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老亁爹

23、第 23 章

　　洛倾君躺下的时候一直在想刚才说的那句话，越想越觉得有些狂妄，结果一夜没睡好。

　　清晨曹安过来敲门的时候，洛倾君挂着黑眼圈去开门。

　　曹安见他哈欠连天，有些愧疚。

　　“哥哥，你昨晚照顾弟弟是不是很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洛倾君揉揉曹安的脑袋，笑道：“别多想，是我自己有事没睡好，你弟弟昨晚很安静，也没有再起热，放心吧，调养一个月就会慢慢恢复了。”

　　曹安两眼放光，拉住洛倾君的袖子问：“真的吗？弟弟真的可以好起来？”

　　“放心好了，不过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你弟弟的身体不适合长途奔波，再者，松阳县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把他带过去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们决定把他留在这里休养，当然，我们会找人专门伺候着，我家少爷的意思是，你若是愿意，就和我们一起去松阳县，你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强迫。”

　　曹安捏捏指头，有些犹豫地低头看着地。

　　“就算你不去，我也会把你弟弟医治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曹安抬头巴巴地望着洛倾君，思考了片刻，便坚定道：“我和你们去！去找那些父老乡亲！也谢谢你们愿意帮助我和弟弟。”

　　洛倾君牵着人下楼去。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一次前去，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我们会尽力保护好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

　　“好。”曹安乖巧点头。

　　在楼下，萧晟璟正坐在桌边吃早饭，马跃站在一边伺候着，看到洛倾君和曹安下来，萧晟璟对着两人招招手。

　　洛倾君带着人站过去。

　　“坐，别太引人注意。”

　　洛倾君和曹安落座，看着满桌的食物，曹安忍不住抿抿嘴巴，洛倾君忍住笑意，给曹安端了碗粥。

　　“你和你弟弟都太久没吃东西，不能一下吃太多，否则容易出事。”

　　“好。”曹安听话的端起碗，也不乱看，只管吃着自己的。

　　萧晟璟瞥了一眼曹安，又看向洛倾君。

　　“你昨夜没睡？”

　　他看着洛倾君眼底的乌青问。

　　洛倾君揉揉眼睛，尴尬一笑。

　　“劳您挂心，只是离家太远有些不适应。”

　　萧晟璟低头暗自轻笑了一声。

　　曹安从碗里抬起头，纳闷道：“哥哥，你也会想家吗？我以为只有小孩子才会想家。”

　　马跃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又捂住嘴巴。

　　洛倾君拍拍曹安的脑袋。

　　“人无论多大，离家久了都会想家的，也会想家人的。”

　　曹安抹抹嘴巴，脸色马上变了。

　　洛倾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去看萧晟璟，眼里带些求助的意思。

　　萧晟璟放下擦嘴的帕子，正色道：“曹安，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弟弟就剩你一个亲人了，所以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顾及你弟弟。”

　　曹安一面对萧晟璟就有些紧张，听到他的话也赶紧点头答应。

　　“只要还有一个亲人在，都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吗？”

　　曹安狠狠点头。

　　“谢谢少爷哥哥。”

　　“噗噗。”洛倾君被这个称呼逗笑了，“曹安啊，你直接喊他哥哥没事的，我们家少爷人很好。”

　　萧晟璟端起茶，似乎很是赞同洛倾君的话。

　　曹安对着洛倾君点头。

　　众人用过早饭，洛倾君又去找了个医馆，交代好了一切之后，曹安又在曹康身边陪了一会，才跟着洛倾君一行人离开。

　　离开平安镇之后，官道就变得渐渐宽敞，天上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开始还只是小雨，曹安和马跃坐在外面，两人似乎在聊天。

　　萧晟璟在软榻上小憩，洛倾君坐在一边看地图。

　　“少爷，从平安镇到常乐镇中间要翻过两座山，咱们今晚大概要宿在山间了。”

　　“无妨。”

　　洛倾君收起地图，从窗户探出头去。

　　两边地势渐渐变高，最后就进入了山间。

　　雨越下越大，空气也越来越冷，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落雨的声音。

　　洛倾君靠在车上，马车吱呀摇晃，在听着雨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官道逐渐变得泥泞，偶尔出现一个水坑，车轮压过，车子哐当震了一下。

