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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斗争 ...

  •   书房外头只有寒梅和一个小厮,皆被吓到,不敢上前,等到江温玉火急火燎地跑出来,冲他们大吼一声。

      两人方反应过来,硬着头皮上前阻拦江济文。

      江南山的斋室和江宅大门之间有段距离,但江宅和邓宅门对门,倘若邓宅那头的人耳朵灵点,难保不会听见这头的动静。

      江温玉面红耳赤,直喘粗气,哪儿还有不久前那翩翩公子的样?

      “江济文,你给我闭嘴!你嫌事儿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江温玉气急败坏地上前。

      他长这么大,从未与人起过肢体上的冲突,眼下面对此情此景,无措了好一会儿,才上手扯住江济文的一边长袖。

      江济文喊得力竭,有些站不住脚,他猝不及防,被江温玉扯得踉跄了下。

      但他没恼,只是好笑地看着江温玉。

      在原主的记忆中,江温玉向来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瞧不上原主,更不屑与原主交谈,想不到有朝一日,江温玉也有跳脚的时候,连那把像长在手里的折扇也不知扔哪儿去了。

      “你既连邓夫子都知道了,还不清楚那邓夫子和爹是何关系?你喊得如此大声,莫是要让邓夫子知晓我们家宅不宁,爹教子无方,好在外头讲爹的不是,败坏我们江家的名声?你究竟是何居心!”

      江温玉怒火中烧,江济文依然不为所动。

      “你们既待我不仁,就别怪我待你们不义。”江济文道,“我平白无故遭了冤枉,还是被自己亲人所害,我替自己讨回公道,何错之有?”

      “你……”

      “二弟。”

      江济文打断江温玉。

      他声量不大,但这院里静得落针可闻,饶是书房门口的江南山和唐茴,也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你到底做没做过那件事,你我都一清二楚,何必在这儿装疯卖傻?我要的结果无非两种。”

      江济文朝江南山和唐茴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第一,你向我道歉,第二,你我对峙公堂,让县令大人在百姓们的监督下公正公开地审理此案,然后你再向我道歉。”

      听到最后,江温玉已是满脸阴霾,他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江、济、文。”

      “看在你我是一家人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些时间。”江济文抬手,比出三根手指,“三天,最多三天。”

      说罢,喊上一旁哆哆嗦嗦的寒梅,转身离开。

      眼睁睁看着主仆二人走远,江温玉终是没忍住脾气,一脚踹向旁边的花草,那些花草都是江南山从外头找来的,特意养在陶盆里。

      江温玉一脚扫过三个。

      陶盆倒地,里面的土洒出来,精心修剪过的花草落得满地都是。

      不远处的江南山见状,本被江济文气得抽搐的心脏又猛地收缩起来,他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唐茴,大步走到江温玉身后。

      江温玉满腹委屈和怨恨,回头瞧见江南山过来,喊道:“爹……”

      江南山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江温玉脸上。

      这一巴掌使足了劲儿,在唐茴的尖叫声中,江温玉被抽得往旁一斜,他脸上还是茫然的表情,两耳嗡鸣,眼前阵阵发黑。

      “混账,你可知我为寻这春兰花了多少力气!”江南山心疼极了,说到气处,又是一脚踹到江温玉身上。

      江温玉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从小到大,莫说被打,便是被训斥的时候,也少得可怜。

      他更没见过江南山露出如此狰狞的嘴脸。

      江温玉连滚带爬地往后躲,嘴里直喊娘。

      唐茴冲来,不顾形象地扑到江温玉身上。

      她用身体挡住江温玉,不知是心疼还是也被江南山的失态吓到,她的眼泪簌簌而下,哭道:“不过几盆野草,再金贵能有咱们的儿子金贵?儿子本就受了气,你不替儿子出气,还为几盆野草对儿子大打出手,有你这般当爹的吗?你既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对付你的大儿子?惯会把气撒在我们母子俩身上。”

      “对,还有你——”江南山指着唐茴,怒道,“那日你也去了,为何不多盯着些?倘若温玉没出那个岔子,我们怎会落于如此被动的地步?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事儿也是你干的,却干也干不好,当真蠢笨。”

      “我想出来的?”唐茴把江温玉交给过来搀扶的小厮,一脸不可思议的样,“没你的提醒,我会想出那个法子?难道不是你先想出来的?你只是借我之口说出来而已!”

      江南山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法子的确是他想的。

      在他把江济文从乡下接来之前,心里便有了那个主意。

      可他是一介读书人,有功名在身,还是在书院里教书育人的夫子,怎可主动提起那般阴损的招儿?因着他明里暗里地向唐茴提过不少次,将唐茴的思绪引过去。

      他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唐茴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迟钝。

      “江南山啊江南山,你好狠的心!”唐茴泣不成声,扑过去锤打江南山的胸膛,“你让我和温玉把事儿做了,回头还要责备我们,你的三言两语,倒是把自个儿撇得干干净净,你还是人吗!”

      唐茴的力气不大,又是女子,一通锤打下来,江南山倒没什么大碍。

      只是江南山常年读书写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时间久了,还是会受不住,他面色青白,赶紧叫闻声赶来的禹婆子几人拉开唐茴。

      院里一阵鸡飞狗跳。

      等唐茴冷静下来,已经过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江南山把唐茴和江温玉喊回斋室,挥退下人后,他开口道。

      “好了,事情还未解决,我们倒是内讧起来了,若真让济文去找了那姓邓的,你们以为那姓邓的会放过我不成?”

