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意满怀》颜汐之

13、崩塌

　　周六的早晨，天已大亮，街道上有大爷大妈的说话声，有卖“豆腐脑”的吆喝声，甚至连别家的炒菜做饭声也听的一清二楚。

　　于晚湘在床上慢慢转醒，看了一眼闹钟，已经七点半了，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她将手放在额头处搭了一会儿，才坐起来，脱下睡衣睡裤，换上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衣服。

　　今天约好去图书馆学习，于晚湘穿了套夏季休闲装，这是程琴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给她买的，因为经常穿着校服，所以很少穿，昨晚整理衣柜时翻出来的。

　　上衣有两件，最里面是偏吊带的设计，玫红色的，外面套上一件短款白色短T，领口微大，刚好露出里面吊带的两根，胸口的位置印有“young girl”的玫红色英文花字，裤子是一条束腰的白色休闲裤，露出脚踝的位置，整个设计显得人很高。

　　知道外面的温度，于晚湘去洗浴间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丸子头，配上这一套，整个人青春又靓丽，简直和在学校只知道学习的人形象完全不同。

　　于晚湘看着镜中的自己，只佩服老妈选衣服的眼光，要是自己选，绝对不会考虑这套衣服，不过偶尔换换风格，她现在心里竟也挺喜欢的，第一时间想的是，要是顾之衍看见这样的她，会不会注意到她呢？

　　于晚湘做完早饭，家里的人都醒了，吃完早饭，于晚湘和程琴说了和沈浔约去图书馆的事，就拿上书包往图书馆去。

　　南屿图书馆只有一个，在中心地带，工作日的时候人不多，周六日人却爆满，九点开门，所以和沈浔约的八点半到图书馆门口。

　　于晚湘到的时候刚好八点半，图书馆门口还没人，她找了个位置停放她的“小蓝”，回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刚好拍了拍她肩膀，她转身，眼睛一亮，立马笑起来：“哥！你来啦！”

　　沈浔起晚了，起来的时候八点，匆匆洗漱吃饭往图书馆赶，幸亏他家离图书馆不远，他跑过来的，在远处就看见了穿着一身白的女孩，他当时以为是别的女生，可是越走近越觉得熟悉，看见女孩背着书包，抬起右手平立起来放在额头出，向远处看，他有些好笑，一下就确定了那女孩是于晚湘，这是于晚湘的小习惯，因为有些近视，总觉得这样就能看清一些。

　　他跑到她身边的时候有些气喘吁吁，拍了拍她的肩膀，看转过身来，高兴的表情，他也忍不住笑了笑，抬手点了点她的头：“又跟猴儿一样看，傻不傻？”

　　于晚湘将从家里带的一瓶矿泉水从书包拿出来，递给他，瞥了他一眼：“哪傻了，我这不是为了能看清嘛？”

　　沈浔把水接过来，拧开，猛灌了几口，终于平复下来了，打量了一下于晚湘的穿着，合上盖子，问了一句：“怎么换风格了？刚差点没认出来你。”

　　沈浔是真的没见过于晚湘这样的穿着，他俩认识一年多了，于晚湘在学校经常穿着校服，或者校服里面套着衣服，在校外也总是喜欢白衣黑裤这种简单的穿搭，现在亮眼的形象也是他第一次见。

　　于晚湘不好意思地往下拉了拉衣服，说：“昨天翻出来的，不经常穿而已，想着翻出来了顺便穿一下吧，不然也浪费买着衣服的钱了。”

　　其实，她还有点小私心，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在某个时刻遇见顾之衍，从昨天翻出这套衣服就一直有种预感，她想让他看见。

　　沈浔点了点头：“这衣服挺适合你的，以后也可以经常这样换换风格，好看，有种反差感。”

　　于晚湘听沈浔这样说，心中的期待感更强，但也很害羞，就转移了话题问他哥这两星期在班里怎么样，有没有交到其他好朋友什么的。

　　沈浔也一一地回答她，并和于晚湘聊起了开学以来的趣事。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于晚湘和沈浔聊天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门的最近位置，图书馆九点准时开门，他们熟练地往里走，直接往四楼靠墙的位置赶去，他们之前选择学习的最佳位置。

　　其实一开始是于晚湘经常来这个图书馆的，沈浔虽然知道南屿图书馆，但从没来过，要不是他认于晚湘做妹妹，估计从没想过会来这里学习，因为这里确实比他家环境差了不少。

　　不过，在家他总静不下心，一会儿翻翻这，一会儿翻翻那，和他妹妹一起来图书馆，效率却很高，因为于晚湘只要一学习就很投入，自己坐在旁边也会不自主地投入学习中去，所以现在放假，他就经常和于晚湘出来学习。

