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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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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这身，你可喜欢？”
澹月三下五除二小跑过去，裙摆彻底被露水打湿，她满脸欢喜地审视倾奇者这一身装扮，除了满意她还想对他上下其手。
小人偶身上有一种圣洁的神性，总让人觉得被他普度了一般。
也许是澹月前身的劣根性没消除干净，她意识里仍然惨留着一种“媚男”的想法，拼命想得到辉王子的另眼相待，因此她做了不少违背良心和道德的坏事。
倾奇者见少女神情略微有些悲哀，随即垂下眼，语气带了点几不可觉的自我怀疑：“你不喜欢。”
澹月见他想撩下纱帘，连忙伸手去拦，慌乱中拉住了他的手指，触感冰凉。
“没有不喜欢，我当然喜欢了，主要是你喜不喜欢？”她没抓他的手太久，一触即分，因而没注意到小人偶刹那间微红的耳垂。
少年别过头去，声音微小得几乎低进泥土里：“怎样才叫喜欢？”
“嗯……喜欢就是你爱穿，或是你一穿上就欣喜若狂。”澹月拽过他的胳膊，一面跟他解释，一面引导他往该想的方向想。
两人并肩往城中的方向走，期间倾奇者发现她鞋底和裙角都湿了，询问了几句，都被澹月插科打诨给糊弄过去了。
“你很累吗？”他见她走两步就大喘气，有些疑惑。
澹月连连摇头：“不累不累，就是有点饿了。”
路过长野原的烟花店，走上那条通往主城的台阶，小人偶瞥到少女略长的裙角湿了一片，脚步忽地顿住。
“嗯？”她不解地跟着停下，下一刻，倾奇者就在她身前弯下腰，斗笠将落未落，他突然牵起她那片裙角。
他一本正经地说：“湿了穿着不舒服，不如换下来吧。”
好在天刚亮不久，路边并没有太多人，不然澹月肯定会尖叫，她的裙子刚过膝盖，虽说稻妻的款式较为开放，不过她穿了裙裤，不至于曝光。
澹月又羞又恼，从他手里扯回裙角，四下张望了一圈，才松了口气，语气严肃而掷地有声：“不可以随便扯女孩子的裙子，谁的都不可以。”
难道人偶都没有这些常识吗？可她看小人偶平时牙尖嘴利的，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乖宝宝。
神宫家族本就是名门望族，她内心是个无比保守的人，被他搞这一出，不免有些急火攻心，看了他几眼，转头就走了。
倾奇者在身后不明所以，正想跟上去，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牵起，他一低头，就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可可爱爱站在身边。
她一只手拉着，另一只手里举着糖，笑容软乎乎：“哥哥你手好白，也好冰。”
少年不言不语，像这样的小孩他曾经见过不少，有的害怕他，有的亲近他之后害怕他，不外乎如此。
小女孩仰着头盯着气势汹汹走在前头的姐姐，蓦地一笑：“哥哥，我刚刚看见你撩那个姐姐的裙子了噢，然后姐姐生气走了是不是？”
……步子沉重而迅速，原来这是生气。
倾奇者低下头，对小孩坦白道：“是因为我撩她裙子？”
小女孩沉思片刻，人小鬼大的，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哥哥喜欢长野原烟花店的姐姐，有一次他这样做恶作剧，姐姐就生气了，后来哥哥跟我说，这是很轻浮的行为。”
轻浮？他有一瞬的失神。
“哥哥说因为喜欢的人是很重要的，就像我爱吃糖，就必须紧紧抓在手里，不让它掉在地上染上灰尘，喜欢人也是，是要很……很……哥哥说很……”她摇头晃脑，也想不起来那个词是什么。
小女孩一抬头，见走在前面的姐姐停下了脚步，站在台阶前的神龛处。
倾奇者同样看见了，放开了女孩的手，抬脚往前走去。
小女孩在身后吃糖，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发呆，突地想起来什么，跺了跺脚：“哥哥，喜欢一个人是要很珍爱那个人的，也不可以随便乱牵别人的手。
”
珍爱。
倾奇者心里奇怪，那个小孩是觉得他喜欢澹月吗，可他并不喜欢。
说什么喜欢，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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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月觉得小人偶这两天奇奇怪怪的，说不上来，总之他在躲她。
不过没等到她去找他问清楚，先等来了鸣神大社的巫女三叶，她与影向山的其他巫女穿的服饰不同，她来到旅舍时，澹月正从铁匠铺回来，手里已然多了几件兵器。
巫女亭亭玉立，纤小的身躯站在旅舍门口，路过的人都难免要投去一个眼神。
见狐宫司给的画像里的少女出现在视野之内，巫女上前一步，端起温驯而清淡的笑：“澹月大人，八重宫司等你很久了，特地让我过来接你们回鸣神大社。”
“你们”两个字用得很巧妙。
