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和大总裁》飞耳

9、9

　　霍然说的家是回霍家前自购的二居室。
　　房子不大，位置颇佳。
　　凭栏远眺，城市灯火璀璨如星辰。
　　时光看个尽兴，看见霍然从房间出来高兴地说，“我从未住过这么高的楼房。”
　　他又有些埋怨，“为什么告诉阿姐家里有座机。”
　　是传真机。
　　霍然熟练配药，“不这样说能带你出来？”
　　时光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过夜，兴奋的走进走出，他并不觉得二居室的房子逼仄寒酸，把屋子里每样东西看了又摸。
　　“为何没有照片？”时光对霍然的过去很感兴趣。
　　霍然不知如何作答，“想看什么照片？”
　　“单人照，合照，学生时期的也可以。”时光还想看看他与养父母的照片。
　　记忆里霍然的养父母仿佛隐形人。
　　时光好奇霍然跟养父母的关系如何，他们对霍然好吗？在知道霍然的真实身份后又与霍然如何相处。
　　霍然将药片和温水配好放置桌面，转身走向一面书架，蹲下后在最底层翻了一圈，拿出两张过塑后的大照片。
　　大学毕业照。
　　霍然穿着白衬衣站在队列最后一排的角落。
　　那么偏僻的位置，时光一眼就找出来。
　　跟长姐手机里的那张登记照相差无几。
　　学生时代的霍然虽然青涩，但浓颜帅哥已经无法阻挡，比很多明星的素人照都优秀太多。
　　“很多人追你吧！”时光目光巡视所有同学，看看谁跟他最配，一圈下来颇为沮丧。
　　没有！
　　霍然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走到桌旁目光停留在药片上。
　　“有那么一两个。”
　　时光兴奋抬头，“啊？才一两个？”
　　霍然记不太清，兴许真的有，但他无暇顾及。
　　那时，他只想快速从灰白色的人生里逃出来。
　　“是班里同学？怎么告白？约会过吗？”
　　霍然佯作思索，“这都是我的隐私，为什么要告诉你？”
　　时光有些不开心，收回目光喃喃，“我们不是朋友吗？”
　　霍然忍住心软，“要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小狐狸上钩，“交换秘密？”
　　他才不怕，他没秘密。
　　“是个女同学，成绩优异，容貌妍丽，据说是我们系的系花。”霍然胡编乱造。
　　时光听得炯炯有神，“然后呢？她怎么喜欢上你，怎么表白？”
　　“一天晚自习的时候，我收到她的信息，她让我去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往下看……”
　　“看见什么？”
　　霍然忍着笑努力思索听室友闲聊时的追人戏码。
　　“我探头看下去时，下面摆着一颗蜡烛组成的心，她站在心型中央对我比心……”
　　霍然快编不下去，若真的收到这样短信，他不会去，不仅不会去还会直接将人拉黑。
　　对这类智障式追人戏码，他只是觉得无聊和搞笑，拿来逗时光开心就十分合适。
　　果然，时光听得小脸浮出薄红。
　　他没有学生时光，不知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们应该如何相处，光是听听就觉得超级兴奋。
　　“你答应了？没答应？这么浪漫居然不答应，你当时想什么？”
　　霍然努力思考，“蜡烛贵不贵，起风了怎么办？”
　　时光一声哀嚎，“你对浪漫过敏吗？”
　　霍然拿起装药片的便携盒，走到时光面前。
　　窗外夜景灿若银河，窗内角落燃着一盏月球地球，整个房间温馨舒适。
　　“该我了。”
　　时光乖乖坐在沙发上，“你说。”
　　“没有糖衣的那颗药去哪里呢？”
　　时光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左顾右盼，“我不知道呀，不是你配的药吗？”
　　“我好热，先去洗个澡。”
　　“霍然，你有睡衣吗？”
　　想逃跑的时光被堵在墙角，两人离得极近，影子重叠在墙面。
　　霍然脸上没有笑容，垂目沉沉看着时光。
　　时光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最后只好乖乖张开手，露出半粒药。
　　药身布满指甲印，看来另一半已经毁尸灭迹。
　　霍然微叹一口气，给叶芊打电话。
　　时光扑过去抢电话，“少吃半颗没关系，你打了阿姐再也不许我出来。”
　　霍然少有强硬，“不行。”
　　时光狡辩，“哪有不行，我经常少吃药，不是挺好。”
　　时光身体反复无常的原因跟此也有关联。
　　霍然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时光才知霍然刚才吓唬他。
　　“经常如此？”
　　记忆中，这是霍然第一次对着他不高兴。
　　时光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霍然是在叶玫的葬礼上，那时他身体已经不大好，但也看得出那场葬礼诡异得紧。
　　霍然与霍斯敏泾渭分明地站在队列两边。
　　他们的手下看着彼此的目光是赤裸裸的仇视和警惕，仿佛有谁稍不留神就会暴起弄死对方。
　　时光不知叶阿姨的死是否跟两人争斗有关。
　　他只是有种物哀其类的悲伤，权势财富那么重要吗？
　　没有重要的人在侧，又有什么意义？
　　他坐着轮椅给叶阿姨上香。
　　对两人间的诡异氛围视而不见，也不想看霍然。
　　“时光。”霍然唤他。
　　几经犹豫，时光抬头望去。
　　先前遥遥一见那个令人胆颤的阴冷男人似乎变了一个人，还是有些阴沉沉，绷紧的面部肌肉也不见放松。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知什么缘故比平日里更红，似乎带着一丝恳求看着时光。
