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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调校尾声之人,覆转全局 ...

  •   玉澄刚睁眼,就见到双手抱头、坐在沙发上的弗雷德。
      他想问对方怎么了,却发不出声音;过了一会,熊开始自言自语:“一直以来,我从没主动想争取过什么,也从没对分离感到难过。但遇上你之后,一切都变了。”
      “你说什么?”玉澄往熊坐的地方凑,却见对方似乎老了许多,身上穿的衣服比平时华贵,却不知为何,皱巴巴的。
      “你想起来了我和你的过往、信了轮回转世,就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了保底。你在死前究竟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才放干了自己的血,让那个无关紧要的人解脱?”熊抬起头,眼睛变得血红,“凭什么他们能苟活、能安息,而你却不得不用死亡舍弃我?我们一起度过了千年时光,每一代都能克服困难修成正果——可你独独在这一世为履行你给自己强加的使命,舍弃了我;给你洗脑、夺走你的安宁、让你痛苦的人,无论国王或平民,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玉澄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弗雷德”将身边的油灯打翻在地。火苗洒在地毯上,瞬间燃成火海。弗雷德的身影隐没在火墙之后,纹丝不动;那身影渐渐被火焰吞没,玉澄想冲进去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他已然成为一条亡魂,无法触碰不了,也无法拯救弗雷德。
      兔子从床上猛地坐起,深呼吸好几口后,擦掉额头上的汗。他转过头,见身旁的弗雷德也被他的大动作惊醒。
      “大半夜的,做噩梦了?”弗雷德和往常一样,双眼清澈,神色平和。
      “算是。”玉澄重新躺下,“谁让你说那种,如果我死了你就会去复仇之类的话。”
      “吓到了?可我明明是实话实说。”熊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漫不经心。
      “……我不太敢信。”兔子沉默一会,往熊那挪了挪。

      玉澄最终和雪弭达成了一致。他们给雪弭一定的自由,不再将他锁在地牢里,但他要在临死前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维度、兔族血液秘密的信息都告诉玉澄和弗雷德。又因信息量过于庞大,玉澄专门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房间,命他整合所有的资料。
      “能支使活了千年的老头子的人,也就只有你们了。”雪弭边抱怨,边写着字。
      虽然改善了雪弭的生活条件,他的住所依旧会由卫兵全天候把守。熊和兔子隔一段时间就会不定期来查看雪弭的情况,顺便检阅雪弭编纂的资料。
      这次的探视一切如常。雪弭本人似乎也对玉澄的提案很新奇,目前没出什么其他的鬼点子。二人从雪弭的住处走出后,弗雷德感叹道:“陛下,你前几天还不愿意和雪弭沟通,现在却能和他心平气和说话了。”
      “毕竟我是国王。”玉澄扬眉,“就算心里再怎么过不去那个坎,也得以大局为重。”
      “我能理解,毕竟雪弭是杀害你父母的元凶。”熊拍了拍玉澄的肩膀,“雪弭的事,我打算挑个时间和阿道夫讲清楚。我相信阿道夫当年是着了圣若的道——他对你的关心是真的,就像我们对卡洛斯那样。”
      “但愿如你所说。”玉澄顿了顿,“前两天立法部建议通过提姆斯的同性婚姻法案。立法部建议财政出资金拨款宣传,财政则觉得没有必要,一路闹到我这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成天忙着骑士团那堆事,怎么可能知道立法部的心思?”弗雷德眨了好几下眼睛。
      “是吗,我记得伊莎贝拉的男友就是立法部的,还以为你知道呢。”玉澄冷笑,“我还以为,他们故意跑我眼前闹这出戏,是为了讨好我,找我邀功呢。”
      “头上的王冠戴久了,谁都想讨好你。”弗雷德笑道,“接受好意,就得给出回报,是人之常情;可国王是国家的象征,没必要履行还礼的义务。”
      “你怎么每句话都能说我心坎上?”玉澄面露欣慰,“我正怕批准之后,这些人中的某位想找我谋些好处。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能”
      “毕竟我每晚爬你床……啊疼!”被兔子踢了一脚后的熊捂着膝盖,故作委屈。
      “真想把你这熊样给你下面的骑士都看看。”玉澄甩了下脑后的辫子,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骑士团正热火朝天地忙着。弗雷德和玉澄告别后就回到骑士团,见到伊莎贝拉马上抛出四连问:“设计图好了吗?近期王城布防情况如何?新兵训练情况怎么样?研究出结果了吗?”
