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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林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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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静悠长的走廊里,一阵急促而坚定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如同骤雨敲打窗棂,打破周遭宁静。
“宋远航,你现在立刻把学校那几个嫌疑人学生带到局里来!”
傅云行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放回口袋,又拿出车钥匙,往门口停着的昂克赛拉按开锁,整套下来行云流水,连追赶在身后的周之仪都不禁感叹。
傅云行稳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周之仪紧随其后,都入座后,傅云行发动引擎前驶局里。
“能确定凶手是女的吗?”周之仪还是不太敢相信得出的结论,转头问身旁的人。
傅云行没瞧声音传来的方向,道:“你没瞧见孟小云那身板啊?最多不超过八十八斤……死者身体给出了很好的结果,只能说这个凶手力气虽不大,但残忍程度不比那些老练杀人犯强。”
后者轻轻点头,动作幅度不大,却足以承载她包含的信任程度——她很成功被说服了。
西部警察局
傅云行和周之仪一脚踏入警察厅大门,在此,周之仪脸上多了一副口罩,那是她为了防颜薇那几人,特意从傅云行车匣子里顺走的。
“傅队!”“傅队!”
傅云行点头。
在一阵礼貌声中,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悄然传来:
“傅~哥~”
俩人统一回头,只见宋远航手上拎着刚从警局外早餐店买的包子,朝这边跑来。
“上班时间擅自离岗,我看你这个月的津贴不想要了是吧?!”
“……要要要!哥,吃包子吗?”宋远航把手里的包子递到傅云行面前,殷勤地表示知错了。
傅云行瞧了一眼,突然捏住鼻子,皱着眉嫌弃的说:“你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甜包子啊……那几个学生呢?”
宋远航把那些包子放回自己怀里:“都到了,等你来就准备审了。”
傅云行听完朝审讯室走,宋远航瞧瞧身旁的周之仪,将包子递到她面前,笑着问:“周同学,吃包子吗?”
“……”周之仪说:“不用了,我吃肉的。”
“好吧,这豆沙包很好吃的。”宋远航将手里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跟了上去。
幽暗而庄严的审讯室内,一束刺眼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直射而下,将整个空间切割光明与阴影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三人陆续进入审讯室内,审视着坐在中央的嫌疑人。
何言曦一人坐在那,眼神时而闪烁不定,时而垂眸,似乎在逃避,又似乎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冷汗沿着她的额头缓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声响,她的呼吸略显急促,嘴角时而紧抿着。
里面坐着两个审讯员,徐启章率先离开了审讯室内,来到另一个夹层。
“怎么样了?”傅云行看来人问。
徐启章无奈地摇摇头:“和颜薇那丫头一样,问起来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几人瞬间无声,悄无声息的玻璃内显得更加无奈至极。
半晌,站在角落里的周之仪问:“另外两个呢?”
徐启章一直对她抱有可疑之处,所以听到她问,整个人都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满:“那个夏小果基本上和何言曦一样的状态,就那程婉婷稍胆小些,差点给她急哭了,但是口供是一样的,都是不知道。”
“这四人串通好的啊!”宋远航转头对傅云行说:“要我说,孟小云和施月的死绝对和他们有关,说不定就是她们起冲突,合起伙来把他们——”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傅云行:“……”
这种想法不至于否定,但她们眼中夹杂的害怕是真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足以让她们隐瞒……
“她们隐瞒的事情肯定在这次案件中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也可能是凶手选择她们的原因,”周之仪起身走到傅云行身旁,手拍了下他结实有力的肩膀:“多派些人保护她们的安全,我们要赶在凶手下一次作案前找到她。”
“……嗯,”傅云行转头对其他几位刑侦人员道:“技术组重新去调施月案发现场附近的所有监控,还有学校附近,学校里的所有监控,看到单独的无论男女,可疑的都带回来!”
“是!”其他人都出出了门去工作了,正当徐启章脚踏入门外时,他顿住了,转身回头看着身后两人,问:“凶手是女的吗?”