　　于晚湘昨天下午没写成作业，晚上就加班数学作业和英语作业写完了，今天主要完成剩下的几科，她先将作业按顺序放在一旁，物理是最后压底的，不是说抗拒，而是想让自己把其他的解决完后，再好好地完成自己最不擅长的。

　　两个人坐在斜对角的位置，就这样安静地完成自己的作业。

　　顾之衍昨晚和江承希、陈浩他们瞎逛了很久，很晚才到家，洗了个澡上床已经十一点多了，躺在床上很困，但是睡不着。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那唯一的微信置顶，看着开学前发发给对方的“我开学了”迟迟没有回复，他在输入框中停留了很长时间，最后妥协般地发出去了一句：“什么时候来看我？”

　　还是没有回复，把手机又重新放下，看着天花板，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是被门铃声吵醒的，顾之衍皱了皱眉，想置之不理，可是按门铃的似乎跟他对着干，一直按着，他起床气一下发作，“操！”把被子掀开，阴沉着脸，打开门。

　　江承希看着门被打开，连忙欢喜，一身“衍哥！”在看着顾之衍的脸色是卡在了嗓子眼里，没敢发声。

　　顾之衍看清来人，火气一下上来：“你来干嘛？滚！”

　　说完就打算把门关上，江承希手疾眼快按着门，慌里慌张地说道：“衍哥！衍哥！我有事找你，不是故意吵醒你的，不知道你还在睡，这都11点了，我还带了午饭过来，你就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让我进去，求你了。”

　　顾之衍被江承希弄得也算清醒了，火气消了一半，看见他出的汗和带的饭，还是放开门让他进来了。

　　但顾之衍还是没有好脸色给他，说了句：“吃完就走！”就去洗浴间洗漱去了。

　　江承希大气不敢吭一声，“嗯”了一声就自觉去餐厅开始吃饭。

　　顾之衍洗漱完，去房间换好衣服，脸色才好一些，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打开，确实十一点多了，他点开微信，还是和昨晚一样，没有任何回复，他自嘲笑了笑，随后暗灭手机，放进裤兜，走出房间。

　　江承希看见顾之衍的脸色没那么吓人了，又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他觉得顾之衍气应该消了，于是，斗着胆子喊了声“衍哥”。

　　顾之衍记得刚刚门口江承希说的有事找他，他直接回绝：“不帮，别找我。”

　　江承希正在研究怎么措辞比较好呢，结果他衍哥直接给了结果，他立马哭丧着脸：“衍哥，就和我去一趟图书馆，没别的，求你了，下周给做牛做马！”

　　顾之衍倒是没想到江承希要去图书馆，挑了挑眉，敲了敲桌子问他：“为什么去图书馆？你说来听听，理由我觉得合理了就可以考虑。”

　　江承希一听有希望，就一通全说出来：“衍哥，就昨天我和于晚湘聊天，你知道吗？她一回家就还在学习，我约她出来玩，她拒绝了，说是今天要去图书馆，我想约不到的话，我可以去偶遇嘛，不过我没去过图书馆，所以想找你和我一起去。”

　　顾之衍听到这理由，真觉得有些神奇，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做撮合人的事，不过，那姑娘确实认真，这都放假了，还一直学习，他都感觉有点对不起那姑娘了，这要是和江承希成了，早恋了，成绩下退估计也会有他的责任。

　　他决定不再掺和他们的事情，就散漫地回了句：“巧了，我也没去过图书馆，陪不了你。”

　　事情就以中午的对话告终了。

　　于晚湘中午和沈浔在外面解决的午饭，本来于晚湘是打算回家的，可是沈浔硬要请她吃饭，所以只好用沈浔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说了情况，然后和沈浔去了家湘菜馆，菜很清爽，环境也舒心，吃完后，沈浔又给两人点了杯冰奶茶喝才继续回到图书馆学习。

　　刚吃饱饭没一会儿，就困了，于晚湘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手都麻了，沈浔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于晚湘迷糊的样子，他真觉得自己是个妹控，有个妹妹的感觉太好了。

　　到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于晚湘才把所有的作业写完，物理花了她挺长时间的，看向沈浔示意他自己好了，沈浔回了个“现在走”的手势，于晚湘点了点头 ，就开始收拾东西。

