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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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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汗气得几乎要吐血。
他咬牙切齿,从中原皇帝再到中原将军再到中原小兵,几乎每一个人都骂了个遍。
可惜那群中原人听不懂息金话,他们乐呵呵地埋锅做饭,扎营放马,把他当个乐子瞧。
这群卑鄙的、无耻的中原人!
他随后又恶狠狠地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她正在煮一锅汤。
中原的将军给她喂了点水米,她居然就开始为他做饭了!
亏他先前还有些可怜她是一个痴情的女人,无端端地被男人抛弃。
现在看来,她被抛弃都是有理由的!
只要有男人愿意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真是无耻之极,人尽可夫!
这中原的将军也是,这女人都被摧残成那样了,他居然还能大大方方地笑纳。
真是饥不择食,毫无底线!
奸!夫!淫!妇!
顾宇安蹲在一边看着女人做饭,她现在的气色比之前要好很多,命可真硬,那么折腾都没死,喂点水还能活。
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曾经养死过的猫猫狗狗龟龟还有三盆万年竹。
这女人,居然成了自己手底下第一个被养活的生命。
浇点水就行,比万年竹好养。
而且她还识时务。
主动说自己会做饭。
虽然军营里的人也会做饭,但大家都行军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堪。
有人帮忙干活,那自然好!
顾宇安感叹完,又看向被捆在一边、正在疯狂臭骂中原人的乌尔汗。
“他在说什么啊?”
女人的手没停,往锅里扔了把粗盐:“他在骂我们狗男女。”
“什么?”顾宇安瞪大了眼睛,“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呀?”
女人说:“我们不是正在做饭吗?”
这就是风俗习惯不同的问题了。
在息金,一般女人只有心悦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为他做饭。
乌尔汗明显就是误会了,不过她没打算解释,和他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他也听不进去。
顾宇安想了想,点头:“好像是这样。”
不过,做个饭就骂成这样,他怎么比他们中原人还封建?
“你告诉他,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女人貌似是这里所有人里唯一一个懂多种语言的,也只能让她翻译了。
顾宇安虽然也会一点息金语,但会的不多,只会三句。
“快投降,投降不杀!”
“找厕所,厕所在哪?”
“嗨,美女~”
其实会这三句就够了。
而且顾宇安至今只使用过前两句。
最后一句没机会用,没办法,西域人不太符合他的审美。
女人闻言,想了想,对乌尔汗说:“你的骂人词汇太贫瘠了,能不能想点新鲜的?”
除了卑鄙无耻就没有别的词语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乌尔汗听到这里,几乎气吐了:“你们中原人都这么喜欢拿人消遣的吗?你们这卑鄙无耻的中原人!”
他不知不觉就把女人归纳为中原的那一方了。
哼!
滇奸!
女人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顾宇安,用中原话说:“他说你不是男人。”
顾宇安原本还在喝锅子里的汤,汤的味道不算太坏,也说不上好。
甚至还比不上他。
不过他也不能挑剔什么,毕竟在中原的话,那些大家闺秀小家淑女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只有贫苦的农家女才要干粗活,把十根手指头都磨得粗糙不已。
自己以后娶媳妇,自然是娶妻娶贤,要一位家世尊贵的大家闺秀来帮母亲学着执掌中馈,打理整个家族。
顾宇安暗暗地评判着,不知不觉,这里唯一的一个女人已经快成了他找媳妇的标准对照。
听到女人这么说,顾宇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不算男人?哪里不算?”
女人言简意赅道:“你没有胡子,长得白嫩,所以他说你不像个男人,像太监。”
顾宇安:“?”
顾宇安咬牙切齿地拔出刀:“我先把他变太监!”
副官死命地拦住自家将军:“将军,将军!冷静啊!这里不比宫里,净身要死人的!他死了,就没那么值钱了!”
皇上特意嘱咐了,活的更值钱!
乌尔汗看到顾宇安暴跳如雷地拔出刀,冷笑了起来。
“果然是狗男女,我骂了你的女人,你就心疼了?可怜那滇于的小王爷,平白当了王八!”