“……”这回连刚出去的宋远航和其他几位警员都停住了脚步。
只听里头傅云行的声音响起:“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们刚刚从老薛那回来,发现尸体上有多处擦伤痕迹,多处处于下肢内,基本上可以判定凶手力气并不大,所以才采用了拉杆箱进行调尸。”
在繁忙而有序的刑侦部门技术室里,一排排高清显示屏构成了监控调取的“作战地图”,每一块屏幕都闪烁着监控录像回放。
一身整洁制服,眼神锐利的徐麟正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案件资料,以及几分关键的监控视频调取申请单。
“傅队,有情况!”徐麟高喊着。
背对着他的傅云行和周之仪瞬间转身,走到他的工位旁。
“怎么说?”傅云行问。
徐麟指着电脑显示屏说:“我在想,凶手第一作案对死者是挂在树上,我就去找学校监控能够拍到那块的死角,结果找到了,但是!在大概晚上十二点后,那边的监控被黑屏了,几乎所有那个时间点的监控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傅云行将电脑屏幕移向自己,看着画面上七月十日晚上十一点的监控回放,画面上正对着那棵树的时间慢慢流逝。
11:57……
11:58……
11:59……
12:00——监控瞬间黑屏!
傅云行和周之仪同时愕然失色,掌心握在鼠标上的手指愣住在空中。
“去把学校的安保给我带回来!”
“警察同志啊,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监控怎么会突然黑屏了啊!”坐在傅云行面前的是一位脸庞略显刚毅,黝黑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林栋已经是位六旬老人了。
傅云行脱掉了外套,里头穿着白衬衫打底裤,领口微微敞开着,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小臂,坐在一旁用漆黑深邃的眼睛冷冷地望着林栋。
他的目光太过冰凉刺骨,让林栋浑身打了个寒战,但还好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老同志,林栋咽了一口唾沫。
“整个学校操控监控的地方都在你那吧?”傅云行声音低沉清冷,透着股无尽的威压。
“是,是的。”林栋回答。
傅云行:“七月十号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有谁去过你那?”
林栋缓缓低下了头,似乎在回忆着当晚的事情,随后抬头,说:“那个时间点住宿的学生回宿舍睡觉了,走读的也早就回家了,没啥人啊……无非就是和孙女玩的好的那个学生,来瞧了我一眼,给我带了些下酒的。”
“那学生叫什么?”
几乎所有在场的警务人员都倒吸口气。周之仪听着耳麦里的对话,眉头轻轻蹙起,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沟壑,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微妙而沉重,周之仪知道这种感受,心里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嘶——好像是姓时,时什么来着……哦!叫时呦!”
空间里传来了一阵刚刚憋着而呼出的气体,唯有周之仪仿佛呼吸管都变得凝固,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清晰可见;她每一次的吐纳都似乎在胸腔内激起一圈圈涟漪。
“不可能——”
傅云行耳机里传来周之仪的声音。他眉头微皱,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单面镜,他们似乎察觉不到任何阻碍,双眼紧紧盯着对方;傅云行意识到不对,起身向身旁的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这间审讯室。
“哐当!”一声突π的推门声,另一间隔层房间审讯室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就连刚刚单手撑在桌面上,保持着刚刚对着耳机说话的周之仪也同样看向他。
“不可能是时呦——你知道时呦在学校经历了些什么吗?”周之仪的声音不高亢,也不低沉,却能够在她传达出的每一个字上,感受到一种从容与自信。
“颜薇那几个人每天对她是非一般的折磨,时呦甚至都不敢反抗,你说时呦是这次的凶手,不可能……”
每个人的脸上都略过一丝同情,除了傅云行,他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上做细微的变化都没有;那双眼睛,虽然明亮,却透入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似乎从周之仪与他相认起,他这种表情露的最多,那一瞬间,周之仪仿佛像是第一次见过这人。
周之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兜里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抬头只见傅云行缓缓朝自己走来,她抬眼与傅云行对视,道:“那就去一趟时呦家好了,不是还有第一案发时的凶器没找到吗,去她家找找就知道了!”
如此精心策划的密谋,堪称于完美的作案,一个凶手怎么可能会傻到把凶器放在自己家里。傅云行没来得及反驳,就见眼前的人已经从他身旁走出房间了,他低头扶额,无奈的笑了笑。
“老徐,你接着审问林栋,宋远航你继续去查那三个学生的学校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命案和她们三的人际关系!”傅云行说完便大手一挥,“嗖嗖”一声关上了门。
“……”
丰美路118号
傅云行与周之仪缓缓从车内走出,傅云行手叉腰,望着前面的小区,眉头都皱翻了:“你同学家住这么偏啊?”
“走吧。”周之仪没回他那句话,向小区门口走。
“咚咚咚——”
里屋传来一声:“来了!”
“咔嚓——”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从门后面探出一个头来——是时呦;她的脸庞半隐在门框的阴影中,只露出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见来人是周之仪,她有些惊讶,丝毫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来。
周之仪在门后的时呦,笑盈盈的打起了招呼:“嗨,时呦!”
