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调查案》小夕日记

32、当年的案件

　　夜幕低垂，脚下的学校，不远处的城市的灯火星星点点，却照不亮天台上唯一的光亮。林霭独自站在天台边缘，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晚风带着初秋的风吹来，无情地吹拂她的长发，发丝在空中凌乱飞舞，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泪水少量的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落下。

　　——那是林霭第一次感到伤感。

　　她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的痛早已超越/肉/体/上的痛，那刻，在她目光里反射出是没有希望的种子，内心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所有未来憧憬化为泡影。
　　孤单脆弱的身影与身后那片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她凝视脚下，看着脚下四楼的高度，她脸上没有一丝恐惧的表情，麻木充斥着她的神经。

　　如果就这样一跃而下，一切是否就能这样结束，所有的痛苦与绝望是否就能随之消散。
　　林霭微微闭上眼睛，感受这世上最后一丝空气——

　　“后来那栋废弃楼里传来响声，每个班级都听到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林霭被全校师生围着……”时呦讲述着一年前的事情，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里挤出来的:
　　“当时学校和警察认定林霭是自杀，因为没有人看到林霭到底是自己跳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
　　“但是我知道，林霭的死绝对和颜薇她们几个脱不了干系！虽然我至今没替林霭做过什么……”

　　傅云行目光低垂，落在脚下的白瓷砖上，周之仪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着时呦紧锁的眉头，那也是她第一次见时呦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此刻客厅里充斥着掩盖每个脸上的欲言又止般的沉默。
　　时呦的眼圈渐红，似有泪水在眼中打转:
　　“难道学校最近发生的事和……林霭有关吗？”
　　“……”
　　傅云行和周之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有确切的根据，但以目前来看，四班那几个女孩子在隐瞒的事情就是这个了。

　　“林霭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都是因为我……我……”时呦说话时的声音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哽咽，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却发现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周之仪起身，从桌上摆着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哭泣的女孩，她坐在时呦身旁，挽着她的身体倾向自己。

　　时呦努力保持情绪，每一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年前，颜薇她们盯上了我，每次她们对我霸凌之后，碰到林霭，我都和她撒谎，我不敢让她知道颜薇她们对我做过的事，但是每次离开她们的视线里，我的身上都会出现渗出血的伤疤，时间长了，再怎么编都瞒不过林霭了。”
　　“她知道后开始转来我班上，每次都挡在我面前去对付着那些人，慢慢她们的视线开始不在我身上，开始转移到林霭身上，林霭和我一样，都不愿意告诉我，每次都是撒谎，我开始没注意到，只是心里庆幸那些人终于没来找我。”
　　“基本上每天都是在担惊受怕和庆幸中度过的，后来我才知道……”

　　时呦顿住，内心有过一丝犹豫，但很快打消了，她轻轻抬手，指尖划过眼角，抹去那些往日经历过的绝望日子，道:
　　“才知道林霭被她们殴打，撕扯衣服，把她关在和一群混混的屋子里！我怎么想都觉得林霭不太会这么被她们指使，直到林霭死后我才知道，当初她们是拿我做箭牌，林霭为了让她们不要再欺负我，自己……”

　　大概的意思周之仪和傅云行都懂了。
　　剩下的时间里，周之仪去尽量安抚时呦的情绪，傅云行则站在离她们有段距离的地方，接着徐麟的电话。
　　“傅队，你让我查的这个青城中学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命案，我查到了，一年前一个高一的学生从天台坠落，当时因为天台的脚步太乱，无法判断是自杀还是别人推的……过了几天之后，这里又突然判定为自杀了，像是……突然被篡改了似的……”

　　傅云行眉头微皱，似乎有一种想法断送脑袋里，他张嘴说:“这个林霭是什么时间死亡的？”
　　傅云行在赌，赌林霭的死亡是否与这次离奇案件有关。
　　“……”电话里传来很小的翻页声，随后便听到徐麟说:“七月十日晚上十点多的时间。”

　　——傅云行赌对了，林霭死亡的时间正是第一个死者的死亡时间，甚至也是晚上！那么只需要去搞清楚林霭的死亡真相，或许就离真相不远了。

　　“行，我去一趟青城中学，”傅云行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又道:“林栋的亲孙女死在这学校里了，现在都还没离职，他肯定也逃不了。”
　　“明白！”

