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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别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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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在东宫?
这魔物将将出世就吸引了这么多血魔雀,日后稍加修炼便可魔力大增,留在哥哥身边定然是个威胁。
“殿下,天子居所有真龙之气护佑,非凡人入内,道行越深,所受压制越大。这幼鸟若是养在宫中,十天半月尚可,时日一长若控制不好魔力会被反噬的,到时殿下的仁德之心岂不是会害了它?”
听应无伤如此说,燕云追犹豫片刻后,从他掌心捧起幼鸟,怜悯道:“那便半月。”
看着燕云追如此小心翼翼的动作,一如当初在避暑山庄的荷塘边,他捧起自己时的模样。应无伤眸色瞬间幽暗,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幼鸟胡乱揣进了怀里,笑意沉沉道:“殿下没有养魔物的经验,此等危险之事,还是交给微臣比较好。”
应无伤说得在理,自己毕竟是凡人,而他是妖。妖魔妖魔,应当有共通之处吧?
思及此,燕云追便未加阻拦。
但徐鸩实在是忍不住了,连忙问道:“应太医,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能瞬间灭了这些血魔雀?为何能从我的身体里取出这魔物?又为何会有养魔物的经验?”
应无伤抬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便以他为中心漾开,地上血肉模糊的血魔鸟尽数消散,一众宫人和侍卫跟没事人似的纷纷各司其职,而徐鸩身上的伤也尽数痊愈,甚至衣服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徐鸩愣了会神,然后挠了挠头,这才想起他是来汇报燕景迟和宁川县近况的。于是连忙拱手道:“殿下,大皇子近日……”
“本宫都知道了。”燕云追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好生修养几日。”
徐鸩一脸茫然,自己没有受伤也无病痛,殿下为何让自己修养几日呢?
但殿下的命令不可违,他只得领命告退。
待人都走后,燕云追满目担忧地盯着应无伤看了一圈,一边看一边问:“如你所言,皇宫有真龙之气,所以你的妖丹才会碎裂。而你方才使了妖法,可有遭到反噬?”
应无伤勾唇,笑得乖巧极了。
“若我遭到反噬,哥哥可会心疼?”
“不会。”燕云追转身,不再看他。
看来迎风楼的妈妈说得没错,不仅女人会口是心非,男人也会。特别是这个男人对你有感觉的时候,这种现象就尤为常见。
“唉——”应无伤佯装失落,“哥哥对我,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吗?”
“没有。”燕云追脱口而出。
很好,否定得越快,说明越是心虚。
这迎风楼的妈妈果然是情爱高手,将男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这个学费没白交。
“那哥哥这些时日躲我做甚?”应无伤笑盈盈地走近,在燕云追身后半步的位置停住。
他闭上双目,极为痴迷地深吸一口气。
嗯~
哥哥好香啊~
好想舔一口~
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尝到哥哥的味道了~
“本宫没有躲你。”燕云追开始找借口,“只是最近事务繁忙,你也看到了,今日徐鸩也是前来汇报要事。”
“哦?是吗?”应无伤指尖勾起燕云追一缕乌发,“那让他教哥哥习武,也是要事吗?”
燕云追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他的触碰,“他武艺高强,虽是暗卫,却比得过朝中绝大部分武将。”
应无伤也往前走了两步,俯身凑到他耳畔低语:“那哥哥觉得,我和他比起来,谁更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燕云追霎时就红了脸。正要转身怒斥,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应无伤满含爱意的金眸。
时间仿佛突然定格,眼前的少年,五官深邃,翩然俊逸,是个极好看的人。
想想自应无伤化形以来,自己从未仔仔细细地看过他一眼,对他不是呵斥就是怒骂,即使两人夜夜云雨,自己也总是避开他的目光,从未看清过他一次。
而此刻,燕云追终于看清了。
他看得很清楚,时隔半年,眼前的少年长高了许多,也成熟了些,不再意气伤人,乖巧灵动心有善念。
不论是当初救自己,还是救成禄,救徐鸩,都足以窥见他心中的善。
虽然他总是对自己过度索取……
这点着实可恨!
