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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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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雨的经纬」他们一钻就是三个月。
澹月几乎将整个秘境的机关术都研究得透透彻彻，写完的论文都能供到她毕业了，但是出口还是如同大海捞针，隐匿得彻底，根本找不到。
这天也是无功而返，她躺在舒舒服服的帐篷里，忽然想起散兵之前不是曾在深渊里探索过，深渊可比这个秘境危险系数加倍，他都能活着走出去，怎么这个秘境他就走不出去了？
“喂，散兵。”她随手捡起旁边的星蕈丢到少年背上，等他转过头，才说：“你该不会是故意找不到出口的吧？”
散兵斜靠在石壁上，抱着胳膊，满脸讥笑：“你以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吗？”
“难道不是吗？”她坐起身，跪坐在帐子里，仰头笑着看他，“我听说学长跟愚人众有点关系，你曾是愚人众执行官吧？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小小的秘境中。”
他踮了踮脚下的木屐，低着头，神色不明。
良久后他才轻声说了一句：“你知道的很多，看来你对我很了解。”
不知怎么，澹月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话里有话，好像在套她的话。
“好说好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出去？”她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进了圈套，被世界树抹去存在的人，本该不被所有人记得。
散兵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了这里，看方向，应该是去镀金旅团的营帐了。
在秘境中有许多同样被困的佣兵和盗宝团，甚至是教令院的学生。
见他离开，澹月倒头就睡，她太累了，每天都在日夜颠倒，吃一些不太好吃的食物，不过好在水源是干净的，她每天都坚持洗澡，连散兵也拿她没办法，还必须帮她在旁边守着。
这一觉睡得极其舒适，醒来后，散兵还没有回来，她出了一身的热汗，那种黏腻的不适感裹挟了她，于是她抄起衣服就跑到了溪流那边。
澹月想着速战速决，然而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洗完，就闻到有魔物的气息在逼近，以她的力量秒掉这些低级的魔物就是抬个手的事，所以她并不准备从水中站起来。
魔物的嘶吼声越发靠近了，她背对着声源，画了个法阵，只等那些不要命的东西过来，就会立刻死翘翘。
她把这种厮杀当作是一场游戏，魔物同样把她当成玩具，尤其是她身上飘出来的元素力和力量的滋味，一定是个非常美味的人类。
“怎么还不来…”
澹月以为是自己高估了魔物的行动力，却没想到已经有人悄无声息解决了那些魔物，她一扭头，就看见背对自己而立的少年，身后两根飘带染上血腥。
“怎么是你？”她收起酝酿已久的法阵，兴致缺缺地泡进了水里，咕噜咕噜在水下呼吸了两口气，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杀意，“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特地来的吗？”
散兵：“…”
他回到营地没看见她的人影，就大概猜到她去了溪边，刚走近他就闻到了魔物的味道，溪水里的少女自以为把魔物玩弄于股掌之中，实际上这些魔物看中的不是她的力量，而是她的身体。
“说句话说句话。”澹月拍打了几下溪水，随后站起身穿上新的裙装，几步跑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少年依旧是那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唇角总是讥诮地翘起，“我不需要讨人喜欢。”说一些大实话，但她不爱听。
“行行行，谢谢你守着我洗澡，你要去洗洗吗？”她头发湿淋淋地搭在肩头，而她不管不顾，几步小跑回了帐篷里。
回到营地，澹月才看见属于他们二人的地盘出现了不速之客。
女孩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身躯娇小瘦弱，看起来孱弱无比，黑色头发很长地垂在肩膀上，不过数量稀少，发质好像也很粗糙。她凭空出现，小小地一团。
“散兵。”
她瘪嘴，叫住自顾自从她面前经过的少年，手指了指那边的女孩，“她是怎么回事？”
散兵三言两语说了自己无意中救下女孩的经过，并说：“她想留下，我管不着。”
女孩听见声音才抬起头，看见散兵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不顾还跛着的脚就跑到了两人的身边，眼神怯生生的赧然：“哥哥，刚刚都没来得及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哥哥？
澹月完全被这姑娘从头忽视到了脚，她满心满眼都是散兵，还把她给挤到了一边去，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看不见我站在这里吗？妹妹。”她故意咬重了最后两字的读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女孩诚惶诚恐地注视着她，俨然像是在看什么混世大魔头，连连道歉：“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太想跟哥哥道谢了，一下子没注意到他旁边还有人。”
散兵神情不明地扫过少女的脸，她气哄哄的样子，呼吸都重了几分。
澹月冷哼一声，“我不喜欢看见这里有第三个人，你要跟你的好哥哥道谢就快一点，说完赶紧离开，这里不需要你。”
“…”女孩被她的直言不讳吓得啜泣不止，低着头都快把脸埋进胸口了。
她横眉冷眼瞪住女孩，不知怎么心底有股无名火在沸腾，她讨厌这样不自觉的人在她面前装作乖巧淑女的人，而且她就像个导火索，每说一句话都在引爆她的怒火。
澹月撇着嘴，绕开她就回到了帐篷里，动作很凶地拉上了拉链。
只留下帐子外的散兵和女孩，女孩似乎赖上了他，毕竟他的能力她亲眼见识过，在这个魔物云集的秘境当中，她要是能攀上他的话，说不定就能活着走出去了。
弱小的人类总是会下意识依赖强者。
散兵对此不屑一顾，不过帐子里生闷气的人反应倒是新奇，他对女孩企图激发他同情心的行径嗤之以鼻，只说了一句让她不要碍眼，对方就哭着跑开了。
帐子里，澹月一头栽进枕头里，哼哼唧唧的，蒙奇莉被她的动静吵醒，弄清楚原委后还嘲笑了她。
