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和大总裁》飞耳

41、41

　　霍然养父母的家很逼仄，不到七十平米的样子。
　　屋内堆满做烧烤的杂物显得更加昏暗，浸泡食物的香料味十分浓厚。
　　陈爻那群王八蛋笑话霍然身上有股孜然味不是没有道理。
　　甚至谢学军身上有股无法忽略的烟熏味，那是长期站在炭火前留下的痕迹。
　　两口子对于霍然和朋友的到来显得有些无措，常年不爱笑而有些紧绷的脸甚至出现垮塌的苦相。
　　但时光并不拘谨，这种面相他见得也不少。
　　墓园东南角住着一位老师，他的母亲一周来一次，初次相遇，五十多岁的年纪还看得出生活的宽松和优渥，三年后，那位母亲苍老得变成另外一个人，嘴角连同法令纹一起向下垮塌着，给人一种很凶很冷漠的感觉，但时光知道这位阿姨跟儿子说话时有多温柔。
　　两人来来回回在屋子里流动，显得很忙，但又没见做任何具体的事情。
　　“叔叔，我喝温开水就好了。”时光瞥见谢学军朝堆在地上的饮料箱走去。
　　“哦，好，好！”谢学军有些笨拙地待在原地，见时光冲他灿烂的一笑，回过神赶紧走进厨房。
　　孙茹待在厨房没出来，时光听见她在清理食材，看样子想一直待在里面。
　　谢学军端来两杯水，时光见霍然大爷似的稳坐在沙发上，也很无奈。
　　他起身热情地接过水先递给霍然，这位拒人千里之外的大总裁总算反应过来跟着站起来。
　　霍然一站起来在逼仄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更加高大，谢学军顿时紧张地顿住脚步。
　　“叔叔，我走了一路快渴死了，这杯水快给我。”
　　霍然端着水看了时光一眼，默默走到窗口的位置。
　　逼人的压迫感一消失，谢学军明显松了口气。
　　大总裁的气场果然不同凡响。
　　时光是个闲不住的，屋子里好多东西都是没见过的玩意儿，他自来熟地问东问西，霍然沉默不语，谢学军自然充当解说，慢慢的，气氛缓和起来。
　　大约孙茹想起家里有客人，一直不露面不礼貌，最终端着食材坐在厨房门口。
　　一盆排骨拌好佐料后弥漫着诱人的香气，时光看过，谢学军两人虽然衣着简朴，其貌不扬，但是食材处理得很干净。
　　他咽咽口水，在霍然看过来前跳进厨房洗干净手坐到孙茹旁边。
　　“阿姨，我帮你。”也不等人同意，抓起竹签开始串排骨。
　　孙茹顿了顿，换作和蔼可亲的长辈可能要说担心弄脏手。
　　她嘴唇蠕动两下，“你不会。”
　　硬邦邦，干巴巴。
　　时光心想就你们二位的语言艺术能把生意做起来也是难得，那就说明谢氏烧烤真的很好吃。
　　时光身体好转后吃过几次烧烤，但只是一些素菜，薄薄撒上一层盐。
　　辣椒孜然就不要想了。
　　肉类不能碰，因为时光的肠胃克化不了。
　　手里的排骨裹着浓浓的酱料，生的闻着都想流口水，不知道烤熟后有多香。
　　谢学军不像先前那么拘束，甚至很有可能忘记霍然的存在。
　　“我给你烤两串。”说着从串好的物料里选了两串排骨，时光看见是最大最好的两串。
　　时光微顿，他们知道该如何对人好，却选择性遗忘霍然。
　　“他不能吃。”霍然冷淡的声音传来。
　　谢学军愣在原地，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像凝固住的石膏，再慢慢消失不见，沟壑似的法令纹让整张脸拉得老长。
　　孙茹也没好多少，一直低着的头垂得更低。
　　“叔叔你别管他，快给我烤。”时光推着谢学军往厨房走。
　　灶台火打开，谢学军拉着脸烤排骨，大约两人很少在家吃饭，抽烟机很新噪音不大。
　　时光的目光担忧地看着门口，“叔叔您烤快点，霍然很凶的。”
　　谢学军刷酱料的手顿了顿，继续闷头翻烤，不一会儿排骨发出浓郁的香气。
　　时光确实馋，也没遮掩，时不时咽着口水。
　　当谢学军将烤好的排骨递给他时，眼底透着笑意。
　　时光迫不及待吃了一口，又香又烫，脸上表情轮番开花，吸着舌头咬下第二口。
　　“慢点吃。”
　　时光点头呲着小白牙撕咬排骨，“霍然这人只是看着凶，其实对我挺好，但是他不凶不行，叔叔您知道吗，跟他互换的那位假少爷现在还待在霍家，而且处处针对陷害他。”
　　谢学军横在胸前的手指突然挛缩了一下，好半晌，“那个假的为什么还在？”
　　觉得霍然上不了台面呗！
　　但这句话也会伤害谢学军两口子敏感的心。
　　“那个假的阴险又小气，一早就笼络住霍爷爷的欢心，公司也早早交给他打理，霍然也就看上去风光，其实什么都不是，他刚回去的时候，亲妹妹还给他脸色看，甚至介绍宴会上连同好友整治霍然，霍然最后都没能出席宴会，亲妹妹还没受到半分惩罚。”
　　时光说的都是上辈子的结果。
　　谢学军又是愣了好半晌，一旁串食材的孙茹也停下手里的动作。
