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存希》容榆

3、黑暗

　　第三章
　　徐寒枫冲到何盛面前，拉住了他，表情有些恼怒，何盛这才察觉到旁边有人，见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表情不是很好，但看见来人是徐老师后，倒是放松了下来。
　　他熟练地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纸和笔来，递给了徐寒枫。
　　徐寒枫也很熟练的接过，两人就这么在纸上谈起了话。
　　徐慕枝在一旁等着，忍不住笑了笑:这师徒俩的交流方式，真是一股清流。
　　徐寒枫没让徐慕枝等多久，不久就和何盛告了别走了过来，朝着她挥手道：“走了，走了。”
　　离学校还剩下一段路程，徐寒枫看着自家女儿好奇心十足的样子，只好道：“想问就问，眼睛都要望穿了！”
　　徐慕枝:......
　　徐慕枝：“也没有那么明显吧。”
　　徐寒枫：“得了，你就差一副赶紧把真相告诉我的表情了。”
　　徐慕枝：“额额，所以爸，那个男生到底发生过什么啊？”
　　徐寒枫讲到这表情一改之前的玩笑，变得严肃起来：“他啊，叫何盛，是我班上的一位学生，人很聪明，长得也俊气，你刚刚也看到了”
　　徐慕枝:“嗯。”
　　“可是上天好像就是看不得这样优秀的人，给了他知识和容貌，却失去了听力。”徐寒枫说道这时激动了起来，仿佛那个失去听力的就是他自己，全然没有注意到徐慕枝听到“失去了听力”的时候颤抖了几下。
　　“不，你得走出来了，松枝”徐慕枝在心中默默道。她忍住不舒服的感觉沉下心来继续听他爸讲着。
　　“松枝啊，你知道我刚来的那一天，就看见他在角落里被一群人围着打，我当时还想着，这男孩怎么是个怂包，也不知道反抗。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能啊，他说不了话啊！”徐寒枫冷声道。
　　“村里的歧视现象比城里要严重得多，这里又没有特殊学校，所以人都把他当成人群中的异类。也是这样，他与人几乎从不交谈。”
　　这个世界，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点点阳光下的，是数不尽的黑暗。

　　何盛和徐寒枫告完别后，飞快地往家里赶，一家人还饿着肚子等着他回去做饭呢。刚进巷子，就看见巷子里好几家的人都望着自己家的方向，好像在看着什么热闹。
　　何盛也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只是经过他们的屋子前，看到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何盛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果不其然，本就狭小的家里现在挤满了人，为首的是一个老年妇女，后面跟着一群人，看着他们好像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那个老年妇女何盛倒是有点印象，隔壁的刘大妈，当时何三摔断腿从城里回来时，她是第一个带人来嘲讽何三的人，说一家的人本来累赘，现在还多出个残疾来......
　　记忆被拉回，何盛看着角落里不敢反抗的金欢，比着手问道：“妈，怎么了？”
　　金欢这才注意到儿子回来了，颤抖着手回应道：“他们说，你爸昨天挖的是她们那块地，他们现在，正吵着要钱呢！”
　　何盛：“那块地不是公共的吗？”
　　金欢听了这话又急着比着：“我知道啊，可是我讲不了话，怎么也反驳不了，我到底要怎么办呢？”
　　“我怎么跟她们比都是无用功，我怎么这么没用！”金欢说着说着就想去打自己的头。
　　何盛连忙拉住了她，安慰道：“不，妈，错的不是我们。”
　　何盛：“总有一天，她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只是现在没到时候。”
　　何盛将金欢安置好后，才往喧闹的人群堆里走去，那群人看到何盛过来，刚刚停歇下来的嘴又叨叨起来，不用猜，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何盛拉开了书包的拉链，从最里面的内层里拿出仅剩的五百块钱来，递给了为首的刘姨，刘姨一群人的眼光立马亮起来了。
　　500块钱在城市里的人看来一点都不多，但对村里的人来说，也是笔小巨款。她们收了钱倒也是不在闹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

　　徐慕枝回到宿舍后洗了个澡，刚坐到床上，自家老妈得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妈：“松枝，怎么样啊，在你爸那玩得？”
　　徐慕枝：“还蛮好玩的啊，我终于知道爸爸为什么来着了。”
　　徐妈感到疑惑，笑着问道：“你知道啥了？”
　　徐慕枝：“之前爸爸说要来我不是不支持来着，但我现在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真的是来帮村里的孩子圆梦的。”
　　“这些天我看着他和他的学生接触，我其实很羡慕的，你说我人生当中要是也有个这样的老师该多好，陪我们一起吃饭，会理解我们，会让我们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真的就像一束光哎，努力地帮助孩子冲破黑暗的束缚。”
　　徐妈：“你爸啊，其实做事一直很马虎，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专心致志了很多年。”
　　徐妈：“行了，不说这个了，你玩归玩，一定得收得了心，话说你“五三”写了多少了？”
　　徐慕枝：......
　　徐慕枝：“妈，提这个就伤感情了，不说了，我要睡了！”
　　徐妈：“你这死孩子，才八点你就睡了，平常怎么不见你这么养生?”
　　徐慕枝：“妈，人到更年期就得服老，您这再熬夜，老年期也不远了。”
　　“别，你妈我永远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