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 1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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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在改变着，人们也是，只是一夜之间，就有人失去了栖身之所，或者与伙伴背道而驰。
但是也有人突破自我，找到新的志同道合的伙伴，踏上新的旅程。
黑夜里，阿梨站在高楼俯视港口，看着人们送走一波又一波人，又看着他们上船。
有人察觉到她的窥视警惕的望过来，但什么也没发现。
被松阳捞走的阿梨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拍拍自己被青年刚刚的动作弄皱的衣裳，忍不住吐槽：“你的弟子好敏锐啊，松阳。”
身边人默不作声，只是和她一样，静静瞧着。
“不去吗？他们的目的地好像是烙阳星，看他们的架势，好像有一场大战。”
灰栗发色的男人摇摇头。
很快钢铁铸成的舰艇驶离港口，逐渐消失在天际，载着一船旅人去往远方。
因为喜喜公的暴政而撤离江户的人很多，她都不记得自己看到多少人离开了，但阿梨觉得，他们过去的身份有警察、叛党还有攘夷志士。
“我回去了。”阿梨见想看的人都走了，便不想在高处多待吹冷风。
冬天了，还是要注意保暖。
比起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人，她还是喜欢融入人群。
见人走完了松阳还傻愣愣的呆在那盯着空荡荡的港口，阿梨握了握自己的手，拉着他的袖子，把人拉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安慰：“孩子大了总是要远行的，你不能老跟着，孩子们会烦你的，他们没叫你肯定是有他们的想法，你不要多想，想多了不开心。”
她没用任意门回去，就和普通人一样从天台的安全出口下去，哒哒踩着楼梯喋喋不休。
松阳被阿梨唠叨笑了，最近太忙了，半个月没和阿梨见面，自己的小伙伴就变得这么唠叨了。
虽然他只是笑了一声，但阿梨还是听清楚他笑里的意思，登时不愉快了：“我可是怕你难过才说这么多的。”
阿梨松开他，自顾自下楼了。
袖子被松开，棉质的布料顺着重力自然下垂，没了这份拉力，松阳感觉胸口突然颤了一下，下意识叫住少女模样的同类。
“阿梨。”
“什么事？”
虽然有些不满小伙伴的态度，但阿梨还是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下仰头看他。
今晚没有月亮，楼道黑漆漆的，只能就着微弱的安全出口指示牌的亮光来辨析楼道内的情形，只是指示牌散发的光是幽绿的，添了几分阴森。
“我一定是个很不负责任的老师吧……”舒朗的声音此时有些低沉，一如主人那不太美妙的心情。
没有足够的光线，阿梨看不清松阳的表情，所以她只是道：“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合适说话的地方吗？”看他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继而上楼梯，把那个跟木头似的杵在那的傻大个拉下来。
阿梨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美妙，大冷天的，她不想陪松阳傻站在外面，但也不想松阳一个人在外面受冻胡思乱想。
但想到刚刚松阳说话的语气，阿梨一边下楼梯，一边把自己偷听的东西说给他听：“之前得知银时要去外星的时候，我就想委托他帮我找一下其他有文明的星球的龙脉，顺便采集点样本。
“只是我那时候去的不是时候，他在和小桂子谈话，你猜他们说什么？”
说着，阿梨还回头瞅他一眼。
楼道里回响着节奏稳定的脚步声，以及少女故作玄虚的说话声。
起先听到“小桂子”松阳还没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大概是阿梨给小太郎新取的昵称，嘴角微弯，不由好奇孩子们都说了些什么。
“嗯，说的什么呢？”
“咳咳。”阿梨清了两下嗓子，然后学起桂小太郎那严肃板正的模样，夹着声音道：“三三就是我们的太阳！永远指引着我们！我永远无法忘记三三！三三和旧日阴影对抗一定非常辛苦！”
孩子们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貌似还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过去……算了这不重要，孩子们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虽然阿梨的语气里有一点阴阳怪气和调侃，但松阳这下是真的笑了起来，心里溢满了欢喜。
