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你能把对我的好感度拉满吗》吕的阴谋论

65、第 65 章

　　翌日一早，澹月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散兵最近很忙碌，时常早出晚归，她心慌意乱地去教令院寻找，可那儿的人都不认识她，教令院不允许外人进出，她被驻扎在附近的镀金旅团带走。

　　挣扎无果，她强忍着没有哭泣，可她害怕唯一记得她的人也会离她远去。

　　回到空落落的家里，地瓜就扑上来，黏在她身上舔去她一身的疲惫，蒙奇莉会倒一大杯石榴汁递给她，耐心地安慰她不要着急。

　　澹月不知所措，她接过玻璃杯的手都在发抖，像有预兆一般，呲啦一声，玻璃杯碎在了地上。

　　她的情绪濒临崩溃，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今天我去教令院碰到艾尔海森了，他也不记得我了，几乎没有人认识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好陌生，明明我跟他们并不亲近，可我心里忍不住地难过。”
　　她蹲下身，沉默地拾起地上的玻璃渣，刺破了手指头，鲜血滴在地板上，随着果汁一并被晕染。

　　蒙奇莉忧心忡忡，让她不要捡了，可她还是一言不发把玻璃渣都弄干净了，随后就进了厨房，用清水冲洗伤口。

　　“主人…”
　　它跟着飘进去，动作猛地一滞，少女转过身，见它神情惊恐，不免有些如芒在背，她说：“怎么了？”
　　蒙奇莉落在她的掌心，伸手触碰她的手指，竟然是半透明状，它一下子就恸哭出声了。

　　恶魔的惩罚在于让她身心痛苦的同时，也要抹去她的存在。

　　澹月低下头，愣愣地看了眼自己快要消失的躯体，她想起恶魔说的话，我的消失也是你的消失。
　　也许她不用担心了，散兵不会忘记她，因为恶魔最懂人心了，她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带着她的记忆活着，无法开始新的生活。
　　悲喜交加，她轻声笑了。

　　她躺在床上，蒙奇莉在一边哭泣，好像要亲眼见证她的死亡一般，明明她只是有一半身体消失了，它哭得却像她的头七到了。

　　“别哭了，我应该还有一点时间，等到我彻底消失，是不是也不用做恶魔的奴隶了，如果我走了以后还是要给他打工，那我一定拼命活着。”澹月抚摸蒙奇莉的脑袋，想象着未到来的事，它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主人，我知道你不想消失的，你不要跟我这样说话。”它好难过好难过，摸不到她的手臂，它哭得更加痛苦。

　　都说人的命运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澹月从来都摸不到自己的命运，或许真的，命运天定。
　　她一朝踏错路，从此就万劫不复。在她的认知里，她不过是一个行差踏错的稚子，如果当初父亲母亲严加管教，她就有回头路，可惜并没有。

　　澹月不愿意回顾自己的一生，实在是太长太长，及笄之时就为家族蒙羞，被驱逐被唾弃，自以为被救世主拯救，却是恶魔的陷阱，她太天真，如果消失能让她从这一场闹剧中解脱，那她愿意。

　　“主人…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散兵他最近一直在忙着你们要去蒙德生活的事，他做了很多危险的委托，得到了很多很多摩拉，他在蒙德买了个大房子，有你的衣帽间，还有地瓜和我的。”蒙奇莉与她感同身受，她心灰意冷，它也跟着失望，万念俱灭。

　　可蒙奇莉最初的心愿就是能让她好好活着啊。

　　它看见少女闷闷地啜泣，她碰不到自己的胳膊，身体也快要消弭了，她哭声中含笑：“我已经无法改变了，我梦不到恶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当初她也只是做了个梦，就把灵魂出卖给了恶魔。

　　好悲哀。
　　澹月床头竖着一面镜子，她拿起来照了下自己的脸，几近凋零破碎。
　　“我不想消失…”

　　蒙奇莉闭了闭眼，忽然凑上去抱住她，眼泪滚落到她的脸颊上，“主人不会消失的，我跟主人命运同体，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办法么？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张了张嘴，想与它说点什么，倏忽之间，空间陡然变化。

　　“蒙奇莉…你在哪里？”澹月逡巡了一圈四周，像是梦境中和恶魔常见面的地方，可周围空无一人，就连蒙奇莉也不见踪影。

　　她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大吃一惊，透明状的手臂已经复原了，不过她并没有忙着高兴，或许只是在这个空间里完好无损，不过蒙奇莉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主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石榴香，澹月听见蒙奇莉的声音，奄奄一息，她似有所感，在无边无垠的空间里四处寻找，也没有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澹月一瞬间感到头晕目眩，倒在地上就睡了过去。

　　做了个梦，像是有人特意为她编织的美梦。

　　她在梦里幸福美满，和爱人在蒙德的风车下拥抱，在教堂里宣誓最庄重的誓言，在村庄里捕猎烧烤，在海滩边享受日出日落…

　　无需轰轰烈烈，只要像这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

　　画面一转，她回到了稻妻城，见到了那年在白狐之野的白色狩衣的小人偶，见到了那个早已随着时间消逝的原主，她这一生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太凄苦了。

