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CH》进阁下

53、别走

　　没带钥匙没取书包的隋馨坐在楼道里的台阶上，等李荀伊回家。
　　他摩挲着颈上的项链，打开了项链上的灯，他想摘下来，看看是否有刻字，但手指就是不听使唤的，不去解它。
　　隋馨脑子里盘桓着连漪盷的话，闷得他乱七八糟，他想谈个恋爱怎么这么难，时间脑子都觉得不够用。
　　他突然觉得自己右边有会呼吸的物体。
　　楼道阴森小风从窗缝进来，将本就冷的地方，增加也透骨的凉。
　　隋馨表情僵硬像木偶一样转头。
　　披头散发的小女孩手穿了件白色睡袍，抱着个残破的娃娃，与隋馨四目相对。
　　隋馨心里默念祈祷小女孩千万不要笑。
　　不然自己肯定吓得原地去世。
　　小女孩没笑，只是用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阴风钻进生出鬼片里的特效声音。
　　小女孩突然从楼上的台阶站起来。
　　她的小短腿不太灵活的走过来，站着比坐着的隋馨半身还矮，她坐在隋馨的台阶边上。
　　隋馨认出了这是楼上新搬来住户的小孩。这老旧小区最低五层，最高也只有六层，一梯一户无电梯。
　　披星戴月的作息，加上之前三楼一直空置无人居住，他们几乎见不到邻居，这对母女打乱了之前的宁静。
　　小女孩见隋馨没有理她，还把头转过去，她乍扒着小腿，下了几个台阶，转身面对着隋馨就这么坐了下去。
　　“！”
　　小女孩后面就是台阶，她可能以为能坐向上的台阶和向下的是一样作法。
　　就这么后仰坐空下去。
　　隋馨一把攥住马上滚楼梯前孩子自救的伸出的手，用力把她拉回自己身边。
　　小女孩被拉疼了，发出了嗡嗡蚊子一样烦人的哭声。
　　9月的最后一天两晚，进入了早秋冬季天黑的早一些。
　　李荀伊从公司走时还是个大白天，开到家天上是连星星也没有的纯黑天，小区的的灯光，坏了几盏。
　　风已经有秋的味道，凉气顺着李荀伊脖子袖子裤脚子360度死角处往里钻。
　　他迈着大腿踩着吱嘎吱嘎开始掉的落叶，快步走着。
　　一楼楼道的感应灯又坏了，小区电压不稳。经常坏感应灯。李荀伊考虑再买个驱动更好的换上。免得隋馨害怕。
　　刚走到二楼转弯，他停止了。
　　微光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排排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吹着冷风。
　　小不点很争气地打了个小喷嚏，二楼感应楼亮启。
　　隋馨似月光如霜，冷艳清澈，意兴阑珊的样子，慢慢的从台阶站了起来。
　　小不点眼珠的泪滴像断了线的雨，流了地上一小滩。似乎怕哭的声音吵还用小手捂住嘴巴。
　　“钥匙呢？”李荀伊看不明白这组合，摸了摸隋馨凉透的脸。
　　“忘了。”
　　他钥匙平时放书包里，李荀伊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学生放学忘带书包，这就相当于战士打架忘记带枪。办签证没带护照，出门忘穿衣服，睡觉前忘看手机。
　　忘什么忘？
　　只能是故意没拿。
　　李荀伊拿出钥匙开门，扼着隋馨的后脖子把他推进去。
　　小不点从他们旁边的缝隙里往屋里面挤。
　　“怎么这小的还在？”李荀伊转头蹲下“小不点？你该回家了。不然妈妈要担心的。”
　　小姑娘没说话，她把娃娃放地上，小拳头举起，李荀伊以为小不点是要和自己击拳，也握起拳头碰了一下。
　　小姑娘急得跺脚，也不发声音，另一只手心朝上展开。
　　李荀伊照做，一小颗橘子软糖落到了他的手心。