      “好了一半。布防还没彻底弄好,需要开会讨论。新兵训练顺利。研究结果需要你亲自去问蓝烟,我们使唤不来那些魔女。”伊莎贝拉说完,长舒一口气。
      “那我先去蓝烟那看看,回来开会。通知维纶,让他顺便把设计图带上。”弗雷德说罢就转身往魔女的房间那走。
      国王应为国家牺牲自己,可玉澄不应为此抛弃他应得的幸福。他本仅是餐馆老板的儿子,是津远毁了这一切。要论憎恨,弗雷德可能比玉澄还深了一层——是他害玉澄遭受了苦难,如今仍因一己之愿,把玉澄逼到了命运的墙角。他作为“黑皇后”,必须尽快想出新的解决方案。玉澄忙着安排兔族尽快回云栢乡,那他就得花心思,思考怎么用非兔血的方式,送津远赶紧去见阎王。
      维度很大,大到能覆盖苍穹,隔离国界;杀了那么多兔族,也只消去了一小部分,这片大陆依旧被千年前的维度所支配。弗雷德不得已翻出以前的课本,和骑士们一起,提出了一个假设:维度是否能用物理手段击破?
      “没人能办到这种事。人太小,维度太大。”维纶皱眉。
      “但如果是足够大的东西呢?像城堡那么大,也许能有足够的力量触碰到维度。”弗雷德说,“维度是能被碰到的存在。既然能被碰到,就有被击碎的可能。开发出能将维度击碎的武器,我们便能在大陆上无往不胜。”
      骑士们面面相觑。维纶面露难色:“团长,我们为什么要跟维度过不去?”
      “马格纳为什么会成立,你们忘了吗?”弗雷德顿了顿,“我听说,云栢乡边境最近出现了幸存的兔族。陛下不相信这个信息,正派人去查这个消息的虚实。如果真有兔族存活,那他们将会成为陛下的重点保护目标,但再过个百年,又出来一个夕睦,再搞一次屠杀,把维度溶解掉,让我们的后代陷入战乱,该怎么办?”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在你看来,维度是一个威胁。与其放着它不管,不如由我们现在就破坏它。”维纶说,“之前提姆斯地域的洪灾,死伤惨重。去支援的夏佐,在报告中也提到维度‘裂开’一事。也就是说,原本一直庇护着我们的维度,已经成了潜在的威胁。”
      说服骑士团后,弗雷德便给手下的人进行了明确分工。他认为那“大型”的东西铁定需要燃料,单用火和风是无法驱动的;于是他要求蓝烟研究出能驱动的魔法,这个设想可难坏了魔女们。
      “我们已经研究了好几天了,毫无成果。”蓝烟难掩疲惫,“我们将狐火砂拼凑、溶解,都没能让铁石动起来。我们需要某种能把狐火砂的能量封存起来的法术……可魔女们没有一个会使用冰魔法的。”
      “最近在骑士团做杂活的那白毛狐狸小子就会用冰,而且他可能比你们更懂狐火砂。我叫他过来。”弗雷德灵机一动,想到了泉央。
      “那不是你的老朋友吗?我以为他和他兄弟都在卡拉玛长大……可按理说,卡拉玛根本没有冰魔法的学系啊?”蓝烟惊讶地问。
      “哎呀,我们收海盗又不会查国籍。我现在就把泉央叫来,说不定他来自隐代之森呢!”知道说多了只会让蓝烟更加怀疑,弗雷德忙边说边往门外溜。

      回到训练场地后,弗雷德又拿出父母寄给他的海怪牙齿,拿着雕刻器具,开始凿模。他没怎么干过精细活,一凿子下去,就把那颗巨型的牙凿烂成碎片。弗雷德一脸懵地看着散落的残片,久久没能没缓过神。
      “团长,刚什么声音……哎天啊,你拆家吗?”伊莎贝拉进门后,看到一桌狼藉,差点吓出鹅叫。
      “我倒希望我在拆家。”弗雷德双手抱头,瘫坐在椅子上,“这可怎么办呀……我想雕出个摆设,可我只是轻轻一敲,它怎么就碎了?”
      “你那股蛮力,学生时代就有目共睹。”伊莎贝拉从桌子上挑出几块比较大的碎片,“这些碎片比较大,做不成摆设,也能雕成饰品。”
      “也是,让他随身带着,总比摆在屋子里更好。”熊边嘀咕着,边打量起这些碎片。伊莎贝拉像嗅到鱼味的猫,调侃道:“这是打算送给陛下的?”
