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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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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沈溪影的帮助，秦晚照得以省去来往办公室的力气。
但江老头到底没能放过秦晚照这个在他看来数学差到无可救药的学生。
临近国庆，第一次月考成绩已经出来。这次成绩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晚照。”第一节课，江老头没说话，自己站讲台低头看了半天成绩单。
而后抬头推了推眼镜，点名。
秦晚照“腾”地一声站起来，板凳与地板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一到数学课，平日里敢在其他课堂活泼撒野的四班噤若寒蝉。
毕竟谁不知道江老头的癖好，专以折磨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校最底层阶级为乐。一高兴赏他们两套卷子，不高兴赏他们两套卷子，听见有人私底下说闲话更得赏两套卷子。规定时间内做不完就自行搬板凳去走廊。
这搁谁谁能不长记性？
秦晚照低着头，只能听见头顶破旧的风扇发出的“咯咯”响声，身边人乱成一团掀书本的“哗哗”声。
江老头又低头看了半天成绩单，才开尊口:“你这数学成绩……可是拖后腿啊。”
说着撇撇嘴，端起讲桌上泡了茶叶的玻璃杯，抿了一口茶，眼睛依旧盯着白纸黑字的成绩表，缓慢摇头。
看样子江老头倒比秦晚照还愁。
秦晚照微微抬头，却见江老头目光扫视一圈，最后锁定在前排低着头，手里的笔唰唰不停的张言川身上。
秦晚照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
“言川呐。”江老头脸上顿时浮现慈祥之意。
闻言，张言川停下动作，抬头，起身。动作干净利落，像他这个人，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节奏。
江老头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坐，老师就是想跟你说个事。”
张言川二话没说，“腾”地一声又坐下。
江老头总会对好学生自动加一层“只要学习好别的都不重要”的滤镜，对张言川不怎么会来事的行为丝毫不在意，又笑了一声，说:“你看，你各科成绩都好，数学尤其是。”
张言川直直盯着老师，一张俊脸没什么反应。
“老师想呢，让你每天抽出一节自习课，去给秦晚照补补数学，就去办公室，这样也省得打扰其他人。”
江老头此话一出，像戳中了四班人的笑点，一群人异口同声发出一声哄笑。
一群人这么一笑，秦晚照的脸“唰”地血气上涌，连跟着头皮都麻了。
感情一个早饭的时间，沈溪影已经把她喜欢张言川这个莫须有的八卦传遍了整个班？！
江善宁向下环视一圈，不明就里，“笑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
江善宁看一眼众人，推了下滑落的镜框。
其实这是件挺耽误张言川学习时间的任务，江善宁心里也没底儿，不认为张言川一定会同意。只是秦晚照数学成绩实在太差，月考数学平均分一出来，因为秦晚照一个人，比隔壁加强班低了好几分。
江善宁实在坐不住，心想“好歹问一问，万一就同意了呢？”
张言川听完，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回道:“好。”
补习这事便定了下来。
秦晚照这边刚坐下，余光就见沈溪影把书竖起挡着脸，小声说:“哇靠，这不磕都不行。”
秦晚照暗地里用胳膊肘怼她一下。
沈溪影不敢转头，哑声质问:“嘶，干什么！”
秦晚照低着头，面无表情翻开课本，拿起笔划重点。
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被一群人起哄也淡定的不行。
只有秦晚照自己知道，她颤着手，拿着中性笔把一句话描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没有个地缝能让她钻进去。
她跟张言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知道张言川听到这些八卦会怎么想她？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自己喜欢他？
那他还愿意给自己补习？要不找个机会解释一下，就说是身边人瞎起哄？
秦晚照无意识下烦躁地“啧”了一声，心里直打退堂鼓，心想再说吧。
上午课间，全体学生要出去做操。沈溪影拉着秦晚照向操场走，班里有两个跟沈溪影关系不错的女生你推我搡笑嘻嘻挪到两人面前。
沈溪影笑着推她们，“哎呀！你们谁啊你们谁啊，敢拦我们的路？”
两人中一短发女生回道:“八卦大王沈溪影的老爹！”
短发女生叫张卿，性格大大咧咧，跟沈溪影李文婷一样，在朋友堆里属于活宝的存在。
秦晚照被沈溪影挽着手臂，虽说不上话，也跟着“咯咯”地笑。
沈溪影骂了声，一转脸，见秦晚照笑的开心，一股子贱气倏地再次涌出。她另一手自动搭上张卿的臂弯，问:“哎，今天江老头吩咐完给晚照补习，张言川课下有什么表示没？”
沈溪影和秦晚照的位置距张言川的远，而且一下课她就拉着秦晚照出去撒欢，没法留意张言川的动作。
不过张卿的位置就在张言川后面，观察起来轻而易举。
张卿看了一眼沈溪影，又看一眼秦晚照，问:“不是，晚照，你真喜欢张言川？”
其实高中谁喜欢谁，谁暗恋谁，都是很稀松平常的存在。
只是到了张言川身上，便不能这样概括。
四班人没谁不知道，张言川是个极度难追的人。
刚高一那会儿，不少喜欢张言川的女生，甭管是自己班还是外班的，给他写过情书，送过零食。
结果无一例外，都被张言川通通笼起来，毫不留情，“啪”地扔进垃圾桶。
那些言辞深切的缠绵情谊，甚至没有机会被心上人打开看上一眼，便被无情抛弃。
