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变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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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没能全部吃完。
一是梅瑞点了太多东西，二是BOSS大人一口都不吃，三是她还未退烧便总觉恶心。
BOSS无需亲自付钱，梅瑞看见他们起身后，坐在他们旁边一桌的男人冲到柜台，一边指着他们那桌食物，一边帮他们付了钱。
梅瑞踮起脚，视线越过BOSS的肩膀，看到付钱那人的打扮——看上去很像有钱人家的护卫。
走回住所的路上，她的精神气显然比来时差了许多。
吃饱喝足后就是让人很想当废物，病气借机上涌。后半程路，大BOSS直接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他怎么抱得这么熟练。
梅瑞揉了揉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尖，尽量让自己无视其他人那些异样的眼光。
这个姿势不方便打伞，雪花落在梅瑞的面颊上，因她身体发热，更显得雪花冰凉。好在大BOSS身体暖和，她倒也不觉寒冷难耐。
梅瑞突发奇想，双手做了个“捧”的姿势，就这样拢了许久，掌心聚了一小团雪。
怀里的人动了动，伊斯菲尔低头，看见梅瑞捧了团雪往他肩上放。
“哇，蒸发了。”梅瑞惊奇地看着大BOSS肩膀上冒出的那片雾气。她歪了歪脑袋，又用自己冰凉的手摸上BOSS的脖子——唔，确实暖呼呼的，但远没到能让雪蒸发的程度。
所以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原理？BOSS的魔法？
怀里的人一直在乱动，伊斯菲尔抱着梅瑞轻轻掂了一下，垂睫淡淡看她一眼，眉眼里天然的威压弥散。
梅瑞果然便安静了下来。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喝药。
梅瑞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不使用灶台的前提下喝到药了。
她看着BOSS用手拎着水壶，没一会儿，里面的水便开始沸腾。
梅瑞：……好牛。
她又吃了三天药，烧才彻底退掉。
并且因为她那天出门觅食导致病情加重，接下来几天她都被大BOSS剥夺了出门的资格。
每天中午会有人送餐上门，摆盘和味道都比那家小餐馆的好上一万倍，一看就是有钱人吃的东西。
梅瑞彻底躺平，甚至想多病几天，天天有外卖吃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于是病好的第二天，她再次听见了熟悉的马蹄和门铃声。
高贵的骑士们又承担起外卖员的身份，梅瑞回头看了一眼，大BOSS就站在楼梯拐角处笑着看她。
……他真的会读心吧。
随着日子过去，特涅城的气温也愈发寒冷起来。
已是暮冬时分。
梅瑞撕掉日历，又去花园里抱了一把桦木柴火，和今天的日历纸一起丢进壁炉里。
今天她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兽毛大衣，不知是什么兽，毛摸起来松软又暖和，穿上去后她整个人身形拉宽一倍。
大衣是某次BOSS出门回来后丢给她的。BOSS总是会在夜里出门，有一次梅瑞夜半起夜，恰好透过一楼的窗户看见了站在花园里的BOSS，巨大却残损的黑色双翼穿破他的衣服，肆意舒展开来。他在皎洁月光下起飞。
梅瑞站在窗边望着他，他也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上小小的少女。
他们对视了，但第二天大BOSS还是什么都没说。
梅瑞也不问他。
她哪里管得到BOSS的事，更何况BOSS每天回来还会给她一种红色的水果，吃起来和西瓜差不多，超好吃。
真是奇怪了，BOSS到底怎么知道她爱吃这个的。
梅瑞很少留在这个房子里，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城镇里。——反正不管她在哪里，BOSS都会找到她。
特涅城有三个大型教堂，其中一个慈善教堂会无偿给平民授课，包括一些魔法。