      “总不可能是送卡洛斯的吧。”弗雷德嘟囔着,仿佛还没从刚刚的失误中走出,“我明明想雕出个又大又精美的东西给他,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从以前就这样。满腔热情,却不知道怎么把控力度。”伊莎贝拉笑道,“这么多任前女友,都没能让你反省?”
      “我反省了!是我态度不认真,没想着和她们有个结果,让她们对我失去了信心。”弗雷德虽然心里迷惑为什么要提起他的前女友,但还是坦诚地回答伊莎贝拉的问题,“我以前总迷惑为什么她们老能搞出些烦心事来,但现在想来,是她们早就对我感到不安,才会一遍遍试探感情是否可靠。”
      “以前你可说不出这种话。”伊莎贝拉感慨道,“你自从跟了陛下,思想和心态都比以前稳重了不少。以前总嘻嘻哈哈的还无意识炫富,广交朋友的同时也暗中招了不少小人。”
      “实际上,西奥多不算小人。”弗雷德立马懂了伊莎贝拉所指,“他也没切实害到我。”
      “威尔也不算?”伊莎贝拉扬眉。
      “要不是威尔,我怎么会知道陛下呢。某种方面,他算是我的贵人。”弗雷德笑道。
      “你的贵人,两个礼拜后就要出狱了。长老给他交了笔天价保释金。他出来后,官复原职。”伊莎贝拉玩味地说,“陛下应该早知道了,毕竟这种事得要他提前批准,才会传出来。”

      “的确,我忘了和你说这事。”当晚,玉澄见熊面露不悦,便轻拍熊头以示安慰,“我不是刻意想瞒你的。”
      “我还以为,你跟威尔密谋了不告诉我。”弗雷德倒也好哄,拿到玉澄一句话就喜笑颜开,“但实际上,你是觉得他的事不重要,才忘了告诉我的,对吧?”
      “你可以这么想。”兔子在心里默默叹气;熊和犀牛间的塑料友情是他永远无法理解的范畴。
      熊不再纠结,便哼着小曲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心想,既然威尔要被放出来了,怎么着也得用好这份人脉资源。

      “我还没出狱,你就把资料和设计工具给我了?”第二天,还坐在牢房内的威尔一脸难以置信,“你凭什么给我分派工作?”
      “就当是为了陛下。你给我设计出一个巨型的机械就行。反正你在牢里也没事干,等你出来就交稿吧。”熊笑得异常灿烂,“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不菲的报酬,附带陛下的精美肖像画。”
      “我本来想和你说,服装设计和机械设计不是一回事但……”威尔顿了顿,“我会试试看。消灭维度,从长远来看的确值得一试。”
      “你是个聪明人。等你拿着成果出来,交给陛下,那所有人都不敢再对你有意见了。”熊故作语重心长,“在牢狱里还心系国家,为马格纳的国防做出贡献得你,会被传为美谈的。”
      “我还有个要求。”威尔严肃道,“陛下的肖像画里不要额外画其他活物。”
      “呃,好吧。兔门。”弗雷德双手合十,表情却带着嘲讽。
      “阿希莉怎么样了?”威尔沉默一会后问。
      “早就醒了。只是你那一刀下得狠,外加她失血过多,醒来的她脑子有点不好使,没法上战场了。”弗雷德说,“杰里米行刑前给她争取到了保释。她被安排在杰里米于提姆斯的旧宅里居住,继承了杰里米被抄家后留下的遗产。只要她正常生活不挥霍,这辈子应该能衣食无忧。”
      “那就好。等我出来后,改天去拜访一下她吧。”威尔笑道,“毕竟算是个前妻。”
      “我倒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搅乱你身边人的生活。杰奎琳跟你在一起时一直很痛苦,不惜远走高飞;阿希莉差没被你杀死,就连陛下都能被你下迷药……”弗雷德没说完就顿住了。他瞟了眼威尔,担心后者是否被他的话刺激到。
      “你是想说,我身边的人里,只有你才能和我情比金坚?”威尔面露迷惑,“你别太爱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弗雷德又气又笑。
      和老友的拌嘴让熊的心情开朗了许多。最近兔子那边沉重的事太多,他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帮玉澄,却忘了给自己的情绪放假。即便玉澄一向情绪稳定,可弗雷德明白,玉澄是在业力旋涡里陷得最深的那个;要是不拉他一把,他可能又会往牛角尖里钻了。
      冒着被陛下训斥的风险,他撞开了浴室的门。兔子正独自坐在浴缸里泡澡,被他毫无征兆的打搅吓得脚滑,摔进刚加满的水里,溅了熊一身。弗雷德瞪大眼睛,边喊“你吓了我一跳”,边开始脱衣服,要和兔子一起洗。
      “到底谁吓唬谁?”玉澄捂着心口,还没缓过来。弗雷德踏进水里,眯起眼睛:“陛下,你能吓成这样,是刚刚又在想什么事了吧?”