　　青城中学校长办公室

　　“傅警官，你好你好！”何有为伸出手，迎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脚来打招呼。
　　傅云行点一下头，眼睛瞧都没瞧他，他打量这宽敞而庄严的房间，最为显眼的就是中央尽头办公位上的字牌:
　　“学无止境”
　　“教亦无涯”

　　何有为见怪不怪，习惯性的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和后面进来全副武装的周之仪点了点头。
　　他看着傅云行的背影，问:“傅警官这次来是因为案子有突破了？”
　　前者听声转过身，在何有为的对视下在脚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顺势俩人便都坐了下来。
　　“哎哟，警官你就直说吧，你不说话我这心慌啊！”何有为捂着心脏说。
　　“……”半晌傅云行开口:“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何校长了解一年前林霭的事情。”

　　何有为惊诧万分，随后抬头勉强着笑意回答:“林，林霭呀，这学生有点印象，之前四班那个，就是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跳楼了。”
　　说着何有为叹了口气，似乎也对女孩贸然选择跳楼这件事感到不甘，但至于到底是真的可惜女孩还是担心学校以后招生影响，只有何有为自己心里清楚。

　　“据说当年林霭正在经历校园暴力，当时在天台上可不只有林霭一个人的脚印。”傅云行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冷冽而犀利的笑。
　　“是谁在背后当鬼，何校长应该比我更清楚了吧？”

　　何有为一听，脸色倏地一变，仿佛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头顶，让他的后背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凉意，何有为脸上浮现出一个表情，嘴角努力向上扬起，却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诶哟！我自然知道那事肯定有蹊跷，那学生摔下来的时候啊，身上全是血，超级吓人，还有好几个学生被吓哭了呢！当时那些警察也去天台上检查过了，”何有为略作思考了一番，随后轻轻摆手:“太久了，我有点记不清了，总之最后还是说自杀的可能性高一点。”

　　“颜薇、夏小果、施月、程婉婷、何言曦、孟小云这几个应该当时都在天台上吧？”傅云行说。
　　“是，确实是，但是这几个学生都没注意到林霭，所以——”
　　“这种话你也信？”傅云行打断了他的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忍不住反问何有为。尽管平时语气平淡，可最后一个字还是没控制住，提高了几声:“林霭生前遭受的是校园霸凌，一群学生特意跑到天台上去，你和我说她们没注意到林霭？！”
　　“我……”
　　“如果何校长再选择干扰警方判断，那我们下次可就不是在这里聊了。”傅云行说。
　　何有为故意偏袒那些学生，无非也是为了这学校的名誉与自己的地位罢了，可现在萍海寻踪唯一的点就是林霭了，倘若何有为再次选择虚报，那傅云行将已他定为本案关键嫌疑人，带他回局里坐坐了。

　　何有为终于感受到傅云行的这句话不是闹的了，尽管之前傅云行没表示过玩笑话，但好歹何有为知道收敛:
　　“我说！我知道都说！颜薇那几个学生确实欺负了林霭，但是也说了完事了就把她丢旁边了，没人去注意她，事发之后，天台那几个学生全被吓傻了，还有一两个哭的稀里哗啦的，我猜可能是最先注意到林霭的。”
　　何有为头垂下去了一点，叹了口气:“我看那案子一直僵着也是僵着，就……主要是这学校的股东家不愿意拖着，既影响了他也影响了明年招生，所以才……”

　　剩下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了，傅云行眉头蹙紧，房间里瞬间沉默了下来，就连身旁只字不语的周之仪也阴冷的真剩静默。

　　十分钟后，俩人对当年案件了解的差不多了，便没再多停留，留下何有为脸上难以掩盖的笑意。
　　七月季的夜晚总是比白天来的快，出离了高大的建筑外，才注意到天已经灰暗下来了，晚霞早已逝去，只留下一片朦胧与暗淡。
　　傅云行将车钥匙插在钥匙孔里，轻轻一转，只听“咔嚓”一声，仪表盘瞬间亮起，在这灰暗的空间里，它成为了唯一能够看清对方脸上难以思索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