在里面授课的老头据说是从帝国魔法学院退休的老教授，穿着代表兰基里帝国颜色的红法袍，头顶已经秃得发光了，脑后的头发竟还颇为茂密，真是神奇。
梅瑞穿着自己浮夸的兽毛大衣，打扮得非常不平民的去了那个慈善教会。
老教授还没开始授课，正拿着一根和他一样高的木杖，在空中轻轻一挥，红色的光芒凝现，他凌乱的讲桌瞬间变得整洁无比。
梅瑞确定自己和他一样也是个魔法师。
不仅因为她曾经用出过一次魔法，还因为她的白斗篷，在没被裁掉帽子前，型制和老教授的魔法袍一模一样。
她这些天在教堂听老教授课，学了几个法术口诀，不过好像和她的适配度都不太高，使用效果不佳。
今天的老教授貌似心情不佳，没有授课的欲望，台下又多是孩童，他便给这些小孩讲故事。
这世界一共有五个大陆，北边三个，南边两个。五个大陆上又共有七个帝国，无数个小国。
帝国之所以成为帝国，是因为有神的庇护。
这一点出乎梅瑞的意料，在她印象里，神都是高高在上、在大气层之外的。而这个世界的神竟然就生活在人间界，并且各自为政，只是一般情况下不会显形。
老教授说，神之所以降落人间，是因为一千多年前的那场毁灭天地般的神战。
当时最强大的神明——光明神伊斯菲尔，他被魔女昔莱诱惑，在一次众神聚会上，当众神之面杀死火神帕特里，夺取火神的神格。
神格是神明力量的来源，也是身份的传承，一旦神格被吞噬，火神这一存在将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幸而伊斯菲尔的同胞姐姐时间之神奥达菲携领众神拼死相护，这才使得火神的神格得以保存大半，只有一小块让伊斯菲尔吞噬了去。
完全不知道伊斯菲尔和她的BOSS是同一人的梅瑞，在下面一边抱着爆米花片啃，一边内心啧啧，这个伊斯菲尔可真是太坏了。……魔女昔莱应该很漂亮吧，真想看看，嘶溜。
老教授又道，那之后伊斯菲尔便成了堕神。但在第一次交战中，奥达菲并未能够伤到伊斯菲尔，因此很快，伊斯菲尔便卷土重来。
这一次，能够蛊惑人心的魔女昔莱也在他的身边。
他们狼狈为奸，将神明残杀大半，在这期间，他不断吞噬神明的神格，竟然愈发强大，时间之神奥达菲和剩下的神明们已经无法与之抗衡。
最后，奥达菲凭借自己与伊斯菲尔的血缘关系，以血为祭，使出违禁的咒法将伊斯菲尔封印在……
“姐姐。”梅瑞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她回头，看见一个褐色头发的小姑娘盯着她手里那盆爆米花片，做了个明显的吞咽动作。
“等等啊。”梅瑞弯腰，从身下又拿出一盆爆米花片，“都给你。”
小姑娘喜笑颜开：“谢谢您！您可真是漂亮，我第一次见到黑色的头发！”
梅瑞被夸得筋脉通畅，恨不得再给她一盆爆米花片。
回过头时，刚刚那一节已经讲完了。
老教授正摸着胡子感叹：“其实，伊斯菲尔又何尝不可怜呢。”
下面立刻有人大声反驳：“您在说什么呢！就是他杀害了我们安尼斯大人的父亲！”
“对啊！如果不是他，继承完整神格的安尼斯大人会更加强大！”
“天哪，向神明祈祷，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可怜那个出身便肮脏不堪的恶魔了。”
有稚嫩童声嗲嗲重复：“啊砸（肮脏）不堪？”
“那个恶魔本就是在无数人的生命的献祭下诞生的！他出生时亲手剖开母亲的肚子，挖出父亲的肋骨……呜呜，太可怕了。”
这么狠啊。
梅瑞嚼着爆米花片，目瞪口呆。
怎么感觉这家伙比大BOSS还可怕。不，大BOSS一点都不可怕，大BOSS每天出差回来还会给她带“西瓜”。
底下的人喊：“老先生，别说那个恶魔了，给我们讲点别的故事吧。”
“啊！”有小孩子喊，“我想听安尼斯大人的故事！”
另一个小孩子喊：“我要听安尼斯大人消灭斯塔帝国！”
这么熟练，显然早已听过这些故事了，只不过想要反复地听。
老教授呢喃着，神情憧憬：“安尼斯大人啊……他是最坚强的神。失去父亲时，他才一百多岁，只是七八岁孩子的身量。安尼斯大人选择降临兰基里时，其他的帝国都不屑一顾，他们认为一个神格不健全的神明是不足为惧的。但安尼斯大人是那么强大，比他的父亲还要强大！凭借着不全的神格让兰基里变得如此强大！只可惜……”
他突然神情落寞：“他爱上了世界上仅存的、奥达菲的后人——斯塔帝国的王妃，米娅。这是安尼斯大人第一次对人类动心，然而王妃并不爱他，甚至情愿死在斯塔帝国……”
啊？
梅瑞大为震惊：为什么神会爱上人啊？这真是游戏世界吗？这怕不是言情小说吧。
“爷爷！”小孩问，“为什么安尼斯大人会喜欢斯塔帝国的王妃？她很美丽吗？”