　　小不点不太稳的小短腿跑楼上了。
　　听到楼上传来开门又门口的声音，李荀伊才把门关上。
　　半夜，李荀伊是被隋馨给抓醒的，隋馨捏着李荀伊不点点的肉，那点皮都被揪起来，钻心的痛。
　　而且无论怎么弄他都不撒手，反而更用力皮都快被掐掉了。
　　像是做噩梦，嘴皮子动弹，嘟嘟囔囔。
　　李荀伊喊了两声他名字。
　　起初没有回音。
　　后面又叫了几声，在最后一声说完听到隋馨小声的说了两个字。
　　“什么？”李荀伊把耳朵贴过去，试图听的更清楚。
　　“别…走！”隋馨气音吹的李荀伊耳朵直痒痒。
　　李荀伊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绕过来，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嗯？谁走？”
　　“李…荀…伊…”
　　“……”李荀伊把身子转向隋馨，用手指抚摸着他的皱眉。“我不走。”
　　他搂着隋馨轻拍背脊，嘴里用“我不走”三个字即兴创作了一道小曲，哼唱低吟给他听。
　　直到隋馨放松，李荀伊揉了揉被掐出紫豆子的胳膊，再次睡了过去。
　　……
　　学校
　　下午第一节就是沉闷的语文课，曹老师的尖嗓子在安静的教室更显得聒噪刺耳，高三的同学们出现三级分化，听课的那一拨，时间不够的往脑里塞着知识，有些已经提前放弃的，开始了午间的睡眠，中间处在努力的记笔记，下了课那笔记就会成为过去，那些孩子们甚至不会翻看的过去。
　　曹老师的声音由远及近，隋馨单手托腮，无焦的看向窗外。张肖忙得将隋馨的语文课本翻开到讲得那页。
　　曹老师有些生气，隋馨这个校第一，唯独对她的课程上差别对待，昨天的考试也是缺席。校长针对隋馨经常在她耳边让她和其他老师学习教学方法，每次KPI都给她扣表现分。从隋馨考试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拿过教职工奖金了。
　　她提了一个简单的要求，让隋馨将需要背诵的部分大声朗读出来，她看到张肖已经在隋馨书上点出开头部分。
　　隋馨停滞了一会儿。时间有些久，其他同学都转头看着这边。
　　隋馨眼睛往下一瞟再看向老师的眼神挑衅轻蔑道：“不会。”
　　曹老师：“没让你背，读出来！”
　　隋馨直接坐到座位上，慢悠悠但语气叛逆道：“不读。”
　　曹老师：“隋馨，站起来！”
　　隋馨的椅子金属划地的难以忍受的摩擦声音，全体同学都在这种低气压氛围中，观看这场师生间的博弈。
　　“从这里开始读。”曹老师拿起隋馨崭新的语文课本，举到他胸前。
　　“不想读。”隋馨不屑的没有接过课本。
　　学霸在班里一旦带节奏，就会有盲目崇拜的人跟，教室从小声变倒喝曹老师。
　　曹老师恼羞成怒，手上隋馨那本划手的“新”课本变成飞镖，向隋馨飞去，隋馨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没躲。
　　张肖张开大手拦下快贴到隋馨脸上的书。
　　“nice catch！”有同学鼓掌。
　　这完全激怒气疯曹老师，她脑子里转着校长自诉训话，其他老师的假意安慰，实则看笑话的样子，她做了一个断送她教学生涯的行为。她跳起来扬起手准备给隋馨一巴掌，但她被捏住了手腕，再次回神，她被扔在地上，但没接触地面，而是课代表王晓晓接住了他。
　　张肖笑说：“老师，体罚学生可不是好老师。”
　　说完还把手肘架到隋馨肩上，隋馨躲开回他一个破坏计划的白眼。
　　王晓晓把老师扶起来，没动声色走回自己坐位，下一秒一个闪转回身，给了张肖一拳。
　　张肖马上回王晓晓一脚，张肖像逗猩猩玩一般和王晓晓打斗在一起。
