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傻白甜》荞元

21、第 21 章

　　玄徵不动声色：“师兄哪里听来的？”

　　虽然问，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你家大徒弟告诉我的。”玄诚的回答也没有出乎意料：“你不知道？”

　　玄徵：……他不仅知道，他还知道自家徒弟是个大嘴巴，不久前还被师兄你的徒弟手动封了半个月嘴巴。

　　虽这样想，但出口的话却是：“并未听说。”

　　玄诚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眉头却又舒展开来：“无风怎能生浪？听说她从筠州城回来时，还带了个少年？”

　　这倒没什么好瞒的。

　　玄徵点头。

　　玄诚笑道：“是哪位？我想看看。”

　　玄徵犹豫，他看看殿中长老们，都在讨论着水镜中的弟子哪位更好，没有人往他这边看。

　　以防长老们看过来，他召出一道结界护在周身，然后伸指一点，将半空中某格水镜的内容投射到他与玄诚通话的水镜上。

　　窄窄的水镜倒映出一个坐在台阶上的少年，少年裹着披风正吃着饼，嘴边脸颊沾满油渍。

　　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停住动作抬头一看，于虚空中与玄徵目光相对。

　　但隔着一方水镜，少年自然看不到他们，只挠挠脑袋，疑惑地垂下了头。

　　“灵感不错，”玄徵笑道，“若净梵真收他为徒，倒也不错。”

　　灵感，灵感，顾名思义，就是对灵力的感受。

　　无论通话的水镜，还是半空中观察这些弟子的水镜，都是以灵力为基础。有些灵感高的人，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这种人对灵力敏感，修炼起来自然也事半功倍。

　　说完一阵，玄诚那边却没动静。

　　玄徵奇怪：“师兄？”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水镜中传来，玄诚仿佛自言自语般道：“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放下。”

　　玄徵惊讶：“师兄此话何意？”

　　玄诚摇头。

　　“门派之事，你多上心，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

　　话音落，通话的水镜便就暗下。

　　玄徵不明所以。放下？什么放下？谁放下？‘她’又是谁？是净梵师侄？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他摸摸脑袋，继续看半空水镜，争取能找个好苗子出来。

　　水镜之中。

　　小唯烧饼吃到一半，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他抬头找了一圈，入目除了漫天白雾，便再无其他。

　　幻觉吗？

　　摸摸脑袋，他将烧饼吃完，继续沿着阶梯往上爬。

　　阶梯层层，看不见尽头。

　　小唯原本一步一步往上，可爬着爬着就觉得筋疲力尽，只能手脚并用。

　　光线越来越暗，天慢慢黑了下来。

　　气喘不停，他趴在阶梯上，本来想歇一会，但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眼睛迷迷糊糊半睁半闭，便要睡去。

　　“醒醒，醒醒。”

　　脸上似乎被一只手拍了拍，冰凉的触感惊得他猛地睁开眼。

　　天大亮，周围白雾不见。

　　叫醒他的是个熟人，素衣白裙，容貌秀美，交叠的衣领衬得脖颈长又细。

　　小唯惊讶：“净梵仙人怎么在这里？”

　　净梵将他从台阶上扶起，闻言笑道：“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
　　小唯皱眉，不解问道：“我不是在做入门试炼么？为什么要离开？”

　　“你睡糊涂了？”净梵歪歪脑袋，“试炼已经结束了。”

　　“结束？！”小唯大惊，左右四看：“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目光往阶梯下一看，他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

　　笼罩阶梯的云雾早就消失不见，下面的广场看得清清楚楚，上面除了那块刻着连清山三个大字的石头外，一个人也没有。

　　小唯脸色瞬间苍白。

　　“这……”

　　净梵道：“你睡过了试炼，没有成为连清山弟子，按照规矩你应该离开这里。”

　　“我……”

　　小唯尚想辩解，净梵衣袖一挥，拧着他的衣领就踩在了飞剑上。

　　“走吧。”

　　风声呼呼，吹得他睁不开眼。

　　等再停下来，小唯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居住的小院里。

　　净梵道：“好好收拾一下，我送你离开。”

　　离开？离去哪里？

　　小唯晕头晕脑，猛地听这一句，脑子瞬间清醒大半。

　　他双眼泛红，双手抓住净梵衣袖，求道：“仙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净梵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入门试炼只此一次，你错过便就错过了。”

　　然后催道：“莫要磨蹭，赶快收拾。”