老教授微微抬头，神情悠远：“啊——是的，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她有着雪一样洁白的皮肤，提拉果一样嫣红的嘴唇，黑曜石一样无瑕的双眼，还有一头极为罕见的黑发。”
教堂的视线霎时往一个地方聚集。
梅瑞嚼爆米花片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尴尬地擦了擦嘴角的甜点屑。
老教授面带笑容地看着梅瑞，和蔼道：“是的，就像她一样。”
梅瑞：“……”等、等一下，所以，我、我的身份是……
老教授继续：“不过十年前的王妃便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这位小姐的年纪，你们可以收回看她的目光了。”
教堂响起一片嘘声。
梅瑞本人和大家一起露出失望的目光。
暮色四合时，BOSS来教堂接她。
梅瑞吃完最后一把爆米花片，抱着三个小盆跳到BOSS旁边：“你今天回来好晚。”她又探头：“今天没有‘西瓜’吗？”
“今天没找到。”伊斯菲尔已经习惯她给这个世界的东西取一些奇怪的名字。
两人走出教堂门口，凌冽的北风吹来，梅瑞在BOSS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她第一次在BOSS出差回来后闻见这种味。
日子过得太安逸，她都快忘记BOSS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梅瑞忍住问BOSS到底在干嘛的欲望，手掌缩在兽毛大衣的袖口里，对着空气呵了口气。
白气弥散开，她在一片朦胧中笑了笑，抬头看着BOSS：“我向卡娜夫人学习了怎么做甜玉米汤，你要尝尝吗？”
伊斯菲尔：“卡娜夫人？”
“就是住在我们隔壁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当然这个隔壁离得有些远。
走到一处巷口，寒冷的过堂风猛地卷来，伊斯菲尔熟练地提前搂住梅瑞，金发在空中荡开：“你什么时候认识了隔壁的女主人？”
梅瑞闷在他怀里哼哼着回答：“就这段时间啊，你总是出去很久，我就到处跑呗。”
她说完，才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似乎……有些过于亲昵了。
可她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啊！
梅瑞忐忑地抬头看了一眼——BOSS一脸平静。
伊斯菲尔护着她走出风口，低头看着她：“出门小心，不要再发烧了，Marry。”
梅瑞一脸木然地看着他锐利的眉眼：“哦。”
不想听猪装深情.jpg
回到家后，梅瑞还是煮了甜玉米汤。
甜蜜的味道弥漫在厨房里，梅瑞带着布制手套，端了一锅放到那张铺着小花桌布的餐桌上。
“真不吃吗？”梅瑞看着大BOSS，“我第一次下厨诶。”在这个世界。
伊斯菲尔看了看锅，又看着梅瑞。
少女黑色的眼眸在昏黄的烛光下闪闪发光。
他顿了顿，抬手盛了一小碗。
梅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抬起勺子送入唇中：“怎么样怎么样？”
伊斯菲尔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喜欢人类的食物。
“嗯。”他模棱两可地回应。
“不好喝吗？”梅瑞奇怪地自言自语，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挺好喝啊。”
她抬头，张口想叫“BOSS”，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梅瑞开口：“对了，BOSS。”
伊斯菲尔看她。
梅瑞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
已经和她相处了半个月的伊斯菲尔：“？”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变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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