他没想到孩子们对他的评价这么高，但是听阿梨拿腔作调的转述，耳根就不由发热。
有点羞耻……
阿梨像瞧见了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时不时回头看松阳。
这家伙居然会腼腆啊？平日里都是一副厚脸皮的样子。
漫长的时光足够将人的情绪磨白，喜怒哀乐，已经很难在接近永生的阿尔塔纳身上显现，更多的时候，他们没什么感觉。
所以每一分欢喜与悲哀，都弥足珍贵。
楼道里渐渐没了交谈的声音，只剩下楼梯的哒哒声。
两人专心走楼梯，阿梨想着，回家要把松阳这次害羞记录在小册子上。
“明天我和爸爸也要回老家了，你…要一起吗？带上胧。”阿梨即是告知，也是邀请，但问出来就有些后悔了，松阳应该是不想和他们一起回去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天都没主动过来说过。
毕竟他和真选组关系不大，受到的波及小。
“当然。”
见阿梨诧异看他，松阳歪歪脑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说着，他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明白了，难道你今天陪我一起过来就是为了和我告别吗？”
阿梨心想，那不然？
他们自从分居之后交集就少了很多，距离拉开，有时候阿梨也猜不准对方的想法。
松阳从阿梨的沉默里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觉得小伙伴对自己的了解还不够，但这个了解不是来自心灵，而是生活。
虽然松阳有时候也不是很了解自己，但他仍会忍不住想——
原来距离的拉开，也会让他们逐渐陌生吗？
……
因为土方在临走前还有事情要安排，所以阿梨还是暂住在三叶家。
回到暖烘烘的三叶家，就看到总悟穿着三叶专门为他准备的小汪家居服，毛茸茸的，歪在沙发上看起来很闲适。
阿梨直接往被炉里一钻，对头上还包着纱布的总悟扔过去一盒还没拆封的游戏机。
“多谢了。”总悟稳稳接住，直接开盒。
阿梨没说话，缩在暖和的被炉里不想动。
总悟脑震荡的好转比医生预测的要快许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出院了，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有时看一会电视都会觉得头晕想吐，于是被三叶耳提面命不可以任性，每天只能无聊的躺着，所以他只能背着姐姐拜托阿梨去帮她买个游戏机回来打发时间。
“小阿梨回来啦。”洗浴好的三叶从浴室里出来，脸颊红扑扑的，带着几分刚出浴的湿润，头上包着毛巾，身上是浴衣，爱怜的在阿梨面前坐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快去洗洗吧，池子里的水都放好了。”
三叶姐姐香香的。
“好——”阿梨先是拖长声音回复，有些不争气的想。慢吞吞的从被炉里爬出来，拿好欢换洗衣服就进去了。
片刻后，泡完澡出来的阿梨穿着三叶准备的毛绒小鸡睡衣，只觉得浑身轻松，暖洋洋的。
客厅里的三叶在桌上摆上小食了，正和总悟打桌游，见她出来，热情招呼道：“我们俩玩不起来，快过来一起玩。
“来啦。”阿梨凑过去。
因为总悟不能长时间看电子产品，她们今晚都没有看电视，但晚上什么都不干又实在无聊，所以在下班回来时三叶在超市选购了不少桌游。
就这么一轮轮玩下来，阿梨体验了一把当大富翁、地主、农民、飞行员的感受。
最后赢家的奖励是一只草编小狗，由于三人实力都不容小觑，总悟为了这只草编小狗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把把红温（主要还是在和阿梨较劲）。
但他还是拿到了。
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让他攥着草编小狗就不撒手，但又很小心的不敢用力。
三人其实都准备了彩头，阿梨准备的是在路边抓娃娃机里抓的兔子玩偶（随便抓的），总悟的则是《死亡笔记》漫画，但……
总悟独爱菜狗之出三叶手。
阿梨倒是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草编小狗，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没什么玩具，三叶就时不时用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和结实的棕榈叶子给他们编各种花鸟鱼虫。
阿梨也有幸得到过几只草编兔子、猫咪还有狗狗，现在还收在她吃完饼干剩下的铁盒子里。