　　事隔多年时光回忆这个目光，霍然希望他多待一会儿？
　　为什么？
　　两人并不熟。
　　当时他怎么做？
　　因为叶阿姨的意外身故，时光当时有些记恨他跟霍斯敏，只淡淡看了霍然一眼，“节哀！”
　　再无留恋让长姐推走他。
　　做鬼那些年他听了很多隐秘八卦，霍家事情逐渐不再是什么秘密，叶玫的死居然跟霍斯敏有关。
　　霍然当时是知道的，知道却不能手刃仇人，还要跟仇人一起为母亲守灵，霍然定然痛苦不堪，才会向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流露出一些脆弱。
　　即便被拒绝，他也没有为难时光。
　　时光知道，他在霍然这里，似乎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特权。
　　兴许他是唯一无害的人。
　　此时，他的特权没有了。
　　霍然那么伤心难过都没凶过他，现在只是毁掉半粒药片，霍然居然这么凶。
　　一双栗子色的眼瞳含着眼泪。
　　比寻常人浅上不少的嘴唇抿了又抿，他想说狠话，要你管，我回家去，再也不理你。
　　时光性格平和，说不出伤人的话。
　　嘴唇张了又合，最终微微低头，“反正又没用。”
　　霍然想好小孩儿会闹脾气，他不会哄人，但总能学会，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句。
　　小孩儿是想发脾气的，秀气的鼻翼翕动不已。
　　但那么一句话出来，所以的情绪都变成一种无奈，他仿若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也不记恨残酷命运，只是无奈。
　　如此看来，他那努力吃药配合治疗的态度，更像安抚身边人不要过于担心他。
　　霍然瞬间移开目光，望向窗外繁华。
　　直到雾气散去，灯火再次璀璨。
　　他摸了摸时光的软发，“有用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时光懵懂抬头，似想到什么一扫先前沮丧，“你想到拿药的办法？”
　　喉结依旧颤抖，霍然担心再说话露出端倪，轻轻点头。
　　时光早从刚才那瞬低迷中跳出来，拉住霍然的袖口，“怎么拿，快告诉我。”
　　两人前往医院拿药，只说药物不小心损耗。
　　这是常有的事情，主治医生开了药方，霍然领回药物。
　　时光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他居然背着长姐做了这么多坏事。
　　想想就开心。
　　一番折腾已经十一点，时光鲜少晚睡，回家乖乖吃药时眼皮已经睁不开。
　　“还没洗澡，不舒服。”时光嘟噜着闭上眼睛。
　　霍然打来热水擦拭时光的脸颊手指，动作轻柔仔细，仿佛擦拭什么珍宝。
　　又拿来一套合身睡衣替时光换上，睡衣面料轻薄透气，绵密阵线透着工匠清湛技艺和用心。
　　做完这些也不见出汗，霍然却去浴室待了许久。
　　他没有睡觉，坐在电脑前打开邮件，一封封读完，一封封回复。
　　直到打开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
　　内容简单：未探明亲生父母信息，再寻！
　　落款一枝手写艺术体玫瑰。
　　霍然回得简单：安全第一。
　　关上电脑打开台灯，南城计划跃然纸上。
　　项目规划大体成型，一些重要区域已经开始动工。
　　整个项目预计耗时十年，但五年内核心区域分期启用。
　　一座新城最需要什么？
　　是人。
　　如何将人引过去，人才计划，企业优惠政策是政府的任务。
　　霍家要做的就是修房子建商圈，把那里修得时尚漂亮，再以实惠价格吸引人们过去居住，人气有了，新城就活了。
　　前期重点打造月光湖一带，这里不仅处于新旧城重要交通枢纽上，还是当地重要湿地公园保护区，城市公园居住区并非口头说说而已。
　　市场部和策划部已经做出详细方案图，月光湖一圈建造高端别墅群，向外修建舒适型大平层，再打造繁华的CBD商业区。
　　到时候引入世界上知名商超，再修建好的学校和医院。
　　有钱人和中产们便会趋之若鹜，而他们往往是一座城市生活时尚风向标。
　　一切都很完美，唯有一点小意外。
　　月光湖往南有座小南山，山不高，更像一座小山丘，属于南山村地界，村人爱惜，山上绿树成荫，许多人的祖坟埋在这里。
　　时家祖上出自南山村，据说小南山目前在时家手里。
　　市场部反应几年前霍家就向时家高价收购小南山，但是时家没有同意。
　　时家给出答复，祖先安息的地方，不迁不卖。
　　小南山与月光湖畔的别墅群隔着一定距离，天气晴朗时在湖边才能看见小南山身影。
　　但依旧有些不妥。
　　有钱人谁愿意在自家一抬头就看见满山坟头？
　　越有钱越在意风水气运。
　　公司内部激进派扬言，小南山不除，南城计划无法推动。
　　霍然合上资料，黑沉沉的眼底阴冷肃杀。
　　时光睡觉盗汗，睡到黎明前容易冷醒，往日他迷迷糊糊起床自己更换衣裳，再睡就有些不舒服，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等到八点护工或者阿姨再唤他，时常比睡前还疲惫憔悴。
　　今日一觉睡到八点，摸着睡衣依旧干爽。
　　居然不盗汗呢？
　　身体好起来了？
　　一觉睡到饱果然非同凡响，他精神抖擞的刷牙洗脸，看着身上的睡衣迷惑地想，谁换的？霍然吗？真是一个好人。
　　他觉得有点怪，又不知道哪里怪，推开卧室闻到粥香，便什么都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