　　澹月醒来后，满脸都是泪花，她有点恍惚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与梦中的那片汪洋大海别无二差，她轻轻喘着气，一扭头，就看见笑嘻嘻望着她的蒙奇莉。

　　“我们…到蒙德了吗？”
　　她欣喜若狂，尤其是一低头看见自己实实在在的身体，她抬起头，抱住了蒙奇莉，亲了它的脑门好几下，“是你救了我吗？”

　　它也跟着傻笑，洋洋得意地点点头：“当然啦，我说过不会让你消失的，但是我无法改变提瓦特的秩序，那些人都不再认识你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心。”
　　“没关系宝贝，不是还有你和地瓜，还有散兵吗？”澹月躺在沙滩上，感受清风拂面，感受有一抹湿润落在脸上。

　　蒙奇莉说：“神宫，你是不是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我还记得你原本的名字哦，我们已经在一起待了五百多年了。”
　　她愣住，摸了摸脸上的泪，是它流下来的。
　　“怎么突然说这个？”

　　风神的馈赠是自由的风声，听凭风引，少女看见小友脸上的泪珠。

　　澹月抱住它，语调有些颤颤巍巍的慌乱：“你用什么办法救我的？为什么你的身上这么冷…你在哭什么啊？”
　　“我跟八千戈神在一起待了数千年了，我最了解他了，他喜欢交易，我就用我的生命换你的自由了，是不是很划算？”它没心没肺地咧嘴笑，粉色的头发被染黑。

　　生命换自由。

　　她眼泪骤然汹涌，怔愣过后，几乎低声嘶吼：“不划算，一点都不划算！你快点去找他收回来，我的自由根本比不上你啊！”

　　蒙奇莉默默挣脱了她的拥抱，飞到了她的肩头，如常一般抚摸她的头发，语气带笑：“当然划算，你知道吗？一开始就是你在恶魔手里救了我，如果你没出现，我本来应该被恶魔吃掉了，因为你来了，他觉得我有了用处，我才侥幸活下来的。”

　　所以它起初并不喜欢这个人类，觉得她性格恶劣，还很愚笨。
　　可现在它非常非常爱澹月，它的私心，它的心愿，就是盼望她能安稳地度过余下的时间。
　　当然它也很希望自己能陪伴她一起。

　　澹月泣不成声，哽咽着感受它微薄的呼吸，风吹过来，她不小心呛了一大口，嗓子干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你如果就这样离开了，我不会开心的，我真的不会开心的…”

　　“主人，我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一开始是我鬼迷心窍，如果那个时候就把真相告诉你，你也不会被恶魔利用成这样，现在的结果都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你不用愧疚。我想你是快乐的。”蒙奇莉变成了一只浑身漆黑的小恶魔，它的力量没有了，眼泪也成了血水。

　　它早前就说过，羁绊这种东西呢，是靠缘分的。
　　与人结缘，就好比将刀子递到了那人手上，迟早都会变成伤害自己的利刃。
　　澹月彼时不理解，到了这会儿，才终于恍悟。

　　她催动元素力想救它，喂它吃了好多增补的药水，都没有用，它的生命在慢慢流逝，在她的眼前，在她的记忆中，蒙奇莉那样的鲜活，她不能失去它。

　　可它还是离开了，悄无声息地靠在她肩膀上消失了。

　　澹月听见它说：“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勉强留住散兵的一部分记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以前我不允许别人这样说，因为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不过现在可以了，我不在了，还有他能够陪着你。”

　　…这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从前她不信会有人愚昧到想去了解她的灵魂，成为她不可多得的伴侣。
　　可是蒙奇莉就把她当做不可多得的朋友，它乐意去探索她无趣的灵魂，了解她庸俗的喜好，在它的眼中，她的一切都那么生动珍贵。它让澹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她也是别人心中极其宝贵的存在啊。
　　它也是她不可多得的依赖啊。

　　她觉得心痛，那股迟来的钝痛压得她喘不过气，哭声都被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隐藏，她低下了头，仿佛从此再也不想再抬起来。

　　蓦地，身旁有一人降落，带着温柔舒适的风。

　　“远方来的朋友啊，怎么坐在这里哭泣？要不要来一杯蒲公英酒，那可是蒙德最好喝的酒酿。”温迪坐在她的身边，神明不被法则阻碍，他记得有关她的一切。

　　澹月听着他的声音，就陷入了沉睡中，什么痛苦，什么酒酿，都不再重要。

　　她在梦里看见了蒙奇莉，是它与她在提瓦特冒险的记忆，他们走过了许多国度，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吃遍了提瓦特，却唯独没来过蒙德，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是诀别。
　　她想起之前的美梦，其实是蒙奇莉编织的，是它幻想中她能得到的结局，如此美好，却独独缺少了它自己。

　　梦境的末尾，是熟悉的伙伴传来的声音，似乎是一种引导——

　　“你就当是我的旅途走到了终点，接下来，你要好好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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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