澹月眨眨眼，粲然一笑：“巫女姐姐，我跟八重宫司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去鸣神大社做什么呀？而且那多叨扰啊。”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只粉狐狸和雷电将军是一伙的，她身体里那位可是恨她们恨得牙痒痒，要是真到了鸣神大社，原主一个控制不好，被八重宫司给了解了，那她找谁哭去。
殊不知二叶早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了悟道：“澹月大人，我只是鸣神大社的见习巫女，你确定要为难我？”
巫女笑意浮在表面，眼里丝毫没有愉快的意思，看得澹月心里发毛。
结果就是上一秒坚决拒绝，下一秒鸣神大社。
三人来到鸣神大社时，正是夕阳西下，日照西山，残辉尚在，几缕微光照在倾奇者秀白的衣襟上，柔和了他的五官。
天知道澹月花了多大工夫才说服小人偶跟她一起来，这小人偶油盐不进，唯独吃她软磨硬泡的那套。
“当时只答应你养好伤，可没说答应要和你一起走了，你别自作多情。”倾奇者是这样说的。
澹月受到一万点暴击，可想到好感度系统将她和小人偶的生命连在一起，顿时干劲涌了上来：“可是你的羽毛还在我这里。”
金羽，她的好伙伴，不出意外的话，她能靠这片羽毛吃一辈子饭。
小人偶十分抗拒鸣神大社，不过他更加抗拒应该是在不久前他还见过的八重宫司吧？他曾为踏鞴砂丹炉一事来求援，可最终仍是他孤身进入核心处。
他甚至为此拿出了证明身份的金饰，也无济于事。
三叶将两人安置在鸣神大社的偏房，随后带澹月一人来到了神樱树下，那位粉发婀娜的狐宫司就抱臂站在树底下。
“小家伙，你可不守信用，等了你许久，你都没来。”女子声线婉转低柔，听在耳朵里却让人有几分不寒而栗，背脊发凉。
澹月现在的情感非常复杂，要说离开鸣神大社之前，她对狐宫司这样的大美人必定是趋之若鹜爱不释手的，可现在她要再对这种粉毛狐狸这样，可就太对不起小人偶了。
踟蹰半晌，她才整理好措辞：“我这不是想处理好外面的事情再过来，好方便让狐宫司您差遣呀？”
八重神子转过身来，翩翩多姿的体态看得澹月脸热，而她一举一动不愧为狐狸，十分招人眼球。
“我怎么觉得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呢？”她手指尖如笋，轻飘飘落在少女的心口，露出的那一截手腕白得像莲藕。
澹月十几年的阅历怎么比得过这只活了百年的狐狸，她阳奉阴违本就心乱如麻，如今更是方寸大乱。
“我还能想什么……”
八重神子一贯就喜欢逗人玩，尤其是影创造的这具人偶，很有趣。
她自觉没意思便拂袖而去，走到神樱树下，就施施然转过头，紫眸中有一闪而过的郁结，脸上却满是笑意。
“与其跟我虚与委蛇，不如坦诚相见，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站在你这边的？”她与澹月这么说，双目笑吟吟的，引鱼上钩。
澹月也没想过能瞒着她，连至冬国执行官都知道的事，稻妻的宫司大人怎么会不知道。
“这并不是不坦诚，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已经有定论了，宫司大人站不站在我们这边，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她释然一笑，无谓地走上前两步，见到了一株绯樱绣球。
被神明所抛弃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澹月有时看着小人偶的那张酷似自己的脸，也会想，如果他不曾被神明放弃，他会不会是一个幸福的小人偶呢。
倏忽之间——
天地间骤然黑云压境，风云变幻，紫雷在神樱树正上空飞舞。
澹月一抬头，就见八重神子手中漂浮着一枚棋子，刻有雷元素的图案。她曾见过雷元素的神之眼，与这枚似乎有些相似，可里边蕴含的力量却截然不同。
蒙奇莉被这股力量唤醒，还睡眼惺忪地说迷糊话：“神宫，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秒，它也看见粉狐狸手里的东西了，眼睛瞬间瞪大。
“完蛋了完蛋了，你怎么得罪这位雷神的眷属了，她手里的是雷神的神之心啊！”蒙奇莉抱头痛哭，仿佛已经看见任务失败在向它挥手了。
神之心。
澹月在紫雷中恍惚了一下，想起了那段原主的记忆——稻妻神明创造人偶是为了打造一个装置，是为承载神之心的容器。
蒙奇莉跟只无头苍蝇似的乱喊乱叫：“神宫，她不会要把你当容器把神之心放在你身体的缺口里吧，那你是不是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偶了？”
神明需要的是一个没有感情，不会脆弱的，能维持永恒的人偶。
而这时，八重神子打断了澹月无止境的臆测，她拿着神之心一步步走近，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觉得这枚神之眼跟她心脏缺口的位置无比吻合，有一种吸铁石的意思。
“小家伙，倾奇者自被创造就有眼泪，而你不同，你是真正的人偶。”
创造之初，她确实没有感情，四处漂泊，即便经历多了她拥有了这些，可开始即是结束。
她的确是一具真正的人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