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惊山一瞬

10、第 10 章

　　小插曲一下子就过去了，除夕那天，秦轻语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徐敬年听着她唠叨的话语不禁为电话那头的人擦汗。秦女士看到了徐敬年，招呼他过来接电话，母子俩推拉了两三个回合，徐敬年还是接过了电话。
　　“喂？”
　　“敬年哥哥！”
　　徐敬年听出来是林清荷的声音，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眼眶红了。
　　“清荷。”
　　“是我啦，最近还好吗？”
　　“还好，你呢？”
　　“还不错，我直接在首都这边考试就不回丽城了，你考试加油。”
　　“好。”
　　徐敬年又挂掉了林清荷的电话，将手机塞回秦轻语手里就回房了。秦轻语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看着儿子转身的背影，深深叹气。
　　高考出分那天，徐敬年成了省状元，直到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刻，他才填好院校代码。他只填了首都师范大学，和首都音乐学院一墙之隔。秦轻语问他，不再考虑别的学校吗？他也不说话，确认键一旦按下，徐敬年的命运也就难以逆转。
　　九月中旬，首都师范大学新生入学，徐敬年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打电话给林清荷。上次听到林清荷的声音还是在秦轻语的手机里。他久久不敢按下通话键，息屏亮屏反反复复好几十次才点击拨通。
　　“喂，敬年？”林清荷的声音夹杂着电流传进徐敬年耳朵里。
　　“是我。”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学校吗？”
　　“啊？我现在在欧洲呢。”
　　又错过了。徐敬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直到林清荷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才回过神。
　　“知道了，注意身体，挂了。”
　　没等林清荷说话，通话就已经被挂断。徐敬年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离开宿舍。因为两间学校离得近，于是校方干脆也不设置进校的限制，徐敬年一进到首都音乐学院就看到林清荷的大型海报。
　　“钢琴系林清荷受邀赴欧参加全球古典乐演奏会“
　　徐敬年看到海报上的林清荷端坐在钢琴前，披发盖住了耳朵，像是遮盖了什么秘密。林清荷耳朵不好这件事在钢琴系众所周知，林清荷还因此被奉为了钢琴系近三十年来的传奇人物。先是获得唯一的提前录取面试资格，在四十万考生中拔得头筹，后又师拜特聘教授国际钢琴大师李儒明，现在更是受邀参加国际级别的演奏会。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林清荷。
　　傍晚的云霞染红了正片天空，夕阳漫上少年的肩膀，逆着光慢慢走回学校，他又一次错过了。
　　春夏流转，白驹过隙。大二，徐敬年凭借《风华》斩获寰宇最佳新人奖，国内文学界最高含金量的奖项，除此之外，提名国际新锐文学奖。一年之后，《青山悠悠》横扫国内各项文学大奖，再度提名国际新锐文学奖。
　　此后，徐敬年没有成书问世，只有零散的文章发表在书刊。两年后，徐敬年从青城返回首都，这次他驻足在首都音乐学院的门口。清晨的露水很重，但他感觉全身都很轻，走进学校，迎面是一幅大大的照片墙，林清荷的照片就在上面，“荣誉校友，世界青年钢琴演奏家”。
　　徐敬年拉住路过的学生，指着照片墙，“林清荷还在学校吗？”
　　“你是徐敬年？！我们宿舍都好喜欢你！”女生激动得脸红红。
　　“谢谢，是我。林清荷在学校吗？”徐敬年点点头示意她冷静，指了指面前的海报。
　　“啊？学校上周请了清荷学姐回来表演，但是她已经走了，她在欧洲得工作好像挺忙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徐敬年出了校门之后打车去机场，在路上查询林清荷的工作行程，买了最近的飞往巴黎的机票。开启飞行模式之前，徐敬年给编辑发去了一份文件和几条信息。
　　落地巴黎，又是清晨。匆匆吃过早饭，直奔林清荷工作室，按下门铃，迎接他的是熟悉的脸，熟悉的林清荷。
　　“敬年？”
　　“嗯。”
　　林清荷侧身让徐敬年进屋。
　　看着眼前宽敞明亮的工作室，徐敬年可以猜想林清荷这几年的生活事业并不需要他担心，瞥过林清荷的耳朵，助听器变成了骨传导，不必再为电量困扰。
　　两人谈论了近几年的生活，相隔数百公里的异国，林清荷对徐敬年的经历知之甚少，却惊讶他倒是对她的事业颇有了解。知道她前不久刚结束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演出，而她只知道他前几年成为了国内有名的青年作家，却不知道他的成名作。
　　天色渐暗了，巴黎也下起了小雨，林清荷邀请徐敬年一起吃晚饭，就在这间工作室的楼上，她的家。
　　徐敬年愣了一下，拒绝了邀请，说是要赶着回国处理事情。既然被拒绝了，林清荷也不多纠缠，只祝他一路平安。
　　巴黎的夜晚不冷清，街灯照亮了繁华奢靡的城市，徐敬年离开林清荷的工作室后独自一人漫步在巴黎街头。
　　木椅坐着两个七八岁的华人小孩，各自拿着冰淇淋一直拌嘴。
　　凌晨，飞机抵达国内。
　　三个月后，徐敬年《错》发表。文学周刊锐评：《错》一反徐敬年以往的作品风格，青涩稚嫩的高中徐敬年出现在书里。这本散文集可以看到徐敬年的成长经历，平凡却不平淡，说尽了少年往事，也通过青城以锐利的笔锋批判社会现实。
　　次年，《错》斩获国际新锐文学奖，徐敬年成为了各大文学报刊的头条。出挑的容貌，锋利的文笔，让徐敬年名气大涨，在一次访谈中，记者更是挖掘徐敬年青春记忆。
　　“敬年在《错》的序中提到的”心爱的姑娘“，是真实有这个人吗？”
　　“是。”
　　“一定是很优秀的人吧，是在敬年的大学还是高中时代？”
　　“她很优秀，我喜欢她很多年了。”

　　可是她的家在巴黎，不在丽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