　　洛倾君被震得歪过去，慢慢滑落到萧晟璟脚边。

　　萧晟璟被惊醒，睁开眼时洛倾君正蜷缩在他腿边，脑袋顶着他的膝盖。

　　“爹，娘。”

　　安静的车厢里，洛倾君的梦话格外清晰，萧晟璟坐起身，歪着脑袋听了听。

　　“娘，娘。”

　　萧晟璟眸子一颤，低头凝视着那张安静艳丽的脸，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恍惚间就像是画上的神仙妃子。

　　他突然想起萧晟瑄经常在他耳边的调侃，突然觉得说的没错。

　　“爹！爹！您别走！”洛倾君惊得一激灵，伸手抓住了萧晟璟的衣袖，紧紧地往怀里拽。

　　萧晟璟抬头望着车顶，仿佛陷入到回忆里。

　　雨势变猛，马跃见状便伸头来问。

　　“少爷，我，”他才掀开一角车帘，顿时噎住了。

　　萧晟璟的手正放在洛倾君的脑袋上轻轻拍着，看到马跃震惊的脸，慢慢收回手。

　　“怎么了？”他悄声问。

　　马跃咽下一口唾沫，觉得自己是不是问的不是时候，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主子了。

　　“少爷，雨太大了，我们要找个地方歇脚，等雨停了才能走。”马跃也把声音压低。

　　萧晟璟从窗户往外看，看到外面黑云密布，虽然是中午，天色却暗了下来，再加上山路难行，此时强行赶路确实有危险。

　　“前面有地方就停下吧。”

　　“是。”

　　车帘放下，萧晟璟把手放回洛倾君的脑袋上。

　　洛倾君睡得不舒服，翻了个身，脑袋顶着萧晟璟的腹部，双手攥着萧晟璟的衣摆。

　　似乎是感受到了热度，他又往前拱了拱。

　　萧晟璟有些僵硬地放下手，盯着洛倾君的睡颜。

　　车子又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马跃这次机灵了，在外面小声问：“少爷，有一间破庙，停吗？”

　　“停。”

　　“是。”

　　马跃停下车，撑开伞。

　　“曹安，你先下去，在门前等着。”

　　“好。”

　　曹安拿着伞先去了庙前。

　　萧晟璟拍拍洛倾君的脸。

　　“洛倾君！”

　　洛倾君不慢地皱起眉毛，嘀咕了一声，又往萧晟璟身上拱。

　　萧晟璟被顶的浑身刺啦一声。

　　他像是触电一般往后移了移。

　　“洛倾君！”

　　洛倾君在梦里听到有人在喊他，睁开眼睛看到萧晟璟的脸，还以为是在做梦，不情愿的挥挥手。

　　两日没睡好，身子又伤了根本，再加上连着两日赶路，早就没了精力。

　　勉强撑着眼皮看了看，又闭上了。

　　“让我再睡一会，再睡一会。”他嘟囔着又睡了过去。

　　萧晟璟拍拍洛倾君的脸，才发现这人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昏了过去。

　　马跃听到车里一阵动静，还有萧晟璟的叹气声。

　　“马跃，撑伞。”

　　“是。”

　　马跃赶紧把伞撑过去。

　　车帘撩开，萧晟璟抱着洛倾君走了出来。

　　马跃低下头，把伞递过去。

　　萧晟璟目不斜视，看起来正气凛然。

　　曹安看到两人下来，赶紧推开庙门。

　　庙里有些年久失修，许多地方都在漏水，曹安进去走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

　　“哥哥，这里这里。”曹安将萧晟璟带过来。

　　靠近墙边的地方，还有一些稻草，曹安去捡了几块蒲团放在草上。

　　马跃把马拴在屋檐下，取出车里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块毯子。

　　“少爷。”马跃将毯子铺在蒲团上。

　　萧晟璟将洛倾君放在上面，又把了把他的脉，见洛倾君头上冒汗，就知道这人病根未除，又开始起热了。

　　“大哥哥，哥哥这是发热了吗？”曹安跪在洛倾君身边，看着洛倾君满脸红潮，嘴里还不停地呓语。

　　萧晟璟嗯了声。

　　马跃赶紧翻包袱找药。

　　“少爷您太有远见了，早早地就让我把药备着，没想到洛公子真的用上了。”马跃嘴里说着，手上不含糊，立刻找到了退热的药。

　　萧晟璟把药给洛倾君喂下去，曹安坐在不远处盯着洛倾君看。

　　“把干粮取出来，今晚就在这里歇脚。”

