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低语》轻拢寒纱

9、第九章

　　二进年级组的周佳琢已经能熟练地在办公室里定点到笑面虎的位置的。敲了两声门后，周佳琢按下门把手推门而进。

　　笑面虎王勇握着茶杯靠在椅子上，盯着前方的电脑显示屏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把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看到了走近的周佳琢。

　　进门前，周佳琢特地掐了掐自己，让自己尽量保持着一个比较严肃的表情。以至于王勇看到有些“苦大仇深”的周佳琢还以为她是来给自己申诉的。

　　想着昨晚的事，王勇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在承诺给周佳琢处分后自己也去调了调整件事情的监控。按理来说，大过确实不至于。
　　但木已成舟，王勇也就当给是给整个高一一个典例。已经想好说辞的王勇看着周佳琢站在自己面前，却没想到周佳琢转手就给自己告了一状。

　　以为自己看起来义正严词的周佳琢站在王勇前方，转手就锤了一下王勇前方的桌子。
　　“太过分了。”

　　看着气势汹汹的周佳琢，原本有些松动的王勇有些生气。谁知周佳琢锤完桌子后嘴就没停下来，给本想开口做思想工作的王勇找不到突破口插话。

　　“实在是太过分了。老师您应该也听说了吧，就昨天那档子事儿传出了一百零八的版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学校是专门写安徒生童话的。就在刚刚，还因这事吵起来了。言语实在是下流不堪入目。若祖国的花朵都在这样信谣传谣、肮脏污秽的环境下成长，那可怎么行啊。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老师。”

　　听着这略带些演讲意味的语调，王勇也大致明白了。合着拍桌子不是不满，而是为了烘托气氛。

　　虽是坐在办公室里，但周佳琢说的传闻王勇倒也确实听到过。本打算冷处理，想着过几天热点事件就该换一拨了。谁知周佳琢这又来给他送个典型。
　　这届学生好像，格外难管啊。

　　上课铃敲响，王勇起身拍了拍周佳琢让她先回去上课，说自己会处理这件事。
　　周佳琢擦了擦刚刚情绪太激动硬挤出来的眼泪，含泪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接下来连着两节都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按惯例先讲了二十分钟心灵鸡汤，带着大家学唱英文歌，然后发了张卷子。丝毫没提监控里看到的事情。
　　座位上的周佳琢翻了个白眼，将卷子放在一旁。按着班主任的脾性，估计也就对个答案。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下课的时候，班主任还特意提了一嘴说今后下课不许趴着睡觉、不许带早餐来教室。没事多学学，实在是困了就去外边走走。然后就坐在讲台上若无其事地翻着卷子。

　　吕璇用笔戳了戳周佳琢的后背讨论待会是吃饭还是洗头。没等周佳琢回答，讲台上的班主任又加了一句，说今后中午都要在教室留二十分钟才能走。

　　显而易见的答案摆在两人面前。二十分钟再去菜都只剩汤了。两人相互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是在读高一而是高四。

　　又水完一节课课的班主任拿着水壶离开了教室。周佳琢抬头看着钟表，肚子已经有了响声。
　　等到十二点整的时候，大家唉声叹气的走出教室。抢饭的冲劲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今后生活的无奈。

　　沈沐此刻也正好经过六班，看着成群离开的人也大致猜到了拖堂。他逆着人群走到门前，等周佳琢出来。

　　拉着吕璇往前走的周佳琢还没到门前，就看见了边上的沈沐。本想趁着江舟还在，跟江舟解释下今天早上的事。脚步停下，眼神来回在两边瞟了瞟。身后的吕璇以外她什么东西没拿，但看到她手上的饭卡实在是想不出来这学校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

　　“走啦走啦。”搞不懂周佳琢在想什么的吕璇推着她的后背向正门走去，边走边给门边的沈沐打了个招呼。

　　下午的时候，班长从年级组把处分单拿了回来在班里再念了一遍。

　　上午大课间的处分只念了记过、记大过和留校察看的。这一份相比来说，要全面的多，通报批评的都在这几张单子里。
　　通报批评念完之后今早那几个人的名字还没出现，周佳琢本以为要再等一周结果记过的开头就是他们。