　　“怎么……这样。”
　　时光将排骨咬得咯嘣作响，长长叹了口气，“他现在靠自己的本事勉强挣了个经理的位置，就是这样，假少爷及其手下还天天盯着霍然，一有机会就给霍然使绊子，所以霍然忙得厉害，从来没有休息过，我也是担心他太辛苦，今天将他磨出来，哎……一入豪门深似海，外人看着风光，只有自己知道有多辛苦。”
　　谢学军望向孙茹，似乎想说什么。
　　霍然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那串不许再吃。”
　　吃得正欢的时光恋恋不舍放下那根排骨，又很不甘心地迅速拿起来留下一个牙印才放下。
　　两口子也因为霍然的这句话再次变得冷漠木然。
　　时光赶紧开口，却是对霍然，有些讨好，“你不要告诉阿姐好不好，待会儿我乖乖吃药。”
　　这次是孙茹开口，望着时光的目光带着普通人最常见的那种坦诚的担心，只语气依旧生硬，“你不能吃？”
　　但时光已经看透表象，一脸懊恼一脸不以为然，“哎呀，是他们大惊小怪。”
　　霍然皱着眉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
　　哎呀，霍然揭他老底。
　　“你过分了呀，骂人不揭短，你怎么这样。”
　　好不容易将时光这尊大神请出房间，霍然转过身一时不知跟养父母说些什么。
　　让他们接受白助理拿来的支票？
　　霍然不是傻，他只是不耐烦在这件事上耗费精力。
　　时光的意图一如既往的明显，但他并没有修复这段关系的意愿。
　　三个人就这般站在客厅里沉默不语。
　　但也没沉默太久，不速之客打破宁静。
　　几名邻居集合在一起，劝说谢学军签下拆迁协议。
　　来者气势汹汹，语气极为不善，都是三十来岁的年轻力壮者，对比谢学军两口子瘦小的身型，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我劝你们识相点，谢氏烧烤对吧，今晚上老子去照顾你们的生意。”
　　“你们不想搬就去外面打个草棚子，不要碍着老子的发财路。”
　　“我们都打听清楚了，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信不信老子把你们打出这座城市。”
　　时光扒着门看热闹，哇塞，真的有这种人，不清楚的还以为上门要债。
　　时光的声音轻飘飘地从门口飘过来，“你们这是违法行为哟！”
　　一个汉子转身瞪着时光，却看见一个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年轻望着他笑。
　　骂人的话说不出来，瞪了时光一眼又转头去威胁谢学军两口子。
　　两口子在这群人闯进来时就扶持在一起，握着彼此的手。
　　他们什么都不说，任由对方辱骂。
　　但态度明显，就是不签。
　　这顽固劲跟霍然简直一模一样。
　　“吉庆街38号瑞福嘉苑15栋301有人闯民宅寻衅滋事，靠近医院那栋。”
　　霍然挂断电话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目瞪口呆的领头人，“霍然，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和工作地点，以后有什么事情跟我联系，我建议你们在这里等警察过来询问，我的律师还有半个小时到。”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决不拖泥带水，时光双眼差点冒红心。
　　这三个地皮流氓怎么可能干等着，一边威胁霍然，一边麻溜地往外走。
　　霍然走到门口正要关门。
　　谢学军率先开口，“你……”
　　霍然大学后就不再回家，只每个月往谢学军的手机里转钱。
　　除去显示收账成功的界面证明对方尚在人世，他们实打实六年没见面没说话。
　　对霍然来说，却是十多年。
　　十多年能改变很多事情，至少他对这两位没有丝毫情感留恋，有的只是想尽管解决事情，带着时光远远离开，时光这般好的人不应该为他过去的淤泥负责。
　　谢学军又垂下头，胸口一直绷在的那口气在霍然冷淡的言语里消散一空。
　　他们不就期待霍然能亲自出面解决事情吗？
　　好让那些说闲话的人看看，他们是有儿子的。
　　当霍然确实如他们所愿把事情揽过去，为什么涌上胸口的却是无限惆怅和懊恼。
　　他们究竟是怎么跟养子走到这一步的。
　　快要关上的门又被推开，时光笑眯眯的脸露出来，“叔叔阿姨你们的烧烤很好吃，下次过来我要吃鸡翅郡肝鹌鹑蛋茄子辣椒还有……啊，霍然你不要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