　　“是。”

　　马跃去取干粮，曹安就去捡了些柴火。

　　雨天天黑得快，傍晚时刻就已经全部黑了。

　　山里入夜格外阴冷，洛倾君本就带着病，现在冻得瑟瑟发抖，即使生着火也抵挡不住那股寒气。

　　曹安啃着馒头，看到洛倾君一直在发抖，就走过来探了探洛倾君的手。

　　“大哥哥，哥哥的手像冰块一样，是不是还没有好？”

　　萧晟璟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听到曹安的声音走过来，一下就瞥见洛倾君苍白的脸和微微哆嗦的嘴唇。

　　“大哥哥。”曹安仰头可怜地望着萧晟璟，“哥哥不会有事吧？山里这么冷，会不会冻着他？”

　　萧晟璟摸摸洛倾君的手，也是皱眉。

　　“马跃，将火堆移近点。”

　　马跃愁道：“少爷，不能太近，容易失火。”

　　曹安马上垮下脸。

　　萧晟璟怀疑马跃是故意整他。

　　既然没法把火挪过去，就只能把人挪过来。

　　马跃就道：“少爷，您可以把人抱过来，近一点就暖和了。”

　　曹安捂着嘴偷着乐。

　　马跃毫无畏惧地和萧晟璟对视，似乎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

　　萧晟璟没和马跃计较，把洛倾君抱起来。

　　“曹安，把蒲团和毯子拖过来一些。”

　　“好。”

　　洛倾君忽冷忽热，半夜突然惊醒。

　　抹掉头上的冷汗，头脑彻底清醒了才发现自己被人给揽住了。

　　他抬起头，先看到的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挪着目光再看，可不就是萧晟璟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洛倾君内心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下的状况。

　　萧晟璟这是吃错药了？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他伸手推了推萧晟璟，没想到这人抱得还挺紧，这大半夜的，他也不敢太用力，担心把人吵醒。

　　只得在萧晟璟的怀里翻了个身，没想到脸刚朝外，就对上一双眼睛。

　　他吓了一跳。

　　马跃在黑暗里对着洛倾君窃笑，眼里全是调侃。

　　洛倾君老脸一热，算是明白了马跃的意思，莫名觉得哪里怪怪的。

　　“洛公子，赶紧歇息吧。”马跃比着口型道。

　　洛倾君眨眨眼，努力往外挪动，还没动几下，萧晟璟长臂一伸，就把他又捞回了怀里，脸直直地撞在了萧晟璟的胸口。

　　“今夜再不好好休息，明日遇热我不会再管你了。”头顶传来闷闷地声音。

　　洛倾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下来。

　　他原本会以为很难熬，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没想到闻着萧晟璟身上独有的香味，竟然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曹安在旁边收拾行李。

　　“哥哥，你醒啦？”曹安看到洛倾君坐起身，马上跑过来。

　　“雨停了？”

　　“停了，大哥哥出去了，马哥在准备马车，你先吃点东西吧，马哥说一会就要走了。”

　　洛倾君接过馒头，走到门口，马跃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洛倾君，马上促狭一笑。

　　洛倾君尴尬的咳了一声，转过身去看山。

　　萧晟璟穿着一身蓝衫从远处走来，靴子上还沾了些泥巴。

　　那人负手慢步踱来，脸上自是一派悠然自在，往日冷冰冰的眼神也柔软了许多。

　　洛倾君啧啧出声，直道好一副皮相。

　　还没等他欣赏够，一道破风声穿空而来。

　　“噔！！”

　　一只羽箭擦着洛倾君的脸颊而过，狠狠地插在了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