“你是觉得那个女孩抢走了你的地盘吗？”
“对，不过她没有得逞，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想独占这个帐篷，还有散兵。”
“还有散兵？”
“是的，你没有听错，她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我这样赶走她，她必死无疑。我是不是很自私？”
蒙奇莉摇摇头，它只会设身处地为自家主人着想，除去道德感的去留问题，她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如果那个女孩不是初来乍到就忽视澹月，她也不会感到烦闷，有危机意识。
它抱住少女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安慰道：“才不会呢。她要是没有那种心思，你会留下她的对吗？”
“嗯。”澹月闷声，整张脸陷进枕头中，湿漉漉的长发还放在枕头边，她困意袭来，冷不防就睡了过去。
蒙奇莉见她睡着，就钻进了她的颈窝里，一起入睡。
帐篷的拉链被人拉开，散兵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少女掀起的裙摆，露出一大截腿部的皮肤，他抿了下唇角，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
她睡觉的时候雷打不动，睡眠质量很高，呼吸声徐徐。
帐子很大，再进去一个人绰绰有余，他坐在她的身边，只能看见她圆鼓鼓的后脑勺和半张脸，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听她的呼吸声还算正常，才忍住没有把她翻过来。
…真的不会憋死吗？
他勾起她的一缕发丝，还是湿的，他想起白日鸣雷曾经给她擦过头发，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心里有一丝酸软。
没过多久，散兵就走出了帐篷，独自守在营地，他目光扫过放在椅子上的脏衣服，是澹月刚换下来的，她出来研究机关术带那么多衣服做什么，简直多余。
可他还是站起来了，手脚不听使唤，就像刚刚在帐子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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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月在睡梦中突然好像被人扼住了呼吸，一下子就惊醒了，腾地坐起身，才发觉是被枕头闷得喘不过气，这个动静可把蒙奇莉给吓坏了。
“出什么事了？！”它如临大敌，飞起来乱窜。
她揪住它的小腿，把它拽下来，“没有什么事。”
她才睡了不到一小时，头发热乎乎的，已经完全干透了。
走出帐子，澹月看见自己的脏衣服不见了，被晾在了不远处的竿子上，少年就坐在那些衣服下面，闭着眼小憩。
她心情蓦地大好，迈着轻快的步子到了他的身边，摸了摸刚洗干净的裙子，洗得比她自己洗的还干净，就连吃饭时漏的汁水都洗没了，散兵会这么细心，是她没有想到的。
蒙奇莉见主人的心情转危为安，乐滋滋地回帐子继续睡了。
“你在做什么？”
散兵陡然睁开眼，格挡开了她跃跃欲试的手。
“我看你脸上有污渍想帮你擦掉而已。”澹月见他反应这么大，悻悻地收回了手，背到了身后，“是你帮我擦了头发洗了衣服吗？”
他神情微愣，随即轻轻扯动唇角，好似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你觉得我像这么好心的人吗？”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她用不认同的眼神盯住散兵，希望他别把人当成傻子。
散兵走回营地，“说不定呢？”
“你别混淆视听，我知道是你做的，谢谢你。”她跟在他身边，道谢十分真诚。
“呿，虚伪。”
澹月气得肺都要爆炸，不再跟他交谈，独自跑去寻找出口了，她想以前的小人偶有多么的聪明可爱，现在的散兵就有多毒舌刻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少年回头看了眼她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垂头冷哼一声，她最好是不需要他的帮助就能全身而退。
那些道谢的话，她对无数人都说过，对于白日鸣雷她说的最多。
而他散兵，才不需要那些虚假的惺惺作态的道谢。
到了夜里，澹月还没有回来。这个并不是真正的夜晚，而是他以澹月睡觉的时间作为夜晚，以此来计算时间的流逝。
散兵沿着脚印找过去，沿途经过了不少镀金旅团的营帐，他们不会不自量力地对他出手，当然也不会对和他同行的少女出手，这对他们有害无利。
不久后，他就找到了澹月，她靠在一只巨大的蕈兽身上。
周围有数之不尽的蕈兽包围住她，她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是紧闭双眼，像在做噩梦一般。
今早救下的女孩从蕈兽中走出来，她变成了一只浮游草蕈兽。
“她很不幸，掉进了自己的幻境中，我感念你的救命之恩，想把她给救出来，可是这必须由她自己走出来，很抱歉，没能帮助你。”女孩是蕈兽中的一员，它们都在守护秘境中的梦和幻境。
散兵看着被蕈兽拥趸的少女，她陷入了自己的困境，还真倒霉。
蕈兽们把她送回了帐篷里，它们对她身上纯洁的气息很感兴趣，那是属于森林的味道，神秘又复杂，它们很希望澹月能活着走出幻境，多年来，她是第一个掉进幻境的可怜人。
他盯着澹月的脸看了一整晚，她安静得就像在睡觉，也不知道她在幻境里待了多久，大概是一天一夜吧，她终于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眸子里都充血，可怕至极。
澹月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八千戈神的阴影挥之不去，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散兵，对幻境里发生的事闭口不谈，却向他伸出了手，想得到一个暌违已久的拥抱。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缩回了手，想钻进被窝里。
散兵的动作却远远比她更快，他拽住她往回缩的小臂，给了她一个称得上是安抚的拥抱，并不深入，只是浅浅地肌肤贴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拥抱。
他在安慰她。
因为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掉眼泪，像一株无枝可依的杂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