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和大总裁》飞耳

40、40

　　霍斯甜果然没再过来上课，以身体欠佳的理由。
　　时光又高兴又担心，高兴不用上课，担心霍斯甜想不开随便找个男人寻求三温暖。
　　“妹妹最近怎么样？”两人做完理疗到附近商业街闲逛，霍然的生日临近，时光想送他礼物，送什么合适着实难住时光。
　　北区有着不同其他地方的热闹繁华，临街店铺一个挨着一个。
　　琳琅满目的日常用品上挂满红纸黑字的“满 100 减 30”，“冬季新款打六折”，“关门大甩卖”等吸人眼球的字样。
　　霍然看着目不转睛被吸引的时光，本有些浮躁的心情慢下来。
　　“怎么？”
　　时光指着一家店铺，“他们是不是要倒闭了？”
　　时光有些意动，生意做不下去，亏本扫尾货尽量减低损失，给人生活不易的感觉。
　　那些廉价的商品时光用不上，但还是想力所能及帮人减轻负担。
　　霍然微微叹口气，“这家一年前就如此。”
　　时光瞪大眼睛，居然能坚持一年，也太不容易了。
　　霍然觉得他没明白，“骗人的。”
　　时光终于反应过来，愣愣道，“我差点进去买。”
　　霍然牵住时光的手，绕过街面的店铺拐入一条巷道，巷道还算干净，左右的楼房却显得低矮破旧。
　　身旁的人在沉默片刻后居然扬起轻快的笑声，“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多？”
　　霍然脚步微顿，“不生气？”
　　“如果被陈爻他们知道，定会笑话我，但你不是拦住我了？”
　　霍然的心绪有些复杂，更多是无奈，“等你老了说不定是被骗光养老金的重要客户群体。”
　　时光脸上一片空白，在霍然眼里他这么蠢的吗？
　　“霍然，我发现你不仅凶还很坏呢！”
　　两人在一家面馆前停下脚步，最常见的装修，还算干净，时光不是第一次跟着霍然吃街边摊，依着霍然微微探头往里看，几乎每张桌子都坐着吃面的人。
　　时光根据这些细节断定这家面的味道应该不错。
　　霍然点了两碗鸡汤面，时光坐在对面像个安静又好奇的小朋友，把所有东西看了个遍后，目光回到霍然身上，“你对这里很熟悉？”
　　虽是个问句却是肯定的含义。
　　霍然没有否认，“继续往前走再过三条街就是吉庆街。”
　　时光记忆力不错，记得赵师傅说过霍然的养父母就住在吉庆街。
　　他顿时有些后悔拉着霍然出来瞎逛。
　　热气腾腾的鸡汤面上桌，浓郁的香味瞬间萦绕鼻端。
　　霍然将烫过的一次性筷子递给时光。
　　时光先喝了口汤，大约有些烫，眯起眼睛，耸着秀气的鼻尖。
　　香浓的鸡汤入胃，在降温后的初冬幸福感爆棚。
　　时光迫不及待吃面，两口后，“吃完后我们快点离开。”
　　霍然专心吃面，但绷直的嘴角微微勾起。
　　上辈子他跟养父母的关系以难堪收场，在对方拒绝掉霍家的抚养费后，霍然曾经也以为他们有更大的图谋，吉庆街拆迁时，霍然养父母是反对户的中坚力量，其实很好理解，拆迁款一百来万算不得多，如今的拆迁早已告别十年前的天价拆迁款。
　　霍然养父母不像其他邻居有好几套房子，他们只有这一套，而且是最小的一套。
　　换来的拆迁款不足以购买一套同等地段的房子，因为其他地段非拆迁房大多都是新建的小区，面积大价格高，他们无法支付。
　　往偏僻的地方搬，他们的生意怎么办，失去熟悉的客户群，生意难以开展，他们会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
　　导致最后他们是唯一一家不同意拆迁的住户。
　　上面的解决方案来的迅猛突然，霍然养父母住的这栋不拆迁，其他全部拆迁。
　　政策一下来，这栋楼的所有人恨死霍然养父母，大家都知道一旦错过拆迁，就是永不拆迁，于是霍然养父母跟邻居们频繁爆发矛盾冲突，最后连生意都做不成。
　　整件事发生初始，霍然就让助理带着资金找他们详谈。
　　无论是钱还是房子都可以支持，但对方依旧拒绝。
　　那时候霍然正跟霍斯敏斗得死去活来，一次接触被拒后，再没有派人。
　　等他知道时，养父母的烧烤店被人砸得稀烂，两人满头是血地抱着头痛哭。
　　百来万的豪车停在路边，霍然从车边走向店铺的那段路不过一百来米。
　　也是霍然这辈子第二次走得异常艰难的路。
　　亦同他在深夜独自走向霍氏集团大楼的那条路。