“学姐……你,你怎么会来……”时呦有些错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困惑。
她的视线转向周之仪身后的人,她第一次见到傅云行,只觉得这人像二十岁的模样,但却尤其的惊艳;他挺拔的身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他乌黑的短发略显凌乱,几缕碎发不经意间垂落在额前,轮廓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在搭配一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在他完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不羁的魅力。
时呦敢保证这是她在这世上除周贺然之外,第二个这么好看的人了!
时呦随即反应过来,将门打开,道:“学,学姐……请进!”
俩人顺势进屋,只见时呦快速跑到厨房捣鼓,两人在客厅四处张望。
时呦算是一个小康家庭,屋子里的算是充满温馨与个人风格的小天地类型。墙上挂着几幅风格怪异的艺术画作,既有抽象的水墨晕染,也有细腻的静物描绘,错落有致,为室内添了几分艺术气息。客厅一角,一张柔软的布艺沙发静静等待着归人的拥抱。
明明家里看着富足,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时呦身上体现的是格格不入,或许大概是性格自卑,骨子里透入出的不自信——
时呦从厨房里端了两杯茶水出来,各位在两位客人的面前,三人一同坐在沙发上。
“时呦,介绍一下,这是我远方的表哥,他是枫安市公安局的刑警。”周之仪抿了口茶,尝出了这碧螺春的味,不自觉点了下头,心里认可了这茶。
“你,你好……我比周学姐低一年级,叫时呦。”时呦磕磕巴巴的介绍,语气里满是社恐的气息扑面而来。
傅云行轻轻侧过头,看着眼前格外腼腆的姑娘,说:“我们这次……我这次来是想来了解关于近期的案件情况。”
时呦os: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时呦点着轻巧的脑袋,说:“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相报!”
快把杯里的茶水喝光了的周之仪起身,对时呦说:“时呦,你们聊,我参观一下你家。”
“好……”时呦说。
周之仪与“表哥”对视了一眼,便互相领意。
傅云行扯了把嗓子,和时呦了解案情:“时呦,你和你们学校的安保林栋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林霭的爷爷,平时……”
周之仪来到厨房里,这里几乎第一眼观就是干净整洁,现代化的厨具与餐具摆放得井井有条,偶尔还能闻到一股从那飘来的饭菜香。
她最先注意到桌面上摆放着两把较小的水果刀具,一个一个拿到眼前细细观察。
她想起老薛的话——伤口的切口痕迹利落干净,凶器大概为0.12尺,长8cm的小道具。
周之仪大概率猜测是一个可以折叠的刀具,周之仪几乎将厨房所有柜子都翻了遍,甚至怕黏在桌面底下,周之仪用手全部摸了个遍,显然,没有找到凶器。
周之仪双手叉着腰,叹了口气——看来这里没有;灵光一闪,心想要不要去卧室瞧瞧。
说完就干,她在俩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轻悄悄地走向里头卧室。
“叽——”周之仪背贴着门板,心虚地喘息,最为吸引眼球的是床头上的一幅彩漆风景画,线条稚嫩,大概是时呦小的时候画的。房间里有一种特别的薰衣草清香味,窗台上还摆放着小型绿植,显得整个空间生机勃勃的……
她转头带过两架书架,一个书架上排满了整整齐齐的书,崭新奇多;而另一个书架上则有各种东西:小件娃娃、用完了的笔芯做出来的圆筒玩具、没了手柄的手表和许多张页泛了黄的书本。
略过这一眼望向书桌椅上的书包——拉链上挂着一个半大手掌似的挂件娃娃,突然觉得这玩意格外的眼熟。
“我晚上的睡眠质量比较好,不太容易醒,有的时候晚上干了些什么都不太记得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时呦说。
“所以你不太记得七月十号晚上找林栋的事情?”傅云行问。
“……可能,可能我确实去了吧,之前我和林霭玩的比较好,所以林爷爷对我也特别亲切,以前我经常会和林霭一起去给林爷爷送午饭,零食什么的……”时呦说。
“……”傅云行听着女孩说,余光瞥到从卧室走出来的周之仪,她正大步朝这边走来,时呦没有注意到她。
此时的周之仪眉眼舒展着,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直视着沙发上坐着的傅云行。
傅云行立马知道周之仪现在此刻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她坐到“表哥”身旁,听着他们谈话。
傅云行:“麻烦你把你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说一下。”
时呦:“警察应该找不到她……”
“!”
随即只见时呦顿了顿,大概十秒的后,她勉强做出微笑的表情,说:“林霭她一年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