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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又一名半头女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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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小巷路口被围满了街口邻居,警察们已经早早来到现场勘察了。
“让开让开——”群众纷纷让出一条道,傅云行和身后俩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只见法医薛影已经对尸体做完初步检查了,正准备叫人将尸体带回去做尸检。
“等等——”周之仪急忙叫停,她从185大个身后冲出来,小跑到被白布遮盖的尸体旁蹲下。
她一早听傅云行说又有命案了,就急忙跑到这来了,刚好碰到赶来的傅云行和宋远航,三人几乎都没见到过尸体。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白布,看清尸体的脸后,她下意识愣住了。
“唔——”站在群众前的宋远航,看到尸体那一刻,他的胃开始剧烈地翻腾,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从心底涌起,直冲喉头,将刚刚吃下的早餐吐了个精光。
“老宋——”薛影怒斥,警告他不要破坏现场。
周之仪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不适,但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噬着周围的阴霾。
甚至连刚刚还在口齿扰纷的群众,在看到尸体那一刻,瞬间安静了……
傅云行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毫无反应,薛影忍不住夸耀起来:“还得是傅队,您瞧瞧——老宋!”还没说完,他便看到宋远航刚抬头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现在现场不仅弥漫着血腥腐臭味,还弥漫着无尽的呕吐物味。
与其说让现场所有人都惊恐的脸,不如说是半个脸。
整张脸已经看不到大致模样了,从头顶,切着向下砍,另一半的脸摆放在旁边,连眼珠都被切成了两半,被法医用物证袋装着。
周之仪朝薛影摆手,示意他带回去。
慢慢地法医、尸体退出现场,周之仪一眼瞥到正前方立在墙上的斧子——这就是凶器了。
斧子锐利的刀锋那占满了已经干锈的血迹,斧子下还有一大片干差不多干透的血液。
一名大概才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正服的实习刑警员,跑到傅云行的旁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傅云行点点头,跟着那名警员朝院子里走了。
“刚刚那不是姓施那俩口子的女儿吗?”
“对对,我说怎么看的那么眼熟咧。”
“诶,真是够可怜了那两口子。”
群众又开始纷纷扬扬,周之仪凑这个耳朵偷听着,她慢慢向刚刚那两个大妈移动。
其中一个大妈突然瞥到一旁的周之仪,瞬间闭嘴了,上下打量着她。
周之仪笑嘻嘻的,对那两个大妈介绍:“不用紧张,我是帮公安办事的。”
两个大妈还以为是谁家孩子,听她介绍才放心了些。
“大姐,您了解这受害者的事吗?”
其中一个大妈将周之仪拉进了些,小声说:“刚刚那个死了的是前面姓施的那口子家的女儿,叫施月……”
——施月
这名字莫名的熟悉。
——“施月呢?”
——“她今天一早请假回老家了,明天一早回学校。”
——“哦。”
是昨天周之仪在废弃教室外偷听到的一段话,何言曦口中缺席的女孩——施月!
“他们家那口子我不知道叫什么,平时见面了就称呼‘姓施俩口子’。”
“那他们家平时有结仇的人吗?或者说债主、可疑的人?这几天有来他们家找人吗?”周之仪继续打听。
一个大妈思考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道:“我猜应该没有。”
另外一个大妈也加入话题:“这家人平时老实,都和邻居没啥纠纷,待人也和善……这路口要是来什么奇怪的人,我肯定认识,但是没见过啥奇怪的人。”
“我的女儿呀!我命苦的女儿呀!”庭院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女主人正抱着丈夫的胳膊大哭着。
男人安慰了一下妻子,就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一边配合警察工作了。
傅云行因为郁闷的心情本来想抽口烟的,但是看到家属这幅模样,索性忍住了。
站在他身旁的小伙子一手拿着记录本,一边抬头问相关情况:“请问您尊称,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姓施,单名两字,一禾,那是我老婆,叫金梦兰,死了……死了的那个是我女儿,叫施月……”男人虽然面上若无表情,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
“目前所在学校是哪?你女儿昨天出去是干嘛知道吗?”