　　小唯心下茫然一片。

　　这就错过了吗？

　　眼睛一眨，蓄在眼眶的泪水成串淌下，将衣领打得湿透。

　　小唯抹抹眼泪。

　　这小院是客山，试炼仪式结束，他自然不能就在这里。仪式是结束了，可他的人生还没有结束。

　　赤条条一个人来，东西收拾好也不过一个小小的布包。

　　背着才走出院子，净梵又一抬手，将他提到了剑上，然后刷一下，猛地往天上飞去。天上的风格外猛烈，从脸上抽过之后，只留下火辣辣地疼。

　　小唯抱着包袱缩在净梵身后，等平稳过后，才稍微睁开眼。云层下方的大湖越来越远，慢慢地再也看不见。

　　前面的人动也不动，连呼吸都似乎没有。

　　小唯迎着风，小心开口：“仙人……要把我带去哪里？”

　　净梵站在剑上，头也不回，“自然是从哪里来，就送哪里去。”

　　来的地方？

　　除了筠州，还能有哪里。

　　小唯咬咬唇：“仙人……仙人不是说过，连清山附近亦有不少凡人，我若是想，可以留在那里？”

　　净梵似笑非笑：“是吗？”

　　却没有回答。

　　小唯觉得有点不对，他皱眉，暗暗打量着御剑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

　　和平常似乎也没什么两样，衣如雪，发如墨。从后面看身姿挺拔，一点点耳尖从黑发里面露出来，好似一只小贝壳。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为什么会感觉差这么多呢？

　　他小声：“仙人也会说话不算话吗？”

　　净梵根本就不答他。

　　小唯问完这一句，也不指望她能回答，沉默着往下一望。

　　剑飞行在半空，下面是漫无边际的山野和葱郁的森林，飘浮的白云下，偶尔有展翅的飞鸟掠过。

　　深吸口气，小唯闭上眼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往下栽。

　　净梵猛地回头，怒目圆睁。

　　“回来——”

　　她伸手似乎想把他拉上来，然而小唯下落速度实在太快。手上一空，净梵整个人也跟着落了下来。

　　耳边风声呼啸，小唯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

　　“醒醒，醒醒——”

　　黑暗中，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小唯睁开眼，面前的连翘一脸着急，见他醒了，长长地松了口气。

　　“叫了你许久，总算醒了。”

　　小唯一惊，连忙起身，转着眼珠四看。周围依旧是白茫茫的雾气，往下的台阶两三级之后就看不见了。

　　“我……”

　　他迷迷糊糊，“我不是没有通过入门试炼，被仙人送走了吗？”

　　连翘表情有些无语，见他似乎没什么事，站起身就要往上爬：“你是做梦了吧？再不起来，可能真就要被送走了。”

　　小唯起身，跟着她往上走。

　　居然是做梦吗？他挠挠脑袋，眉头不自觉结在一起。

　　“你怎么躺在地上啊？”连翘道，“我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出了啥事呢。”

　　小唯茫然：“我也不知道。”

　　他想了想：“你之前让我和你一起走，可我在楼梯等了你半天也没看到你人，现在怎么在这里？”

　　连翘摇头，“不过既然遇到了，就一起走吧。”

　　如今之法，只能如此。

　　周围白雾弥漫，阶梯一层一层。

　　两人直走得汗流浃背气喘不停，直至天光暗下，周围雾气才终于慢慢变淡。

　　“到了！”

　　随着连翘惊喜一声，雾气彻底消散，台阶尽头露出一座大殿。大殿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前面是一片铺了玉砖的广场。

　　此时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就在二人还没回过神来时，面前有人走过来，声音温和道：“还愣在这里做甚？要开始收徒了，你们再这样磨磨蹭蹭的，小心拜不到好师父。”

　　声音主人素衫白裙，笑靥如花，除了净梵还能有谁？

　　从半空落下的失重感似乎仍在，小唯心下一颤，猛地后退两步。

　　连翘不解，侧头：“你怎么了？”

　　净梵也一同看过来。

　　那不过是个梦……小唯掐着掌心，用疼痛使自己冷静下来，摇头道：“只是没见过这样的情形，被吓了一跳。”

　　连翘失笑。

　　净梵道：“没事就快过去吧。”

　　连翘朝她一礼，忙拉着小唯往人群里挤过去。广场上的人群看着多，但比起登梯之前，已经不足十分之一。

　　人群对面的大殿修在高高的台阶上，此时正大门紧闭着，只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小唯与连翘才刚融入人群，便听得一声钟声响彻天地。

　　熙攘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紧接着，几道流光划过天际，落在殿前台阶上，变成了几个年纪不一、衣着不一的男男女女。

　　小唯抬着脑袋睁大眼，却怎么也看不清这些人的模样，只隐约觉得最中间那人一袭红衣火一样热烈。

　　同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楚地传进小唯的耳朵里。

　　“恭喜各位，成为连清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