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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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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借着叫醒邵行秋的机会狠摸了一把他喜欢的细软黑发。
邵行秋得了西塔友情赞助的触手垫子以后虽然睡得安稳不少，但也没心大到真的睡到人事不省。西塔稍有风吹草动他就睁眼坐起来，神色清明的问触手上还提溜着带出门的眼睛没来得及安回去的西塔发生了什么事。
“有大事，”西塔把触手带回来的眼睛放回原处，“距离我们直线距离大概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堆长得不是很友好的虫子。”
“好消息是它们还没发现我们，而且最小的个体个头都有你手掌大，不至于无孔不入;坏消息是它们长了一张看上去非常像杀人凶器的嘴，不像是只吃植物的友好生物。”
邵行秋看着西塔用几根触手缠在一起凹出来一只口器占了身长一半，不像善类的恶虫：“我们现在要换个地方吗?”
这与西塔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其它没收回来的触手已经探明东南方向有一处焦黄灌木生长较为密集的岩石地。
这颗星球上主要植物有三种。一为沙土中求生的草本植物，一为岩石上扎根的长刺灌木以及另外一种没有刺和草本植物抢地盘的灌木。
西塔在短暂的观察中发现恶虫明显绕开了满是棘刺的灌木，虽然不知道单纯是因为无法食用这种带刺灌木不屑一顾还是对灌木有所顾忌。
总之对于手无寸铁的他和邵行秋来说去灌木多点儿的地方总没错。
两人决定撤离方向后便急急离去，西塔还顺手提上了邵行秋的箱子。
但是谁逃命的时候还带没什么用的身外之物!
邵行秋对地球的家人心怀芥蒂，离开地球前不扔了这来自继兄的赠礼已经是手下留情。如今两人正是逃难的状态，这荒星路的难走程度可以从他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小腿处直观体现出来。趁机扔了这没什么用的玩意儿合情合理，于是在脑内疯狂说服西塔把那箱子扔了。
眼见岩石带近在眼前，又和恶虫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西塔触手上挂着箱子给邵行秋展示了一圈他在力量上的举重若轻后说：“一个小箱子能有多重，要不是怕拖着钢板走的动静太大，我还能带几块过来建个新的庇护所。”
邵行秋接过箱子嘴里真诚且大声地说着谢谢，心里想着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一会儿就找个机会把这玩意儿扔了。
西塔被成功糊弄过去，盯着这片他没本事徒手挖个洞出来的岩石想起来人类会因为吹风而生病，会因为生病而死亡。又看着满地散落的带刺灌木，想起来人类会因为被划破皮肤而生病，会因为生病而死亡。
以及人类恒定的体温。
于是找了背风的岩石角落，像水一样融化平铺在其上，热情招呼邵行秋坐上去，他的身体柔软且光滑，是非常好用的坐垫。
邵行秋和“坐垫”最上方镶着的一排眼睛对视半晌，终于还是承认他下不去尊臀，一把掀开扁平的西塔让他别在这里碍事。
岩石带海拔高植被矮，风大。
他冷。
西塔小心思破产，老实变回水母模样腾了没荆棘的地方给邵行秋。
“你朋友真的收到消息了吗”，邵行秋突然问。
“来自一些星际流浪者的互帮互助，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等我们到了星盟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了。”
“你朋友又该怎么找到我们呢”，邵行秋又问。
“他能找到我们飞船的残骸，然后根据我们的脚力确定搜索范围，而且我们也能根据他的降落点找上门去。”
西塔从人类的迷茫中得到灵感，把自己的体温升到略高于人类的体温，然后给了邵行秋一个暖和的拥抱。
“你冷吗，要给你暖暖吗?”
西塔松开参与拥抱的部分触手，还留了一根在邵行秋眼前晃了晃。
感谢不知死活的外星人。
邵行秋抛开对未来的迷茫，眯起眼，旧恨涌上心头，但是嘴角弯着，语调几乎能算得上甜蜜，硬是一点危机感都没让西塔产生：“所以你可以调节你的体温吗?”
