在周家遇到的三姐儿，岑月这段时间常常去那边玩儿，大哥不好出面，便经常托岑月过去玩。三姐儿性子温柔，大哥让带过去的糕点也大多数进了岑月的肚子，还经常给岑月锈好看的小帕子，因此岑月也愿意去她那边玩。
　　三姐儿最终是在周家二房出的嫁，一房那周蓉家是个黑心肠的，上一门亲事是村长家刘小嬷做的媒，他家却不给这个面子，还倒打脸去给别人家做妾，弄得两家都不好看，村里早就传开了，刘小嬷刚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气得不行，整天在家里跟村长念叨。
　　婚事不了了之，乔宁难免心里有些着急，却也没显出来，只是慢慢打听着，却是怕了再遇上那档子事儿，免不了打听的更细。
　　过了段时间还真让她打听到一家，是隔壁西里村的，家里也殷实，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当爹的也是屠户，平日里赚的也不少，是个不错的外家。又听媒婆介绍，那姑娘也是个俏的，听了那边的意思，说是也满意岑家这边，就看岑家这边的了，如果觉得行，那也就成了。
　　乔宁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是挺高兴的，回了家跟岑令商量了一下，岑令也觉得可行，不过两人还是问了岑云清的意思，看看儿子是个什么打算。
　　谁知最后是卡在了岑云清这里，“我…我今天从镇上回来，又碰到了三姐儿。”
　　乔宁听他这么一说，本来没想到别处，还以为老大跟自己闲聊，“是吗？在哪儿碰上的？三姐儿最近怎么样？”
　　岑云清当时正帮乔宁择菜，听了乔宁的问话，才稍稍松了口气，回道：“好像不太好，我在后山那么碰上的，看着比之前还要瘦，当时正摘果子吃。我、我看她摘得费劲儿，就帮她摘了几个，还说把给福福带的红豆糕给她。”
　　乔宁听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红豆糕不是拿回来了吗？我刚才还见福福吃了。”
　　岑云清低头择菜，声音闷闷的，“她没要，接了那几个果子就躲开了。”
　　乔宁这才恍惚明白自己儿子是什么意思了，她是真没往这方面想过，难免有点儿不能接受，“你是说，想跟三姐儿……”
　　岑云清把手里的菜择完了，打了水来冲洗，过了会儿才闷声答了，“不知道那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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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令提了肉去村长家，趁着刘小嬷的气头上，把三姐儿的事儿给说了，那刘小嬷正觉得之前做的那媒对不起岑家呢，听闻这事儿，连忙给打了包票，说是肯定能办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村长出面，把三姐儿送到周家二房叔叔家，那周蓉虽说不甘心，倒也没敢真的跟村长理论，且她实在没占理，她对三姐儿什么样，村里人都看着呢。
　　再就是请了刘小嬷做媒，专门去了周家二房家里，那二房媳妇刘凤娘跟刘小嬷是本家，风娘早就看不惯周蓉那捧高踩低的样子，早早撺掇自己当家的跟大房分了家，这会儿把三姐儿接到自己家，本来就心疼三姐儿，又是刘小嬷托着照顾的，自然是好好把小姑娘给养起来了。
　　如此仔细养了几个月，这才看着不像之前那样瘦，倒是瞧出几分温软漂亮来，岑月也更喜欢往那边玩，在家里只有两个臭哥哥，到了三姐儿这里，觉得自己嫂嫂哪里都是香香的，还会跟她一起玩翻花绳，还教她在手帕上锈小花，可好看了。
　　两家离得不远，岑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先跟凤娘小嬷问了好，得了小嬷几句夸，才进了三姐儿的房间。
　　三姐儿在屋里绣嫁衣，瞧见岑月过来了，打开柜子里的糕点拿出来给她。
　　岑月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大哥给三姐儿买的，怎么都给她吃了？
　　不过最上面的就是平日里最爱的红豆糕，忍了又忍，没忍住，拿了一块捧在手里，“谢谢嫂嫂！”
　　三姐儿刚开始被岑月叫嫂嫂还会羞怯，这会儿被叫习惯了倒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看她吃的香，心里也很开心，不自觉露出个笑来。
　　岑月人小嘴甜，嘴里吃着，还不忘夸人，“嫂嫂真好看，跟我娘亲一样好看！”
　　三姐儿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又拿起针线来接着绣嫁衣。
　　岑月边吃边看，看着看着，突然问道：“嫂嫂，每个人都会成亲吗？”
　　人人都笑岑月年纪小，却整日问些大人的问题，三姐儿却没笑她，认真回道：“是啊，每个人都要找个伙伴搭伙过日子的，不然自己一个人活这么多年，多孤单啊。”
　　岑月不懂，她接着问：“那我和芝芝是好朋友，我们也可以一起啊。”
　　三姐儿：“可是芝芝跟别人一起了，那福福怎么办呢？”
　　岑月：“不可能！芝芝和我最好了！”
　　三姐儿：“可是今天上午芝芝去找小石头玩了，福福是不是没人玩？”
　　岑月：“……”
　　岑月难过了，芝芝确实是去找小石头了，芝芝最近总是喜欢去小石头家，小石头家总是有各种各样好吃的小吃和点心。
　　她反驳道：“那是因为今天小石头家做了柿子饼，芝芝才去的，不然芝芝一定会跟我玩。”
　　三姐儿听了笑笑，温声道：“所以啊，福福，你要找到一个不管他遇到什么选择，都会选择你的伙伴，不然在他选择其他东西的时候，你就又是一个人玩了，对不对？”
　　岑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闷闷的吃红豆糕，“那我找不到，以前有明涯哥，可是他也走了，他因为一只毛茸茸，去了府城，哦对，还有小人书，连环画，七彩罐和小铃铛。”
　　三姐儿之前没听过她说这个，好奇道：“什么毛茸茸？”
　　岑月用手比划着，“像这么大，毛茸茸的，摸起来暖暖的，那个人说可以装热水，看起来白白的，像小兔子。”
　　三姐儿问她：“那小人书，连环画，七彩罐和小铃铛呢？”
　　岑月闷闷不乐道：“明涯哥之前在镇上和刘爷爷学做木匠，爹爹带我去镇上找明涯哥玩，明涯哥带我去了南街，我们在南街上看到的，那个毛茸茸可好看了，有好多人围着看，我们也过去看了，我还摸了摸，我以为是真的小兔子，但是它里面是硬硬的。小人书也可好看了，我在那个卖书的地方看了好几本呢，如果我知道明涯哥是为了买那些东西才去的府城，我宁愿那天不要去找他玩。”
　　三姐儿听她说着的时候就笑了，点了点岑月的鼻尖，却没说什么。
　　岑月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我真的好想明涯哥，可他就是个大骗子，后山的栗子都掉下来那么多了，他还是没回来，我娘亲说，当学徒的，四五年的都有，嫂嫂，四五年是多久？”
　　三姐儿把桌子上的糖渍酸梅推了推，示意她尝尝，“四五年吗？要等四五次栗子从树上落下来吧。”
　　岑月惊讶道：“可是等一次就已经很长时间了！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
　　三姐儿摸摸她的头，“很快的，福福，只要你不是一直去想这件事，其实过得很快的。”
　　岑月丧气道：“可是我就是一直想明涯哥啊，他是我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