　　两条路的终点，都是世人对他的审判和诋毁。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那就是谢家两口子的儿子，开豪车谈大生意，听说就是他出主意让父母不搬迁，想多赚点钱。]
　　[看起来很有钱的嘛，还在乎这点小钱？]
　　[就是越有钱才越抠门，多半想捞点钱就不管父母了。]
　　[你看我们每次过来，他什么时候露过面，那两口子也是锯齿葫芦，不是为了儿子谁顶得住那么多邻居的咒骂。]
　　霍然终于站在养父母面前，没有搀扶没有关怀，他只是冷漠到有些冷血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拒绝霍氏的抚养金。
　　为什么拒绝他的帮助。
　　为什么以卵击石抵抗拆迁令。
　　为什么让他深陷舆论诋毁。
　　他真的一点都看不明白养父母心里想着什么，在乎什么。
　　霍然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压抑住快要崩塌的情绪，他点点头说道，“随便吧，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霍然转身离开，并不顾忌周围人怨恨鄙夷的目光。
　　这种目光他见得还少吗？
　　养母却突然嘶声力竭地吼道，“谢然，我们养了你一辈子，以后我们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你也要负责到底，这么多次协商你回来帮我们解决过一次吗？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跟你爸爸恨你一辈子。”
　　霍然耳朵出现疯狂的啸叫，受损的眼角膜猩红一片。
　　好好好，他是白眼狼。
　　恨他一辈子。
　　恨他的人少吗？
　　霍然继续迈开步伐，他不在乎。
　　“霍然，霍然？”时光有些担忧地看着霍然。
　　霍然回过神眉头微微蹙起，如果说这辈子什么事情让他难以掌控，还是养父母的事情。
　　但他不会像上辈子那般陷入情绪旋涡。
　　他正要拉着时光转身，迎头的小路拐过来两个中年女人。
　　其中一个拎着大袋刚购买的新鲜食材，因为过重身体朝着另一边倾斜着。
　　跟她同路的女人没有帮忙的打算，一双眼睛却满是八卦，“你那个养子是不是让你们收三百万的支票？为什么不收呀，比拆迁款多多了，以后你们想买哪里的房子就买哪里的房子，还做什么烧烤，在家舒舒服服养老不好吗？”
　　女人不回答，将沉重的食材换到另一只手继续走。
　　说话的女人继续跟进，“听说是霍氏的太子爷，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确实太少了，至少给你几套房子，一千万存款才对，你们可是辛辛苦苦把他养那么大，那么矜贵的大少爷，如果不是你们，他指不定连书都没地方读。”
　　女人说话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们没有养他。”
　　先前的女人急了，“你说什么话呢，你们没养他还能自己长大。”
　　女人大约有些累，将大袋食材放在地上，“他读高中后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高中以前每年只花三千元不到，我跟他爸记过账，他读大学开始往家里寄钱，该还的早还了，我们互不相欠。”
　　对方急了，“帐哪是这么算的，除了钱还有情，你们关心他，教养他，这些东西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这可是无价的呀。”
　　女人再次提起食材，“没有，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
　　“你们两口子怎么冥顽不灵呢，既然不要养子的钱那就把拆迁协议签了，要是不签，大家就不会顾忌几十年的邻居情分……”
　　时光在霍然无意捏紧他的手时就察觉到异常，拉着霍然一起退到路边。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这条路没有车辆经过，他们几乎听清楚整段对话。
　　时光从仅有的对话察觉出霍然养母矛盾的地方。