      都说打蛇打七寸,不得不说,江济文捏住了江南山的喉咙。

      唐茴没好脸色,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她拿着丫鬟煮来的鸡蛋,小心翼翼地在江温玉被扇得红肿的脸颊上滚动。

      江温玉半歪着脸,疼得直吸气。

      “你是他亲爹,这事儿自该由你来解决。”唐茴道。

      “我如何解决?”江南山道,“若他没和温玉对上,找不到证据,我们死不认账,再威逼利诱,这事儿不就简单多了吗?可他已知晓那事儿是温玉所为,只要顺藤摸瓜,便能找到证据,如此情形,他怎会妥协?”

      江温玉将手往桌上一拍,龇牙咧嘴地说:“我看你们都被他哄骗住了,他一个泥腿子有何能耐?不过凭着一张破嘴,就把你俩哄得又惧又怕。”

      江南山和唐茴一起看向江温玉。

      江温玉拿过唐茴手里的鸡蛋,按在脸颊上,继续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人都在我们这儿,难道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

      江南山和唐茴并未言语,都在思考。

      许久,唐茴迟疑地说:“可外头那般多人盯着,莫说你舅舅身后的那堆眼睛,就是你爹身上,也有好些人想将他从如今的位置上扯下去,取而代之。”

      江温玉冷呵一声:“就因你们怕这个,才被他轻松拿捏,我且问你们,之前爹让人把他从乡下接来,你们可有大张旗鼓?”

      江南山自是摇头。

      前妻和大儿子是他人生中的一抹污点,若非实在需要大儿子来解决和郑家的亲事,他绝不可能和大儿子相认。

      “我又问你们。”江温玉道,“自他住进我们家后,你们可有将他的存在告知其他人?”

      这下轮到唐茴摇头。

      也就那日上郑家,她带上了江济文,平时她连关于江济文的一个字都不想听见,即便要对外公布江济文的存在,也得是江济文和宋寒合成亲之后。

      至于江南山。

      更不可能了。

      “那不就对了!”江温玉把鸡蛋扔到桌上,情绪高昂,起身说道,“外头的人根本不知道江济文的存在,即便知道,也只知道我们家里多了个人,难不成还能翻爬进来仔细确认?如此一来,就算江济文在我们家里没了,又有何关系?”

      这话说得重了。

      江南山脸色微变,却没出声阻止。

      唐茴沉吟了下,皱着眉道:“可成亲之事勉强不来,嘴又长在他自个儿身上,要是他对郑家人说了什么……”

      “怕什么?”江温玉打断她,“他在乡下不是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娘吗?”

      唐茴一愣。

      江温玉拉起唐茴的手:“娘,你差人下乡打听一下,只要他娘在我们手上,还怕他向郑家人胡言乱语?”

      唐茴闻言,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起身抓住江温玉的手。

      “对对对,你说得对,娘果真愚笨,竟没想到那一层去,娘马上差人去办。”

      唐茴转身要走,却被江温玉反手拽住。

      “娘,爹。”江温玉看了唐茴,又看向江南山,之前他被江济文气得失了理智,这会儿冷静下来,思绪变得清晰起来,“你们不必对江济文客气,下人们看在爹的面上叫他一声大少爷,可外头的人未必知晓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大少爷,你们只需看管好他,让他莫在外面抛头露面,只要外头的手伸不进我们家里来,他对你们的威胁便只是一些疯言疯语。”

      江南山听完这话,心中大石落地,长舒口气。

      他也是急糊涂了,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甚至被他大儿子吓到,以为大儿子一觉醒来换了性子。

      事情能解决就好。

      这时,禹婆子拿着东西进来,得了准许,将东西递给唐茴。

      “夫人,方才教谕大人家送了帖子来。”

      “教谕大人?”唐茴惊讶地接过帖子,打开一看,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江南山问:“何事?”

      “三日后是教谕大人小女儿的生辰,教谕夫人欲办一场小的宴席,邀我到时上门吃席。”唐茴欢喜地说,“我和教谕夫人打过几次照面,却从未往来,上次我特意向大哥提了一下,许是大哥放在心上,叮嘱了下头的人,真是太好了!”

      唐茴一时连处理江济文的事都忘了,连忙吩咐禹婆子。

      “快,随我去库房挑些拜礼。”

      那头,江济文回到竹青院,从原主唯一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一些碎银,喊来寒梅。

      “你能出去吗?”他问。

      寒梅点头:“能的。”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大少爷吩咐。”

      江济文把碎银放到桌上:“我想让你避开家里的婆子丫鬟出去,帮我做两件事。”

      寒梅神色紧张,轻声问道:“何事?”

      “第一,找几个乞儿,让他们在桐花巷里散布我被我爹接回来的消息,第二,找人去幸河村给我娘带个口信,让我娘带上几个村里的老人一起来寿阳县找我,越快越好。”

      寒梅毕竟是江家的丫鬟,江济文理解她的难处。

      因此他没有催促,给了寒梅犹豫的时间,同时说道:“我能给你的不多,办成那两件事应该用不到多少钱,这剩下的,都是你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寒梅非常缺钱,她虽被卖进江家,但和原来的家仍有联系,她有个重病的母亲和残疾的父亲,都在用钱吊命。

      犹豫半晌,寒梅点头:“奴婢晓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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