水母先生哪怕没有人类五官，邵行秋也从翕动幅度大幅增加的半透明白色伞状体与群魔乱舞的触手上解读出眉飞色舞式得意。
“上不超过八十度下不超过零下十度，任君挑选。”
邵行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给西塔的触手一对一对打上死结。
西塔对此很顺从，甚至主动把闲着的触手递过去。
他从行为上判断邵行秋应该是在和他玩，但是读取到的思维又切切实实是愤怒的，最终在长久流浪中产生的求生本能的警告下保持沉默。
失去源源不断燃料的怒火转眼熄灭。
邵行秋打死结的时候是真的在生气，当死结变成了蝴蝶结就是消了气在和西塔玩。
好像也没消完。
“你碰我的时候不能变太冷。”
邵行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着西塔如此强调。
他们在这个背风角落呆了好几个小时，浑身上下找不出一根血管的西塔只是有些无聊，邵行秋觉得自己再不站起来走走就要因为无法忍受的脚麻而跑去和那堆他素未谋面的恶虫大战三百回合。
你打不过的。
西塔长了个心眼儿，没说出心里话。对任何会导致他全体一百零八根触手献身才换来的和平受到威胁的语言都报以一万分的警惕。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和平不是西塔少说一句话就维持的。
邵行秋迈出去一半的脚步因为岩石带低地处密密麻麻的闪烁着寒光的针型口器而缩回去。
“天要亡我?”
西塔一把薅走没见过什么市面还在发愣的邵行秋和一直被嫌弃的行李箱。
什么汪不汪的，趁这堆虫子还被石头上的灌木拦着，跑了再说。
结果是没跑成。
西塔提着人飞速跑到发现恶虫方向的对面，差点一头栽进虫海里，最后灰溜溜回到岩石缝隙。
邵行秋被风一吹，灌了一嘴沙子，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
杀是铁定杀不完的，这乌泱泱一大片虫军压境他和西塔都手无寸铁，手撕到手软都未必能撕出一条路。就是被那管不知道有没有毒的口器扎上几下，他人怕是也要成了筛子活不成了。
他又想起火攻。
地球上捅马蜂窝都是消防员带着火枪去烧的，这荒星上又没人会因为他放火烧山而上门罚款。
岩石带里唯一的可燃物又是遍地干枯的荆棘枝条，只要清扫出一片只有岩石的防火带，再放上一把火能就烧到天荒地老。
“显然这颗星球上的氧气浓度让火烧不到你家乡这么猛烈，但是你可以试试。”
西塔怜爱地捋顺邵行秋被风吹乱的头发，再次让触手带上眼睛去周围探探情况。
已知这堆虫子是真的讨厌岩石带上的荆棘，乌泱泱一片的虫海中唯一能见到地面的就是荆棘生长密集的位置。
但是是什么原因让它们忍着厌恶也要来岩石带下寻找他们呢。
这些虫子没有智慧，行动逻辑遵循生存本能。所以很好判断虫军围城的原因，它们知道在这里有利于它们生存的东西存在。
这样东西或许就在他和邵行秋身上。西塔一时有些怀疑邵行秋继兄给的行李箱里是不是有什么能够吸引这群虫子的东西。
怀疑也需要证据支撑。
西塔把自己的触手拉得极细，像蛛网一样交织着铺开，眼睛们依靠触手铺就的轨道开始地毯式搜索异常之处。
这群虫子各个背负着极厚的背甲，似乎是为了适应这里风沙漫天的气候，也因此导致了它们行动速度奇慢。
这是好消息，留给他和邵行秋找出生路的时间更多了。
它们的脾气也极为暴躁，西塔的眼睛们发现不止一处因为这群虫子互相踩踏而发生的混乱。
也是好消息，虫子们智力不高，混乱越多，波及的虫子越多，虫子们行进的速度也越慢。
混乱?
西塔灵光一现，发现问题所在。以这群虫子在先前草地上几只共享一片草叶的行为来看，它们并不是如此暴躁的品种。
更深入的了解后西塔更是发现这群虫子的打架斗殴哪里是因为被同伴踩到，分明是为了争抢几株灌木。
事出反常必有妖。
西塔探出一根触手，从虫口里夺下一根带回了他和邵行秋的藏身处。
“这是什么?”
邵行秋问。
“这群虫子在抢的带刺灌木，我寻思它们对大部分避之不及，这么会想起来抢这东西吃，就带回来研究研究。”
邵行秋闻言又支使西塔去带一根正常的，被这群虫子厌恶的灌木回来，好作为对照组相互比较看看差距。
西塔带对照组回来需要时间。
邵行秋先借着微弱的星光研究手里的这一根虫口夺食带回来的。他将通体焦黄的灌木翻来覆去地研究，从枝干形态研究到叶片分布，最终发现有一部分尖刺尖端上的颜色要略微暗于周围其它尖刺。
他摸了摸自己刚结上血痂的小腿，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