　　曹老师拉住张肖，道：“你和隋馨门外面站着。”她又看了一眼，嘴角流血的王晓晓，嘴角抽搐皱了下眉缓了半拍道：“王晓晓你站教室后面去。”
　　隋馨直接仰首伸眉光彩溢目的走了出去，同学们甚至在他脸上不可闻见的一抹美丽明光淡笑。
　　张肖甩开曹老师跟了出去。
　　五分钟没到。张肖就顺着墙边滑坐在地上，他脱下校服外套，用校服抽啪着隋馨的小腿：“哎，校花，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你在学校在看不惯的事都旁观者心态，今天怎么主动挑事儿。”他往隋馨相反方向挪了一人位，校服折了一个正方块，放在两人中间地上，拍了拍：“坐这。”
　　隋馨看了一看还是挺拔的站军姿，回了他前面那个问题：“知道我主动挑事，你还掺合。”
　　“校花，这我可要批评你了，我这叫哥们义气，不叫掺合，我嚣张的大名，可做不出来看着兄弟被掌嘴的事。传出去，我就不用混了。”张肖歪着身体用胳膊肘撞隋馨小腿:“哎，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隋馨：“…其……”
　　教室后门被打开，曹老师手里拿了一把尺走了出来，用她尖锐的嗓门刺耳道：“罚站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张肖捂住耳朵。
　　看着慵懒随意歪坐在地，上半身往隋馨身边凑的张肖，曹老师吼道“罚站，不是罚坐。张肖给我起来站好。”
　　张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尖利的金属声，他捂耳妥协站起来，吊儿郎当的站起来，一条腿随意的抖动。
　　“再听到你们说话，就给我到操场上罚站。”曹老师用戒尺用力推张肖肩膀才转身回了教室。
　　隋馨兜里传出了苹果手机原始的铃声。
　　“嗯，你说。”
　　沈眀杰：“连漪盷的资料我给你发过去了，比想象的要简单，有两条能让她永远离境。一个是她之前在津市三甲医院，当副院长，利用职务之便，更换了麻药的供应。”
　　隋馨：“麻醉剂？”
　　沈眀杰：“就是麻醉剂，手术时麻醉剂之前国产的成本很低一只只有不到一块钱，药效还好，但她更换了进口的麻药，一针成本200元，售价却上千块。”
　　隋馨：“更换药品也需院长签字吧。”
　　沈眀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药是问题药品，手术前注射后，每次会有短暂的抽搐。然后就有了一个特别恶心的术前流程。主刀医生都会和麻醉医生交接时询问患者是否抽搐完毕，等抽搐完毕在进行动刀。但是有个新人医生，不合群，没人和他讲，导致与他在手术中病人抽搐，他的手术给患者留下了后遗症。这名医生也被取消医师资格证。
　　我联系过这名医生，他保留收集了一些内部的证据，但我不建议我也不会说用法律去告，你可以恐吓她，或因为她现在国籍非本国，可以用这些证据申请让她离境。”
　　隋馨泰然自若打电话，张肖这边穿上他放地上的校服，看着黢黑黢黑的天，想着：校场罚站倒计时。
　　拉校服链的时候特别用力，夹到自已手，嗷的一声喊。
　　沈眀杰：“她现在虽然没有保护伞的庇护，但这事也不能放到台面上来办。你懂我意思吗？”
　　隋馨：“嗯。”的答了一声。
　　沈眀杰：“还有一件她早年的事情……”他听到隋馨那边一阵嘲哳鸣叫的锐利声音：“现在，马上，滚，操场罚站。”
　　沈眀杰得意笑道：“小馨，你放着私立学校不读，跟这没水准的学校受委屈，我真好奇李荀伊本人的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