男人吐了口闷在心里的气,道:“我女儿是青城中学高二的——”
听到这傅云行猛地抬头,死的又是青城中学里的学生……这件案子看来不是普通的案子。
“昨天我们一家从老家上来了,因为老家我妹妹生了个儿子,我高兴,让我女儿出门去前面超市买两瓶啤酒……去了很久我给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这丫头平时不会不接电话,我寻思这丫头要么快到了,要么在便利店耽误了点时间,谁知道……我要杀了那个人!我的女儿啊!”男人终于忍不住嘶吼,眼泪不禁从眼眶跑出来。
站在大妈堆里的周之仪,瞥见从庭院出来的傅云行,慢慢等他走到身边,才跟了上去,向他复述刚刚打听到的事情。
“死者叫施月,是青——”
“青城中学的学生。”被人抢先说了。
傅云行感受到她在打量自己,但表情依旧很平静。
俩人同时走到悦动的主驾驶和副驾驶上,只听周之仪缓缓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先后死的都是青城中学的学生,还是一起玩的团体……”想了会,又道:“这案件和那几个学生一定有关联。”
傅云行没回答,但手已经从兜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最后点了一个拨打键。
只听手机那头传来宋远航嗓音沙哑声:“喂,傅队?”
傅云行见那头接通了,将手机递给副驾驶上的人。
周之仪接过电话:“宋远航,你现在带一个警员到青城中学把几个学生带回所里,名单一会你傅队发你。”
“好。”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无比的虚弱,大概是吐傻了……
西部警察局审讯室
第一次来这压抑,曾多次坐过无数恐怖犯人的密闭空间,女孩抬头还能看到正面镜子上的自己,却不知晓,镜子后还有四五个刑警注视着她。
其中也包含了周之仪,她不方便露面,尽管戴着口罩,她也没信心。倘若被那女孩认出来,这件事情会变得……有些麻烦。
“颜薇,”傅云行语气一如往常一样平淡,丝毫看不出他在审犯人的模样,可听者心理感官不同,虽然听着平淡冷静,可越是这样,心里反倒越发觉不安。
“你知道你来这是因为什么吧?”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要不说那些大婶们的八卦心如此强大,在得知施家女儿死了,一瞬间传的家喻户晓,在短时间内,学校早已传遍了。
那几个学生在得知施月死了之后,瞬间都有些慌了,明明前天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已变成人人嘴里传出来的死人。
本来颜薇开始不太相信,打算去一趟施月家瞧瞧,一出教室门,就被两名警察拦住了,再就是一转眼就到了这了……
“……施月她……真的……”颜薇还是问出口了。
傅云行没回答,颜薇大概也猜到了。
那如同静谧的湖面,波澜不惊,平淡的语气再次响起:“两个死者都是你朋友,你现在大概能猜到凶手几乎是围绕在你们这群人身边的吧?”
“……”
“凶手选择你们,肯定和你们有某种联系,你平时有印象那些憎恨你们的学生或者别校的学生吗?”