　　出图书馆的时候已经下午七点了，沈浔看着于晚湘：“明天我就不来了，要陪你嫂子约会，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啊，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于晚湘点了点头：“OK，放心吧，和嫂子好好玩！”

　　沈浔不禁笑了笑，于晚湘往“小蓝”的位置走去，和他挥手拜拜就骑上电动车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家里刚好吃完饭，于晚湘在玄关处换好鞋，帮着于时雨一起收拾碗筷，程琴问了句：“小满，吃饭了没？给你留了饭。”

　　于晚湘边端碗筷边回：“没，我收拾完就去吃。”

　　姐妹俩一起刷碗，分工明确，很快洗完，于晚湘给自己乘了碗饭吃完自己洗了，就回房间去了。

　　在房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作业，然后准备换衣服洗澡。

　　看着身上的衣服，一天的学习放松下来，她才想起自己今天没见到顾之衍，心里迟来的失落涌上心头，微微叹了口气，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期待，她不应该信的。

　　周日，她和昨天一样去图书馆学了一天。

　　南屿一高住校生大星期放假结束，周日晚上就要到校，上晚自习，而走读生不用，走读生周一准时到校就行。

　　又一个新的星期开始，于晚湘早早起床，也有些隐隐的期待，她这是第一次因为想快点见到一个人而期待、紧张，昨晚差点失眠，睡之前总在想象自己会在哪个场景下再次见到他。

　　于晚湘很早就到校了，他们班级那层楼都没有人，她快步走进教室，打开灯，坐在座位上把东西收拾好，打开书一边背着一边注意门口的身影。

　　林灵月来得也很早，她一看到于晚湘就很激动，和她说着假期发生的事情，于晚湘也分享了自己的假期，等到值日班长让站起来背书的时候才停住。

　　于晚湘举着课本背着书，是不是瞟一眼门口，可是，快到迟到时间了，顾之衍的身影还没有出现，江承希、陈浩倒是来了，但是这次他们身边没有顾之衍。

　　她的一颗心悬起来，她没有想到顾之衍早自习没有来，甚至一整天都没来，她一整天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座位，甚至冲动地想问江承希他们顾之衍怎么了，为什么没来学校。

　　可是，又想到自己没有立场，一颗行动的心堪堪作罢。

　　到了第二天早自习，顾之衍还是没有来，于晚湘一整个早自习都心不在焉的。

　　她早自习下课后，连早饭都不吃了，直接抱着收好的作业去找了物理老师，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放松，特意提了一句：“顾之衍同学的作业没有交，不在座位上。”

　　物理老师接过作业，没有怀疑，闻言提了一句：“他请假了几天，好像是家里有事，可以先不用收他的作业，等他来了提醒他交就行。”

　　于晚湘点了点头，回了句：“好，那老师，我先回教室了。”就关上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在门外，于晚湘送了一口气，用手抚住自己紧张的心，她第一次利用老师套话，有点对不起老师，不过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想到老师说的顾之衍家里有事，应该是私事，自己也没有很了解他家里的情况，毫无头绪，挫败地叹了口气。

　　顾之衍没有在校的几天，于晚湘的状态回到了高一的状态，没什么特别她关注的，自己的主要任务就是刷题、学习。

　　到了周五，本以为又寻常的一天，却因为顾之衍的出现变得不那么寻常。

　　于晚湘刚买完早饭回，按照经常走的路线回班，但在连接楼与楼之间的走廊处看见了顾之衍，于晚湘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

　　她还记得那一天也是在那个位置，当时他的旁边还有江承希，她当时不敢和他说话，只和江承希聊了几句，可是，现在，那个位置只有顾之衍一个人。

　　他懒散地倚在栏杆上，手里拿着打火机把玩着，那么明目张胆，他好像又瘦了些，眉骨处多了个创可贴，本来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有了伤疤，校服不像之前那样穿得整齐，拉链拉开大敞着，里面的白色T被风吹着紧贴腰身，整个人散发着与之前不同的气场。

　　于晚湘脑子里立即冒出一个词“浪荡”。

　　她不可置信地眼睛睁大了些，不受控制地提步上前，在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顾之衍同学？”

　　顾之衍转过头，对上了于晚湘的眼睛，从嘴中溢出一句疑问：“嗯？”

　　于晚湘怔愣地看着顾之衍的眼睛，没有往日那种耀眼的神采，而是那种了无生气、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眼神。尽管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有什么，但她能很明确地感受到他的变化。

　　她不知道顾之衍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微微泛疼，因为她经历过，知道这样的眼神里有怎样的感情变化，她能感受到顾之衍的信念在慢慢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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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满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