      “毕竟我原本的棋局被打乱了,重新布局需要时间。”玉澄揉着额头,“想来想去,还是得把我向雪弭献祭的未来当成兜底……”
      “别考虑那种可能。”弗雷德压低声音。
      “人生总有无数的相聚和离别。好聚好散的操作,你应该比我还擅长。”玉澄有些心虚地挪开眼神,“万一要是哪天我比你先走,你千万别因此不放过自己。”
      玉澄虽不是讨好型人格,却在思考问题上依旧习惯以重视的人的感受为优先。弗雷德叹了口气,拍了拍兔子的头:“也许当初我就看上你这点,才觉得不能放着你不管吧。”
      “你看上我的就只有这点?”玉澄白了弗雷德一眼。
      “远远不止。”熊哈哈大笑,把兔子的头发揉乱。
      “弗雷德,我打算加快统一的进度。”玉澄边洗头发边说,“我想利用宗教和教育,把远离王城的那些区域统一为服从我的思想。但在那之前,要先将当地不服管教的人全部抹掉。”
      “陛下,你的意思是……”
      “悠月的报告出来了。马格纳目前还在战后休养阶段,但这不代表地方的动乱消失了。尤里乌斯和莎莉就是例子。”玉澄转向弗雷德,“光是那些私藏军力的地方领导人,就有几十位之多。等再过个十年,国家气运彻底恢复后,他们就会开始作乱了。我现在就要开始安排他们的收归工作,如能说服他们交出军权,自是好事一桩;无法说服的,只能让骑士团抢先镇压了。”
      弗雷德抿嘴。该怎么和兔子说,如今骑士团正在忙另一项任务,以期能拯救玉澄呢?
      “当然,在那之前我会先派人以和平方式交涉。”玉澄转向熊,“具体的人选我却没有主意,是骑士团的人去,还是新贵族的人去?”
      “有个人不是快要出来了吗?”弗雷德扬眉,“他得了保释才能提前出狱,非议不会消失,远离王城正好避嫌;而你也不用担心他会被当地人策反。”
      “可威尔毕竟是元老院的骑士……”玉澄皱眉。
      “如今的元老院背负着企图弑君的名号,巴不得自证清白,陛下的指令不会不从;况且,只要陛下派他出去,看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做事的,就能探出他本人的忠心程度,以便之后好拿捏。”弗雷德凑近玉澄耳边,“你早就探透了我,所以现在愿意把大事都交给我做,秘密都告诉我,并且愿意主动与我亲近;可你还没彻底探出他的心思呢。威尔是个人才,你迟早要用。要是觉得用不起,你也得尽早舍弃,不要把他留为隐患。”
      “我以为,你会顾念同窗之情,阐明威尔对我的心意,让我愿意用他。”玉澄笑道。
      “我用这种话,可说服不了你。”熊也跟着笑。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比以前稳当了许多?”玉澄抬头,“气场和性格上都是。”
      “托陛下的福。”但实际上自己还总有毛躁的一面——想起被他砸碎的海怪牙,弗雷德有些心虚地挠了挠鼻子。
      “我也变了。”玉澄说,“我觉得,我比以前主动了不少。”
      “这是什么意思?”
      “熊族总在当海盗的根本原因,还是卡拉玛那边对应的资源匮乏。”玉澄抬眸,对上弗雷德愕然的脸,“卡拉玛并不穷,却给不了熊族足够的粮食和财富,因此熊族才会抢掠。云栢乡气候温和,自然资源丰富,原住民都稍显懒散,整体开发程度不高。你的父母这么大年纪依旧坚持做海盗,是因为当海盗能给他们更多想要的。海上环境寒湿,对年长的人不好,即便你父亲再勇猛,也终有力不从心的一天。我前天写了封信给你的母亲,建议他们,如果能到云栢乡定居,负责保护将来的兔族,那么云栢乡丰厚的自然资源可以为他们所有。”
      “陛下,你这是……!”弗雷德瞪大眼睛,“可云栢乡已经有羚羊族、猫科了,这资源分得来吗?”