不过,他虽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却是一只妖。
人妖终归殊途。
“哥哥为何不说话了?”应无伤眉眼弯弯,抬手拨开燕云追鬓边的乱发。
“谢谢你救了徐鸩。”燕云追呼吸有些乱,说完就飞快地低下了头,极力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缓和下来,不再去看他那一双似乎极具蛊惑的眼睛。
“哥哥何必言谢?”应无伤拉起燕云追的手,“你我之间——早已密不可分。”
燕云追立马抽回手,红着脸垂眸道:“你今日使了妖法,当真不会被反噬?”
应无伤高兴得笑出了声,“哥哥还说不心疼我,都问两遍了。”
若不是这周遭有来往的宫人,怕伤了哥哥的名节,真想把哥哥抱起来好一顿伺候!
“算了,本宫就是随口一问。”说罢,燕云追就转身大步离去。
应无伤乐滋滋地望着燕云追的背影,大声喊道:“殿下放心,微臣无碍!微臣今日,比以往的每一日都要舒坦!”
可当燕云追的身影消失在游廊转角处时,应无伤再也撑不住,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蓝色鲜血。
但他唇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收不住,反而越来越炽盛。
哥哥心疼我。
哥哥是心疼我的。
心疼我就是喜欢我。
嘿嘿嘿~
*
长宁宫。
皇后薛芙茵一袭华服,正在花园里赏花逗鸟。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一名宫女急匆匆跑过来。
“春禾,你慢点儿,切莫冲撞了皇后娘娘。”另一名宫女连忙拦住她。
“不妨事。”薛芙茵转身,从容浅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春禾,怎么了,慢慢说。”
“是,娘娘。”春禾仍旧喘着气,“东宫,东宫,东宫无人伤亡。那些血魔雀飞往东宫后,奴婢就立马跟了去,最后竟没一只飞出来。奴婢守了很久,直到看到徐侍卫完好无损地离开,才敢回来禀报。”
“无人伤亡?完好无损?”薛芙茵一把捏碎手中刚折的芙蓉花,全然没了方才的贵气与从容,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徐鸩体内有魔气,只要见血,他必死无疑!”
自从徐鸩第一次在宁川县出现,薛芙茵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发现他的身份是太子暗卫后,便一直在找机会除掉他。
半年前他在宁川县逃离了追杀,这次薛芙茵借助血魔雀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于非命,还能给东宫扣个不祥的名头,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竟然又失败了!
本想着他一个暗卫,受伤是常事,哪怕只是擦破点儿皮,只要见了一丁点儿血,这血魔雀便会倾巢而出,将他的血肉啃食殆尽!任谁来查,也查不出什么,只当是他遇上了意外灾祸。
可今日血魔雀出动,他竟完好无损地出了东宫,这怎么可能?!
“来人!”薛芙茵喝道,“摆驾东宫!”
皇帝虽下旨太子需静养,任何人不得叨扰,但他已经半年没踏足东宫了,想必太子定是因何缘故有失圣心。如今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已去了封地,她现下没什么好忌惮的,这东宫还不是任她来去!
她倒要亲自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人们连忙应是,紧随其后。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小太监小跑着前来通报:“皇后娘娘,门口有位太医求见。”
“太医?”薛芙茵一脸疑惑,今晨请平安脉的太医已经来过了,这怎么又来一个?
“是哪位太医?”薛芙茵问。
“应无伤,应太医。”小太监答。
那个负责太子病情的小太医?
他来长宁宫作甚?
薛芙茵:“不见。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打发了去。”
她话音未落,应无伤已然入了庭中。
只见他身着一袭蓝色御医服,却并未携带药箱。面色阴沉眸中晦暗,眼底翻涌着杀意。
如此年轻,又长相出众,还有那双独特的金眸,薛芙茵一眼就确定他定然是太医院那位新来的太医应无伤。
“大胆!”薛芙茵怒喝,“未经传召,擅入后宫,乃是死罪!来人!把他拿下!”
闻声,一众侍卫鱼贯而入。
但应无伤却很悠闲,不疾不徐,缓步而行。
可仔细看去,他所到之处飞花摘叶,周遭的飞鸟虫豸都尽数毙命。包括薛芙茵身后那只由宫女小心捧着的血魔雀,也立时爆体而亡。
薛芙茵气急,面色狰狞地嘶吼:“杀!直接杀!杀了他!”