怀着炫耀的心思，阿梨对总悟露出一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在收拾好的行李里掏出那个盒子，然后在总悟面前打开。
哇，金色传说——
草编的小动物们在盒子里挤挤挨挨，在岁月流淌下渐渐失去原本绿而饱满的样子，变得黄而干枯。
不过因为阿梨每年都会给它们除尘干燥，倒也显得干净，没有腐朽的模样。
总悟的这些小玩意其实也收着在铁盒子里的，但是撤离真选组屯所的时候太急，他没来得及带上，后来再回去集合劫狱也没有心思去找回，现在更因为受伤待在家里修养。
总悟略微诧异，抱着盒子左看右看：“你的怎么还在啊。”
阿梨又露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骄傲：“我进去偷拿的。”
她当时刚闭关出来，真选组早就被封了，她的东西自然都拿不了，只能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溜进去把里面的东西搬走。
“想不到你还留着啊，小阿梨。”三叶有些惊讶，拿起一只草编动物，细细打量。
它们草叶铸成的身体已经在时间冲刷下开始发脆了，不知道还能再挺几个年月。
“以后，我每年都给你们编，好不好？”三叶言笑晏晏。
“好！”两个孩子自无有不应。
三叶爱怜的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夜深了，三叶姐姐催促两个孩子睡觉，总悟不情不愿，阿梨没所谓，反正她和三叶一起睡，这下总悟不乐意了，要求自己也要一起。
对欧豆豆的想要一起睡的要求三叶到没什么想法，平时一个人她会拒绝，毕竟总悟长大了，但现在阿梨也和她一起睡，估计总悟也是因为这个吧。
睡前，预料到俩小只会因为“谁睡姐姐身边”而吵闹起来，三叶明智的把他们的被褥分开，把自己的被褥放中间挡在两孩子中间，这才成功避免了一次《世界大战》。
已是深夜，总悟没睡着，他在复盘自己下午为什么会输给神乐。
其实神乐也没赢，因为最后两人都累瘫在水池里了。
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总悟扭头，就看到阿梨猫猫祟祟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然后套上厚羽织，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溜出去又轻轻合上。
总悟坐起来，身边的姐姐已然熟睡，没有意识到有孩子偷溜出去。
他也狗狗祟祟的出去了。
客厅没开灯，他只能依稀看到阿梨摸着黑在玄关换鞋，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总悟小声叫住她：“你去干嘛。”
阿梨没回头，像是早就发现他跟过来了，总悟见她不搭理自己，在玄关边上的蹲下，就安静的瞅着。
等换好鞋阿梨站起身，才转过来与他说话：“你要一起吗？”
总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副你不带我我就告姐姐的模样，虽然没开灯，但他依然觉得阿梨能看懂自己表情。
阿梨无奈叹气，伸出一只手，总悟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的将手搭上去。
在触摸到阿梨手心时，他只感到身上的沉钝感消失了，脑袋也没有那么昏沉，紧接着就是飘摇欲仙的感觉……
嗯？好像真的飘起来了啊！
冲田总悟看着阿梨，一副我听你解释的样子，然后他就看到阿梨打横抱起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灵魂出窍了。
阿梨小心的扶住总悟要下垂的脑袋，适时做出解释：“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合做大动作，需要好好休息，要实在想出去就用这个状态吧。”
总悟有些无所适从，虽然他现在没感觉，但是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阿梨这么抱着就是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以前每次即将倒下坠落的时候，他也被抱过，当时托举他的是一团白光，很温和，气息和阿梨一样，哪怕阿梨没说过，总悟仍然觉得，那就她。
虽然不知道阿梨是用什么手段做到的。
唔…被妹妹保护了。
明明应该自己这个哥哥保护她才对……
总悟飘着，一路跟着阿梨，看着她把自己小心的送回房间里，又用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好，贴上一枚他看不懂图案的护身符。
总悟凑近自己闭着眼睛的身体，听见那均匀的呼吸声时，觉得用第三方视角观察自己十分神奇。