“……”颜薇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可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突然愣住,双手本来摆放在桌面上呈握住状态,可当意识到什么之后,她慢悠悠将双手放回桌底,这举动几乎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完全没人会在意,可偏偏傅云行注意到了。
——她的手在小幅度颤抖。
“……”
整个审讯室格外安静,没有任何人来破坏这气氛,过了半晌,终于听颜薇开口了:“我……我不知道。”
她在撒谎,傅云行心想。
接下来的审讯几乎只要触及关于之前的问题,颜薇的一律回答都是不知道。
没办法,完全撬不开她的嘴,只能先让她回去,还特意嘱咐:“倘若想起来什么,一定要联系警方。”
颜薇点头,便离开了。
傅云行站在门口望着颜薇上了警车,渐渐离开的车子,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从里面摸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着,放在嘴边吸了一口。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对吧?”身后传来的女声渐渐驶来,傅云行没看就知道是谁,见那人慢慢走到他身旁,傅云行才低声说了句:“嗯。”
“看来这些孩子曾经肯定做了什么‘大事’呢。”周之仪拍了下他的肩,从他的身旁走过。
“去哪?”身后的人问。
周之仪没回头,摆了摆手,道:“回家!一旦有发现记得联系我。”
“……”
后者手中夹着那支细长的香烟,缓缓地将烟蒂凑近唇边,动作不急不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沉着。望着女孩站在马路边招手,一辆绿色出租车快速开到她的身旁,随后女孩上了车,出租车再次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里。轻轻一吸,烟头亮起一抹猩红,随即,一缕轻烟袅袅升起,缭绕在他周围。
颜薇没有回学校,示意民警们将她送回了家,平时颜薇父母忙,经常不在家,一个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颜薇一人的身影,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生活了。
她似乎有一丝预感,果不其然,一打开玄关处的门,进入眼帘的是在沙发上坐着的何言曦、夏小果、程婉婷。
程婉婷已经哭的眼睛都已经有些微微泛肿,从知道颜薇被带到派出所去了,整个人就已经崩溃了。
她们瞧见玄关处的女主人回来了,全部都凑了上去。
“怎么了?”
“那些警察有抓到凶手吗?”
“……”颜薇没回答,她撇了眼她们,从中间空隙里走过,到厨房接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三个人又重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已经快精神崩溃的程婉婷从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声音:“颜薇姐……施月……她真的……死了吗?”
举在嘴边的手瞬间僵住,心里不由的一怔。
两位两个其实也想问,只是话到喉咙里了,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明明心里都有了结果,可在程婉婷问出施月的情况,两个人还是心脏停住了一般。
“……”颜薇依旧不回答,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传言是真的了。
所有人的精神在得知的那一刹,几乎临近精神压迫的状态,只听“哇——”的一声,三人同时看向身后的程婉婷。
她终于承受不住了,泪水无尽滚落,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独坐一隅,放声大哭,她抓挠着自己的长发,从刚刚亭亭玉立的女孩,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疯子模样,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是林霭!她回来了……林霭回来了……!”
所有人惊呼——
颜薇率先放下水杯,跑到程婉婷的面前,与她平视,她抓着程婉婷紧紧死拽着头发的双手,细声安慰她:“婉婷!不是她!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颜薇,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梦见她了……她说要杀了我们所有人,结果晚上施月就死了!”
颜薇全身绷的像块石头,心跳如同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紧握在手掌心里的骨腕抖的不像话,她已经完全分不清是自己在发抖还是程婉婷在发抖了。
“我们……去自首吧,我们去和警察全部交代清楚吧……”
颜薇一听,一把将握住的手甩开,站起身,眼神格外坚定,说:“不能说!你知道说了之后我们是要坐牢的!”
程婉婷来不及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抹掉,双手撑地爬到颜薇的脚边,一把拽住她宽松的牛仔裤,恳求道:“不会的……我们就和警察说林霭是自己摔下去的……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颜薇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冷笑,眼神空洞的目视前方没开的电视,上面映透着她几乎快要憔悴的脸,缓缓道:“……不可能。”
所有人几乎都愣住了,就连刚刚还在哭着恳求的程婉婷也止住了声。
颜薇突然蹲下,握着程婉婷的双臂,看着她说:“我们绝不能对警察说任何关于林霭的事情,”看似只是对程婉婷一人说,实际上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包括她自己,“警察没有说凶手是针对我们,他的目标不一定是咱们,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倘若他们问到林霭的事情,我们全部要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知道了吗!”
“……”几人不敢吭声。
“听明白没有!”颜薇用重复了一半,语气格外凶狠。
“知道了,薇姐……”
“知道了,薇姐……”
“……”程婉婷嗓子里不断发出哽咽,随后缓缓道:“知道了,颜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