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任职记》秃头芝麻

3、第 3 章

　　楚念归受惊回头，视线里是一双黑色云纹白底皂靴
　　视线向上，黑色的衣角，白色的发带随风在身后飘起，宽肩窄腰，和一张俊美的冷脸
　　卫恒恙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身后是书房里烛火的微光，但又好像是这个人本身自带的光芒
　　不明所以地，楚念归心跳空了一拍
　　“公主可是有什么事？”卫恒恙冷冷地开了口
　　回过神来，楚念归抱着怀里的东西，就要站起来
　　但方才坐的久了些，双腿过电般的酥麻感，使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楚念归脑子一片空白
　　忽然她感受到腰间的一股大力，楚念归顺着力的方向转了个圈
　　卫恒恙的脸在视线里无限地放大而后又消失，眼前只剩下一块黑色的面料
　　眩晕感和鼻尖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人有了片刻的恍惚
　　“公主可还好些？”卫恒恙没有贸然放手，他平视前方，声音冷冷地
　　楚念归下意识抬头看向发声处，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卫恒恙抱在了怀里才稳住脚
　　两个人的距离近的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寒气
　　她慌忙后退
　　“谢谢”，然后弯腰拿起掉在一旁的匣子，疾步走出了院子
　　卫恒恙看向她逃走的方向，面色如常，视线回转，看到她遗落在地上的小袋子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外面走进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厮
　　“禀少将军，公主只是让奴才带路来书房，其余一句话也没多说，到书房门口，支开奴才后就一直坐在石阶上守着，期间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这位雨落公主生母出身低微，在公主三岁时便病故，随后养在了皇后身边，是嫡公主为数不多的玩伴”
　　书房内缓缓走出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公子，“如果不是为了安抚少将军，兴许不久之后，就会被皇上送出去和亲”
　　“依先生所言，这雨落公主并非局中人”卫恒恙问道
　　“殿下的消息，还是可靠的”方权走下台阶，停在卫恒恙旁边“雨落公主，在此之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不在任何势力范围内，不过日后，想来是逃不出这棋局了”
　　“书因，走了”，走到拐弯处，方权又停顿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卫恒恙，“少将军，后会有期”
　　卫恒恙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万般思绪涌上心头，“阿爹阿娘，卫家世代不参与党争，可眼下，皇帝对我卫家赶尽杀绝，若不有所行动，怕是要落个乱臣贼子的名声，儿臣观太子，胸中有沟壑，知人善任，冷静自持，遂投入太子阵营，望阿爹阿娘周知”
　　一刻钟后
　　“青渡，通知府中众人，明日天未明时启程北疆，若不愿跟随，便去结算工钱，另外领五两银钱，当作安置费”
　　“盯紧公主的院子”

　　这边，楚念归从书房出来后，循着记忆走回了清水院
　　“公主的脸怎么这般红？”秋水迎面问道
　　“许是刚刚走的急了些”，楚念归搪塞道，她放缓脚步坐到梳妆台前，将手里的匣子放了下来
　　“哎，少将军没有收走这些吗？”秋水打开匣子问道“少将军拿走了装首饰的袋子？”
　　楚念归现在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装首饰的袋子，算了，眼下她也不想再去走这一遍
　　“秋水，东西收的如何了”她岔开话题
　　“回公主，收拾妥当了”
　　“这一来一回，我都乏了”楚念归适时的打了个哈欠
　　“那秋水服侍公主就寝”往日里公主转移话题都是这般生硬
　　楚念归躺在床上，心中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慢慢地过了一遍，最后，一切都定格在卫恒恙不断放大的脸，以及那个散发着冷冽寒气的怀抱
　　这一夜，盛京城中将军府无人安眠
　　凌晨时分，秋水进里屋来唤楚念归起床，又差人把行李装车
　　天边还挂着月亮的时候，楚念归已经和卫恒恙坐在了离京的马车上
　　见到楚念归，卫恒恙心中想起早些时候，青渡来报昨夜公主那边并无异常，心中便放下些防备
　　“少将军可知，此次前往北疆，要多少时日？”楚念归落下帘子问道
　　“半年”
　　“半年”，楚念归喃喃道，“如此算来，至北疆时，便要入秋了”再看向卫恒恙时，他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
　　楚念归知趣的没有再问其他问题
　　“公主昨日来书房，是有什么要事吗？”卫恒恙问道
　　“险些忘了，昨日去寻将军是想问将军可有门路，将盛京的田产铺子换成银两？”
　　“为何要换成银两？”卫恒恙眉心微蹙，疑惑地看向楚念归
　　“日后去了南疆，不知何时回来，不如换成银两，用起来也方便些”楚念归没有隐瞒
　　“公主难道不考虑日后回来这盛京城吗”卫恒恙猜不透她这是对此地无留恋，还是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楚念归心中考量片刻“日后回来再说回来的事情，真金白银握在手上，才让人安心”她其实并不想回来这里
　　“公主倒是想的开”卫恒恙拿出她昨日落在书房的首饰袋子，又将她手里的匣子拿了过来
　　“公主休息一下把，接下来半年都要舟车劳顿了”
　　楚念归看着手上的袋子，又将它递到卫恒恙眼前“这些也卖掉吧，我日常也用不到这些”
　　“公主还是留着吧，日后应酬还是要有些东西撑门面的”卫恒恙把匣子放在一边，继续闭目养神
　　“那好吧”楚念归语气里多少有点遗憾
　　一路无言
　　马车颠颠簸簸一路北上，一行队伍多半是粗人，衣食住行都精简着来，楚念归身为公主，愣是一句苦一句累都没有说
　　春末夏初，行程也过了半
　　一日傍晚，一行人在平原地带的一颗大树下安顿，不远处就有河流
　　“照现在的速度前行，兴许还会早上一个月到达北疆”青渡向卫恒恙报备了现在的情况
　　“早一个月也好，还能赶上北疆秋收，也能帮上一些忙”卫恒恙客观道
　　接近三个月的相处，卫恒恙对楚念归卸下了原有的防备
　　说起来，她也只是皇室对外联姻的工具，而她也对楚国皇室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
　　“秋水，几时了”，楚念归从帐篷里出来，迷迷糊糊地问秋水
　　到底是深宫里长大的公主，再加上楚念归从小便体弱多病，以至于每日从马车上下来，都要再先睡上一个时辰，才堪堪坚持到现在
　　早些时候，卫恒恙察觉到了楚念归的不自在，出盛京城十里外，便出马车骑马前行
　　好在近三个月，没有遇上大雨天气
　　没有听到秋水的回应
　　楚念归自己站起来，掀开帐篷的一角，看向外面
　　她看到漆黑的天色，想来是不早了
　　远处夜幕之下生起篝火，篝火旁围坐了好些人，侧对着她的那位，便是少将军，
　　不知为何，楚念归总是能在队伍里一眼就看到卫恒恙
　　思索间，篝火旁的卫恒恙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稍稍侧头，便对上了她带着疑惑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念归微怔了一下
　　明明隔了一段的距离，但楚念归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
　　许是刚刚在说什么开心的事，他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跳动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都柔和了很多
　　短暂的心动后，楚念归回神，她慌忙向后退，但帐篷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帘子落下，同时楚念归也摔倒在地，并且发出很大的“哐当”一声
　　“楚念归，你真笨”她双手掩面，心中默默哀怨道
　　声响传了出去，篝火旁的人纷纷看向帐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