一众侍卫立马拔剑迎空抵挡着这股不断逼近的无形杀气,可他们对于应无伤来说,不过是蝼蚁。只一瞬,便尽数吐血倒地,没了动静。
接着,整座长宁宫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无声倒下。
周遭静得出奇。
这种安静,很不正常。
察觉到不对劲的薛芙茵,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外逃。可在她即将踏出长宁宫的那一刻,宫门瞬间关上。应无伤骤然出现在她跟前,他一抬手,一条触手便蜿蜒而出,瞬间扼住了薛芙茵的咽喉,将人提了起来。
此时,整个长宁宫,只有薛芙茵一人还能扑腾。而其他所有人的命都握在应无伤的手中,只要他动动手指,这些倒地的人便不会再醒来。
当然,他也可以做个菩萨心肠的医官。只是,这一切还得看眼前狼狈不堪的皇后娘娘,如何做了。
“说。”应无伤的金眸闪着幽光,嗓音低沉至极,“你背后的妖邪是谁?为何三番五次害我哥哥?”
薛芙茵被狠狠缠住了脖子,满脸涨红呼吸困难,只双脚乱蹬,双手无力地扒拉着脖颈上的触手。
她倒是想说,可这压根就吐不出半个字来啊!
“还挺忠心。”应无伤带血的唇角勾起一个阴沉的笑意,触手施力,“很好,那我就成全你。”
就在薛芙茵即将被绞断脖子时,突然黑雾弥漫,所有倒地的人瞬间睁开眼,只有漆黑的瞳孔,全无眼白,嘴里还发出非人的低吼。
只见他们僵硬着四肢爬了起来,指尖还冒着黑烟,接着便一窝蜂地朝应无伤涌了过来。很快,应无伤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雕虫小技。”应无伤冷哼一声,随手将薛芙茵甩出去,接着身后猛地现出八条触手,触手飞速延伸,直接贯穿身前一个又一个宫人的咽喉。
只一瞬,他便收了触手,所有人齐齐倒地。
一缕缕黑雾从众人的尸体中缓缓抽离,而后没入应无伤的掌心。
妖力越强,所受真龙之气的压制就越大。
使的妖法越多,所遭受的反噬也就越重。
所以,应无伤如今是伤上加伤。
在他将黑雾尽数吸收时,当即吐出一口蓝色的鲜血。
而薛芙茵被摔得五脏俱裂,此刻正奄奄一息地盯着一边擦着唇角鲜血,一边笑着缓步逼近自己的应无伤。
“别,别杀我,别杀我!”薛芙茵吓得直哆嗦,舌头打结似的,“我说,我说,说,说……”
“愿意说了?”应无伤走到她跟前蹲下。
薛芙茵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愿,愿意,我愿意!”
“可惜啊——”应无伤低眉轻笑,“我不想听了。”
语罢,他的手便化作触手猛地绞断了薛芙茵的脖子。
随即,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应无伤走出长宁宫时,天已黑尽。
他一边踉跄前行,一边使劲擦着唇边血迹。
可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应无伤有些急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竟擦破了皮。
快维持不住人形了。
好想再见哥哥一面啊……
就在他双脚化作两条触手,稳不住身形向前扑去时,一双温如暖玉的手扶住了他正在化作触手的双臂。
“应无伤,你骗了本宫。”燕云追藏起满目的心疼,故作冷厉,“念你初犯,不予追究。再有下次,定斩不赦。”
应无伤乖巧一笑,无力地将头埋进燕云追的胸口,声音含糊又虚弱,“哥哥别生气,我知错了……”
话音未落,蓝色御医服瞬间空了,跌落在燕云追手上。他焦急地拨开衣服领口,一只巴掌大的章鱼露了出来,只见它双目紧闭,浑身发白,八条触手无力地摊开。
一如当初燕云追在避暑山庄捡到它时那般脆弱不堪。
今夜无月,夜色如墨。
没人看见燕云追偷偷红了眼,美眸噙泪小心翼翼地将章鱼捧在手心,一路奔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