有人看不惯，说张言川暴殄天物。
他自己却像个没事人，该干嘛干嘛。只是可怜那些姑娘，一份心意被如此对待。还有更多暗恋张言川的人，一看这架势，心底还没来得及开花的爱情小苗“啪”地蔫了。
从此再不敢生长。
勇敢美丽的女生都被他如此对待，更何况没胆量说出口藏于暗地里的情意？
秦晚照升到四班一个月，这些事多少听沈溪影提起过一些。
她看着张卿，摇头，“不喜欢。”
张卿一挑眉，看向沈溪影，“你说的跟真的一样，人家正主压根没这心思好吧？”
沈溪影沉默着“砸”了下嘴唇。
“我跟你说晚照，不喜欢他才对。你俩是没看见张言川的表情。”
沈溪影一听，立马起了兴致，“什么表情？”
“我同桌不好奇嘛。下课就问张言川感觉晚照怎么样，他那脸冷的跟冰块儿似的，说了一句“没兴趣”，模棱两可的，也不知道是说对这个八卦没兴趣，还是对晚照没兴趣。”
说着操场到了，话题自然而然终止。
秦晚照心里藏着事，课间操做的魂不守舍。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跟张言川解释一下。
自己真的不喜欢他。
回头张言川还要帮她补习，如果不说，张言川要是觉得给帮忙补习的女生对他有别的心思，别说是他，连秦晚照自己都觉得膈应。
转眼到了下午。
前两节正常上课，后两节自习，学生进行自主学习。
这是市一中一贯的传统。
秦晚照不知道张言川是想第一节自习课帮她补还是第二节课，所幸先把资料提前准备好。
秦晚照脸上没什么情绪，心里却想张言川最好忘了补习这事，省事，且免了两人单独交流的尴尬。
忽然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敲了两下秦晚照的书桌，强行把她的思绪打断。
“走了，别耽误时间。”
秦晚照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张言川的脸，他人已经越过她从后门走了。
一阵很轻的风拂过，前桌李文婷转过脸一脸欠揍似的模仿张言川:“走了，别耽误时间~”
秦晚照没反应过来呢，沈溪影已经伸出胳膊，一指头戳过去，“做你的题。”
李文婷表情跟见鬼了一样，面对面上下打量一眼转性的沈溪影。
嘟囔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时，前排纪律委员突然转了脸，朝这边“啧”了一声。见状，李文婷小鸡仔见了老鹰一样二话不说把头转回去，沈溪影也乖乖的低下了头，装起鸵鸟。
等秦晚照一脚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张言川已经找到了空位，冷着脸正襟危坐。
秦晚照赶紧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我慢了一点。”
张言川没说话，自顾掀开数学课本。秦晚照这边刚拉开椅子坐下，便听张言川问:“哪个模块儿基础差？”
“呃……”秦晚照噎了一下，一时答不出来。
她数学六七十分的水平，怎么学都学不好，还用得着分是哪一部分没学好？
张言川又问:“数列，三角函数，立体几何，不等式，圆锥曲线的定义，概念，公式你都记住了没？”
两个人共用一张办公桌，距离很近，秦晚照能轻易闻到张言川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甚至能听见张言川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听他这么问，秦晚照不知要怎么表述，眼睛直愣愣盯着张言川放在书侧白到轻易可见青筋的手，想了半天才说:“大概……都记住了。”
“什么叫大概？”
“我……”秦晚照放在膝盖的手蜷缩起来，狠狠抓了下校服裤缝，“明天我一定能完全记住。”
张言川没点头，也没摇头，或者说压根没反应。
他自顾翻了两页书，又问:“你的答题卡拿过来了吗？”
秦晚照一早想到张言川可能需要这些，便能带的资料都带了，说着从几本习题册里抽出数学试卷和答题卡，递给张言川。
张言川低头看了一会儿，依旧面无表情，开口:“你的大题第二小问，基本上只能做出前半部分。”
秦晚照斜了一眼张言川手里的答题卡，心想确实，不管是哪种大题，第二小问她几乎没怎么做出来过。
“所以你有点基础，只是不多。”张言川轻而易举给她下了结论。
秦晚照以前从没觉得一节课的时间有多么难熬，直到和张言川共处一室，她才彻底体会什么叫如坐针毡。
倒不是张言川教的不好，而是太好了，太负责了，什么都要问，什么都要了解，光是这样倒没什么。
只是张言川的表情实在太冷。如果说他的表情是雪，那语气便是霜。
霜雪交融，压迫感十足，连着几个问题下来，秦晚照都快不知道要怎么呼吸了。
在秦晚照不知第几次扣裤缝的时候，下课铃声终于响了。
秦晚照长舒了口气，心想这铃声简直是天籁。
补习时间结束，张言川丝毫不拖延，利索站了起来。秦晚照没起，等着张言川先走，谁知张言川站起来停了两秒，没有动作。
秦晚照诧异抬头，只见张言川睨着眼，看着她，说:“还有，我不喜欢你，让你的朋友少起哄。”
秦晚照:“……”
秦晚照脑袋空了，傻傻地看着张言川，没有回应。
张言川一向如冰块儿的脸在秦晚照的注视下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皲裂，他收回目光，同时心里想，这话可能太伤人心。
于是从喉咙干巴巴地丢下一句:“好好学习。”
说着推开椅子离开。
淡淡的洗衣液香飘过。秦晚照看着他最后一抹影子离去，仍呆呆坐在原处。
张言川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他不喜欢她。
不是，秦晚照回过神来，张言川是真的误会了？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呢。
现在还来得及吗？
秦晚照行尸走肉一样收拾资料，半天才回复思考的能力。
她抱着书本起立，同时绝望地想，肯定来不及了，再解释张言川也只会觉得她嘴硬，被他明确拒绝之后为了挽回面子才跟他说自己从来没喜欢过他。
这岂不是误会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