他冷笑着总结她:“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女人没说话,继续盯着那锅汤的火候。
嘴里却在用很轻的中原话继续开口:“息金男人最爱惜他们的胡子,将军,奉劝你一句,你割他命根子可以,却万万不能割他胡子。”
她的话反而提醒了顾宇安。
“此话当真?既然不能割他老二,那就把他的胡子割了——这总行了吧?”
他的后半句话是在问他的副将。
副将这回倒没有阻拦。
只是嘴里嘀咕着息金人莫不是脑袋和屁股反着长的。
怎么有人会把胡子看成命根子,把命根子看成胡子——这玩意儿割了可不能再长了!
于是顾宇安狞笑着走过去,让手下把乌尔汗五花大绑,在他匮乏而重复的咒骂之下,把他的胡子全都剃了。
不得不说,乌尔汗在剃胡子之前看着老成,但剃了那一把浓密的大胡子之后,他看着年轻了不少。
岂止是年轻,甚至还有些俊秀好看的意味。
顾宇安剃完了他的胡子,心满意足地对女人说:“你告诉他,这就是惹我的下场,下次再敢冒犯我,割的可就不止是他的胡子了。”
女人眨了眨眼,看向倍感羞辱的乌尔汗:“他说,你再敢骂人,他下次就来割你的*毛。”
乌尔汗:“……”
好他妈变态,这真的是中原人的想法?
其实顾宇安的本意是,下次割的就是他的脖子。
他觉得女人能懂他的意思。
而且乌尔汗现在安静如鸡,想必他的意思已经被女人表达到位了。
于是他很满意地配合着女人的话音落下,做了一个拔刀的动作。
乌尔汗:“………………”
他现在相信了。
这帮中原人——
卑——鄙——无——耻——
女人欣赏着乌尔汗又羞又气,倍感屈辱的脸色,弯了弯唇,继续搅拌那锅子汤。
顾宇安清理干净了佩刀上的胡子,重新回到火堆里坐着,他盯着女人看了半晌:“其实,你也不是乌尔汗的女人吧?”
看她这幸灾乐祸的样子,不像乌尔汗的女人,更像乌尔汗的仇人。
当然,也不排除乌尔汗太短太小,所以情人变敌人了。
女人盛出一碗汤,递给他:“我本来就不是他的女人,将军,只是你那么以为的。”
顾宇安说:“那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呢?”
女人闻言,轻轻地笑了。
她偏头看向他:“我是谁的女人,这重要吗?不管我是滇于王爷的姬妾,还是息金勇士的情人,你都不会对我怎么样,是不是?”
顾宇安无言。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女人。
爹说过,只有垃圾男人才会打女人,那种男人很没用,还不如太监。
“既然我是谁的女人都不要紧,那么将军,你又何必在乎我是谁的女人呢?”
女人弯着唇,她的唇因为喝足了水的缘故,不再干裂,泛起一种丰润的水感。
“若是将军愿意,我也可以做将军的女人。”
顾宇安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白的话语,还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
虽然知道胡人不太讲究男女大防,但这也太不讲究了!
他听到这里,感觉到有一股热气从脑门直冲天灵盖。
“一派胡言!”
他拍案而起。
“我岂是那等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女人弯着唇笑了:“我知道将军不是,所以我才愿意和将军说话。”
之前乌尔汗像个苍蝇,不停地叭叭,她也懒得搭理他。
说话间,女人舀起了一碗肉汤递给他。
顾宇安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那只端着碗的手臂并不白皙,在火光的映射下,像金色的麦子,又像粘稠的蜂蜜,在火光的照耀下缓慢地流淌。
女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顾宇安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
他使劲摇了摇头,那些蜂蜜又全都不见了。
只有女人还在原地看着他,眼里有些诧异。
不过她很上道,她看懂了顾宇安此刻的迟疑。
于是她收回手,低下头先吹了吹那碗汤,然后喝了一口。
然后她抬头看向顾宇安,重新把碗递给他,神色坦然。
“我没下毒,将军。”
顾宇安彻彻底底地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