　　她好像对霍然没什么感情，冷漠到有些绝情，但在邻居怂恿她向霍然讨要抚养费时又断然拒绝，甚至霍然的助理已经拿着巨额支票上门，他们依旧拒绝。
　　是有些骨气的，但支棱着刺人，还拐向莫名其妙的地方。
　　霍然跟他谈论过年少时的经历和困惑，显然霍然养父母冷漠在先，霍然才越走越远。
　　既便再黏人的小狗，迟迟得不到主人的回应也会慢慢远离。
　　何况人不是狗。
　　可惜时光并不清楚上辈子霍然是如何解决这件事，也就没法推测养父母到底什么想法。
　　女人强势起来，“不顾就不顾，我们就不签……”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见站在路边沉默看着她的霍然。
　　这种目光让她浑身僵硬，仿佛嘲笑着自己的无知和愚昧。
　　以前这种眼神只会让自己愤怒，给他吃穿，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仿佛知道他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于是用一种冷漠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们。
　　她记得谢然很早就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们，再早些眼神里还有其他的情绪，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这孩子接回来就跟他们不亲近，随着时间的增加，双方的关系越发冷淡，她不止一次在丈夫面前抱怨不该领养谢然。
　　直到得知谢然的真实身份，女人突然明白那种眼神的含义。
　　愤怒羞辱和不甘轮番爬上心头。
　　跟了一路的邻居认出霍然，顿时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她可太知道这家人的情况，养个豪门少爷这种烧高香的事情居然被两口子给搞砸了。
　　他们对霍然冷淡在邻里间又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养子不计前嫌送钱过来，两口子还不收，反正大家都觉得这两口子有更大的图谋。
　　时光那可太熟悉邻居那个眼神代表什么，上坟的三姑六婆一听到新八卦都这样。
　　霍然这种死要面子的大总裁哪里喜欢被人当猴围观。
　　“阿姨，我跟霍然来看看你。”
　　时光迅速走上去将八卦邻居挤开，一手挽着霍然养母，一手去拎地上的食材。
　　没拎动，于是挤眉弄眼地示意霍然快来帮忙。
　　霍然怔愣了几秒，认命地去拎一大堆新鲜的生肉食材。
　　孙茹浑身僵硬地被时光挽着，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周身透着矜贵不凡的气度，像电视里那些最受年轻女孩喜欢的男明星，甚至比那些明星好看得多，却没有丝毫架子，像个小太阳似的亲昵地靠近他。
　　“阿姨，我第一次来，您带路好不好？”
　　“阿姨，这些食材是做烧烤用的吗？霍然说他们家的烧烤是街上最好吃的烧烤。”
　　“对了，我叫时光，是霍然唯一的朋友，霍然刚回去的时候大家都欺负他，他好可怜的，只有我跟他做朋友。”
　　时光的小嘴叭叭个不停，一直说到楼下，孙茹回过神来，目光似乎看了霍然一眼，又似乎没有，一张平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问了这么半天唯一一句话，“为什么都欺负他？”
　　时光提起的心终于松开一点点。
　　他觉得自己可能知道霍然跟养父母的关系为什么不好。
　　哎哟喂，你们期待未来的坏蛋大总裁从小像舔狗一样的舔着你们，那不是崩人设嘛！
　　时光自己都想象不出，霍然小时候话痨又舔狗地围绕着养父母。
　　三岁才被收养，即便不记事也潜意识知道自己跟这个家不融合，何况还被丢在农村当留守儿童，三姑六婆的嘴碎那是相当具备杀伤力的。
　　时光没有一股脑诉苦，而是抬起清澈的栗子色眼睛看着孙茹。
　　夕阳照出浅金色的暖意，却平静得令人心悸，“您……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