　　那几人明显一愣，转笔的手都停下了，隔着半个教室面面相觑。
　　靠近讲台的江舟双腿搭在课桌下的栏杆上，靠着后方的桌子，随时准备鼓掌。

　　虽然看不清这人脸上的表情，但周佳琢从他身体舒展的程度看判定肯定是极其嚣张的。她从课桌里掏出便利贴，写了一串后往背后一贴。

　　看着周佳琢背上出现的便利贴，吕璇把它撕了下来拿到眼前看了看。
　　「不靠谱啊，怎么没说这人还是个拽哥这件事」

　　砸了砸嘴，吕璇从桌上把笔拿了起来给周佳琢写好了回复给人贴了回去。
　　「这事真不知道啊」

　　砸了咂嘴也没深想。毕竟拽哥又不能让我进重点班。
　　虽然不知道江舟到底弄没弄明白今早自己那一出是怎么回事，但看着他现在这样周佳琢自动判定他明白了。

　　没想着再去解释，周佳琢翻着各种教辅、笔记、习题开始啃。吕璇凑上前去看了看那份被念完后贴在墙上的处分单，第一页开头就是让大家不要没事惹是生非，不信谣不传谣。

　　也正是因为这一出，今天下午议论的声音就已经小了很多。红色的笔迹圈画出题目的标号，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附满白纸。晚自习结束前，周佳琢看着自己六页的草稿纸发出沉思。
　　好像她中考都没这么努力过。

　　周佳琢习惯直接在题目下边用铅笔打草稿，草稿纸一般只用来写运算过程、公式之类的东西所以每次用的都不是很多。
　　她翻了翻自己的草稿纸，拿着从楼下书店买的全英版杂志坐着等沈沐来找她。

　　收拾好桌上摆放的书，沈沐出来的时候正好被拿着本物理习题在走廊上晃的王勇碰到。王勇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来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走廊上人结伴的往下走回宿舍。沈沐看了看手表，跟着王勇进了年级组。

　　晚自习下课，年级组的老师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只留下几位晚上要去寝室查房的老师还坐在位置上。
　　王勇顺手拿起桌边的矿泉水递给沈沐。办公室的老师看着进来的王勇，调侃着他都要下班了还在冲业绩。

　　王勇也没坐下，只是站在了自己的桌旁看着他。
　　沈沐拧开瓶盖，向笑面虎道了声谢。凉水灌入胃里的一瞬间，他垂了垂眼睫，有些疲惫。许久后笑面虎才开口。

　　“昨晚和你一起进来那个女生你们认识的吧。”

　　暗下去的眼睛往上抬了抬，没明白笑面虎的意思。如果是保持距离，那昨晚就他就应该直接直说了，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握着水瓶的手指有些微凉，风从窗外吹来，翻起书的页脚。

　　“关于你们昨晚事情的流言，你应该也听说了。我认为她心里可能有一些......难过？”

　　王勇实在是想不出来周佳琢的状态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只是感觉到她的状态有一些不对。他观察着沈沐的反应，只见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地飘忽，不经意地咬了咬嘴唇。
　　也没再难为沈沐，笑面虎说完后就让沈沐出去了。

　　手指有些发软，去六班步伐比之前大了许多，但脑子总告诉沈沐有些不对。

　　径直走进班里，六班此刻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看着她一手撑着脸，一手支撑着手上的杂志。头顶的风扇此刻还没关掉，她的发丝随着风叶的转动随意地飞舞着。糊到脸上的时候，还会用撑着脸的手把头发拉回来。

　　沈沐一步步向周佳琢靠近，直到在她面前坐下。后方的吕璇本想叫一叫周佳琢，但看到沈沐坐在她面前后，还是就此作罢。
　　他用指尖敲了敲她的课桌，将本就只撑了一半的杂志按下。猛地被敲桌声惊醒的周佳琢视线刚刚聚焦就对上了沈沐的眼睛。

　　四目相对，沈沐将眼中的疲惫藏住，留下对眼前人的眷恋。
　　周佳琢将右边的试题拿了过来，指着红色的地方看着沈沐。红绳在手腕处挂着，勾着发丝也留下双方相拥的晚风。

　　拿过试题一看，沈沐也有些发愣，感觉到周佳琢好像状态确实是不太对。毕竟她之前除了考试之外，一周写的东西估计也就这么多。

　　没去细想，沈沐给周佳琢讲起了她圈起的题。沈沐讲的很细致，还会抛出问题让周佳琢解答关注到她表情的变化。

　　似乎是被知识的力量牵引，江舟也抱着书从前面走到沈沐旁边坐下了。一对一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对二的教学，尽管教学老师并没有关注另外一个学生。

　　还没来得及讲几道题，钟表上的指针就指到了四十五。四人被突然来临的保安“赶”出教室，朝宿舍楼奔去。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路灯不算太亮，照得路上愈发柔美。如同天上的猩猩，点缀黑夜。极速五分钟跑到宿舍楼外，四人看似两两道别，转身走进了两栋宿舍楼中。

　　将近一天都泡在题海里的周佳琢此刻也显得疲惫了起来，拿着牙刷在阳台闭着眼睛蹲着洗漱。

　　熄灯的铃声响起，她爬回床上准备倒头就睡。但从校服包里拿出手机时，手不小心点亮了屏幕。她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到眼前，看见了沈沐发来的消息。
　　『大小姐今天好努力哦』
　　『是终于爱上哥了准备来和哥当同桌吗』