待走出房间，总悟忍不住问道：“我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我贴了符，不会有孤魂野鬼突然占了你身体的。”阿梨召唤任意门，牵引着飘来飘去的总悟进去。
温柔白芒在客厅里转瞬即逝。
门一开一合，片刻他们便来到一座伤痕累累的岛上，环顾四周，总悟发现这里是黑绳岛
已经过去不少时日了，在这里牺牲的人们的尸身已被尽数收敛，留下的塌山废墟却是无法消失的，先前天道众舰艇在树林暴力降落的痕迹就像一道巨大的伤口，贯穿整个树林。
总悟一回头，就看到阿梨不知道拿着从哪变出来的御币做着他看不懂又像遥远巫蛊崇拜时期的动作，似在祭拜，又似跳舞。
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的落下，总悟只看到一个发着光想法阵在阿梨脚下形成，紧接着，他的灵魂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像泡温泉一样。
地面慢慢浮出一个个散发着漆黑不明气场的透明存在，和他现在的灵体状态很像，但又有些不一样。
就好像…没有生机。
“它们是什么？”总悟问道。
“是死者的魂灵。”阿梨仰头看着逐渐聚集起来的亡魂，手上掐诀，闭上眼集中精神念起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天上带着怨煞气息的亡魂很多，也代表了在这里死去的人很多，无论他们生前是恶是善，现在都要被超度成佛，回归龙脉化作虚无，等待时机以新的、纯白的姿态重新回到地上。
总悟适时的保持安静，不去打扰阵中念咒超度亡魂的阿梨。
亡魂挤挤挨挨，不断的发出呓语，诉说自己生前的怨恨，又的一直喊疼，有的一直咆哮，还有到处找自己残肢的，最终在少女带着包容的声音里、在光芒里褪去墨色，回归释然的淡金。
总悟突然发现，每个人都拥有金色的灵魂。
他自认总是接触死亡，也会给他人带来死亡，如果没有跟着近藤桑成为警察，他一定会成为人斩。
但当他直面这些已经死去之人被超度时，又觉得，自己离死亡其实很远。
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清晰的感受到，生者与亡魂的不同。
“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最后一句结束，只见少女挥起御币，又摇起神乐铃，不见柔美，一举一动正气凛然，礼器仿佛成了止恶杀器，眉目却是慈悲，仿若被供在神龛，垂怜世人的神灵。
褪去墨色的魂灵们，化作白光升天，在地球龙脉律动下重新回到生命的洪流，等待下次奇妙却与众不同的诞生。
“结束了……”
此刻一人一魂具是望天，一个微微喘气，另一个心神激荡。
总悟突然感觉自己和阿梨比什么都不是了，之前阿梨在劫狱撤退时露的那一手就让他自愧不如了，现在看到阿梨会巫术，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和骄傲受到了打击。
是比他还优秀的优秀啊！QAQ
总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一直…都在做这些事吗？”总悟神色复杂。
“嗯。”阿梨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恢复精神，仰头望星月，觉得这地方人烟稀少，唯一的优点就是环境污染不到这里，倒还能看到干净的星空。
“为什么？”总悟疑惑，他认为这种事很没必要。
阿梨歪歪脑袋思考了一下，才慢悠悠道：“为了修行吧。”简单做了个类比：“就像你为了剑术每天训练一样，巫女的修行就是守护安定，大概……也和警察差不多？”
总悟了然。
原来，为了保护江户的人不止他们警察、攘夷志士，还有挣不到钱倒贴的巫女。
阿梨莫名感觉总悟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透着一丝怜悯，她有些怀疑的看回去，只得到总悟想回家睡觉了的回答。
阿梨：是错觉吗？算了，回家。
走到半路，阿梨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等等，还是先回一趟组里吧。”
“怎么了？”总悟疑惑。
“你那一盒的草编不是丢在那了吗？我们去拿回来。”
“……你。”
身边良久无言，阿梨疑惑转头，还以为是总悟不想要他的草编动物们了，却看到总悟在别扭的摇自己下面灵体的尾巴尖。
“……谢谢。”
阿梨盯着那不断摇摆的透明尾巴尖，心中感叹：有时候灵魂比本人更坦诚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4章 第 17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