      “自战后,云栢乡一直处于落后状态。羚羊族和猫科都是外来人口,且基数不大。”玉澄耸肩,“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攻击性不大,总还是盯着吃饱穿暖的小目标。我想让云栢乡尽快得到发展,引入原海盗,应该更懂该怎么带领云栢乡做贸易、发展经济。”
      三个地区要是贫富差距再拉大,对马格纳整体的隐患就更大。玉澄喃喃着和弗雷德解释,可后者没全听进去。熊本以为玉澄和自己父母只是做了个简单的交易,但现在看来,兔子已经早就把双赢的规划做好了。
      “……陛下,我并没和你说,我担心父母年迈这回事。”弗雷德的语气轻柔了许多。
      “在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是你的父母对我画的饼宽和以待,给了我资金支持。”玉澄头上的耳朵晃了晃,“我父母去世得早,已经没机会孝敬了;可你父母双全,一直都在蜜罐里泡着,不会总想着生老病死的。对待长辈这方面,你比我迟钝些很正常。我能想到你想不到的,并非因为你不在乎他们。”
      熊顿时鼻子发酸,用脸蹭了好几下兔子的后脑勺:“也许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有像现在这样类似的时刻,感慨能遇到你真好。”
      “是吗?我倒是经常感慨,要是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呢。”玉澄咯咯笑起。

      三个月后,云栢乡的港口在政令的要求下建成了。奕铭和诗绪此刻已说服了一部分兔族,低调地回到云栢乡,开始做些简单的小生意维生。羚羊族和原炎瑠国的人惊讶于兔族还没灭亡,却因为都是外来人口,没有往上呈报这件事的便利途径。港口建成还没过几天,马克西米利安的船只与其他几艘海盗船一起,登上了云栢乡的土地。弗雷德的父亲刚下船就皱起眉头:玉澄给他们推荐的地方看着也太落后了些,基础设施瞅着相当简朴,放眼望去竟没有一家酒吧。
      “这儿的空气真好,鸟语花香的。”与他相反,西尔维娅倒是很高兴,“在这买房买地,应该比卡拉玛便宜多了。我们之后在陆地上发展生意,把出海的任务交给你那些年轻的部下做就行。”
      “我还能出海。”马克西米利安撇撇嘴,转头就对上前来迎接的奕铭,“这又是哪来的毛头小子……等等,你是兔族?”
      “对,我们也刚回来没多久。”奕铭缩了下脖子——要不是玉澄事先跟他吩咐过,他才不要跟传说中的海盗打交道呢,“我是幸存兔族的首领,相关的事,玉澄已经和我们说过了,欢迎你们。”
      时隔千年,雷克斯的后代终于与玄霞、玄雾的后代重逢了。马克西米利安盯着奕铭一会后,笑问:“你把当今陛下的名字叫得那么亲切,想必关系不浅。”
      “他是我的好兄弟。”奕铭答完,西尔维娅便笑了:“那你一定认识弗雷德吧?他是我们的儿子。”
      就是那个把他当扳手掰的熊吗……奕铭挤出一个尽可能礼貌的微笑,为他们带路。
      时隔千年,雷克斯和玄霞、玄雾的后人再次重逢。雪弭通过与他相连的维度感知到了这一切,即便身坐在封闭的小屋内,依旧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曾见过作为农民的“雷克斯”和作为商人的“玄雾”,作为千金小姐的“雷克斯”和作为科考员远征卡拉玛的“玄雾”,作为领主的雷克斯和作为女仆的“玄雾”,作为画家的“雷克斯”和作为舞者的“玄雾”。而如今,他在绝望中采取的对策,竟变相让“玄雾”当了国王,将本该走向混沌的未来引至透着些许光亮的另一条路。
      津远起初曾看不惯总来找玄雾玩耍的雷克斯。玄雾喜欢读书,满腹经纶且有智有谋,他曾和玄雾吐槽过,比起雷克斯,他更适合当一位国王。可玄雾只是笑了笑,没给他回应。
      封存在远古的记忆如归春的枯木,逐渐复苏。雪弭——或者说津远的心里也少见地起了些波澜。在他眼里,玉澄和弗雷德就还是玄雾和雷克斯。他们曾经是他的牵挂,而如今,他们又像以前那样,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
      雪弭伸了个懒腰,将烛夜和久桐写给他的信放在了一旁。对烛夜他们而言,“雪弭”依旧是他们重要的同门。他只告诉对方他已经从牢里出来了,那之后便再没回信。
      津远应该活不过雪弭的这一世——他也不愿再活过这一世。希冀着悠久、宁静的死亡,雪弭在午后阳光的烘照下,安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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